沈宸的家,蘇夢雨是頭一次來。到了大門處,沈宸特意向老馮頭和馮二妮介紹了一下,說蘇小姐是他的朋友,在這暫住幾天,以后也可以自由出入。
車開到樓前停下,沈宸下了車又告訴蘇夢雨,他住二樓,病人在一樓。
“那個病人要問你什么,你不用回答,姓名也不告訴他。”沈宸微皺著眉頭說道:“只要死不了,這三天你對他倒不用太客氣。”
蘇夢雨有些不解,找她照顧病人,她還以為是沈宸的親戚或好友。可聽沈宸這口氣,倒是不象啊!
楚嬌等得著急,不時到窗口張望。看見沈宸的車開進(jìn)來,她也悄悄出來,想和他商量一下,沒想到沈宸已經(jīng)安排好了。
“這位是蘇小姐,照顧那家伙的。”沈宸伸手指了指里面,說道:“你有空兒的話,白天可以來看看。至于蘇小姐的姓名住址,你不要告訴他,省得他以后再去麻煩人家。”
楚嬌沖著蘇夢雨笑著點頭,伸出手自我介紹道:“我姓楚,這幾天就麻煩蘇小姐了。”
“你好,楚小姐。”蘇夢雨與楚嬌握了握手。
“蘇小姐跟我進(jìn)來吧,我把醫(yī)生的交代告訴你。”楚嬌又看了一眼沈宸,說道:“你呢,不進(jìn)來了吧?”
沈宸擺了擺手,說道:“把蘇小姐住的地方安排好,到吃飯時間,我讓二妮送進(jìn)去。你安排好,也早點回家,天都黑了。”
“蘇小姐,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到二樓找我。”沈宸又對蘇夢雨說道:“要是我不在的時候,你可以找看門的老馮和二妮。嗯,想吃什么,你也告訴他們?nèi)ベI來做,不用客氣的。”
蘇夢雨連忙點頭,說道:“好的,我都記住了。”
楚嬌看了沈宸一眼,轉(zhuǎn)身領(lǐng)著蘇夢雨進(jìn)了一樓。
……………
馬名宇一覺睡醒,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房間里靜悄悄的,沒有別人,只有一盞臺燈在吐著昏黃的光芒。
想了一會兒,馬名宇知道臺燈是從別的屋拿進(jìn)來的,原來這里并沒有。
走廊里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房門是半掩的,馬名宇聽得清楚,并能判斷出是一個女人。
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一個女人走了進(jìn)來,看了看馬名宇,發(fā)現(xiàn)他睜著眼睛。
“你,你醒了。”蘇夢雨稍有些緊張,但想到樓上是沈宸,旁邊房間還有楚小姐的司機(jī)趙有才,心中又安定許多。
馬名宇輕輕點了點頭,想張嘴問問人家的姓名。
“我姓王,是楚小姐請來的護(hù)士。”蘇夢雨按照楚嬌的交代,說道:“這幾天由我照顧你。”說著,她拿過桌上托盤里的體溫計,遞給馬名宇,“該測體溫了。”
“謝謝你,王小姐。”馬名宇猶豫了一下,接過體溫計,說道:“明天你就可以回去了,我的傷不要緊,不需要照顧。”
蘇夢雨搖了搖頭,說道:“那得楚小姐說了才算。她說明天會來,你到時跟她說好了。”
馬名宇苦笑了一下,把體溫計夾在腋下。
蘇夢雨坐在椅子上,開口問道:“你餓不餓?我給你熱熱粥,或者熱杯牛奶,少量流食是可以吃的。”
馬名宇想了想,說道:“還是喝牛奶吧!”
蘇夢雨點了點頭,說道:“等測完體溫,我再就去熱奶。”
兩個人都很陌生,一時無話,就這么靜靜地等著。
幾分鐘后,蘇夢雨要過體溫計,看了看,說了聲正常,便起身出去熱奶。
馬名宇試著活動了一下,雖然傷口還疼,但動作輕點還是沒有問題。嗯,能夠自己方便,這也少了很多尷尬。
時間不大,蘇夢雨端來的熱牛奶。
馬名宇喝下之后,便讓蘇夢雨回屋休息,他也閉上眼睛,慢慢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
在特工界,曾經(jīng)有句話這樣說:雖然你對很多事情很好奇,想深究它的秘密,但卻一定要裝出不好奇的樣子,這樣才能瞞過別人。
對曹怡馨,沈宸是既想利用,又存著幾分警惕,還有幾分怪怪的感情,還真是復(fù)雜。
而曹怡馨或許是想長久合作,也或許是想從沈宸身上得到更多,職業(yè)習(xí)慣使得她對沈宸開始挑逗,或者說是勾引。
“你怎么不親我一下,看我會不會象別的中國姑娘似的忙著擦掉。”曹怡馨猩紅的嘴唇離沈宸很近,還輕輕吹了口氣。
沈宸放下手中的情報,翻了翻眼睛,塞到曹怡馨手里十塊錢。
曹怡馨愣了一下,不滿地說道:“人家就值這個價兒呀,那種事情也有第一次免費或打折的說法嘛?”
“嘿嘿,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花錢買你消停一會兒。”沈宸沒好氣地說道。
曹怡馨有些哭笑不得,這種要求還真沒人向她提出過,她只好在沙發(fā)上稍稍坐正,不時偷眼打量這個行事怪異的男人。
“奧爾科特這兩天沒來嗎?”沈宸一邊看著情報,一邊隨口問道。
“他呀,正惱火著呢!”曹怡馨眨了眨眼睛,說道:“剛和一個線人搭上關(guān)系,只得到了些皮毛消息,那個家伙就沒影兒了,他的錢打了水漂。”
“這事兒你也知道。”沈宸疑惑地說道:“看來你倆還真不是一般的關(guān)系。”
“他掏錢,我也幫著搜集些情報,就這么簡單。”曹怡馨抿了抿嘴,說道:“那個線人呢,我也認(rèn)識。一個又吝嗇,又愛吹牛的家伙。他說手里有很多情報,要賣個大價錢。”
露出幾分嘲諷的笑意,曹怡馨繼續(xù)說道:“我卻不相信那家伙有什么情報,可奧爾科特也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消息,便跑去跟他交易。呵呵,吃了大虧啊!”
“原來是這樣。”沈宸帶著絲譏諷的笑意,“這么說,那個家伙應(yīng)該是個騙子嘍!”
“賣情報的騙子很多呢!”曹怡馨將手里的錢疊好,沖著沈宸晃了晃,說道:“一個似是而非的情報,可能會騙到不少錢。你也要小心點,別象奧爾科特似的。”
沈宸眨著眼睛,突然有一個壞壞的想法,他招了招手,示意曹怡馨靠近,低聲說道:“我有很多似是而非的情報,咱倆合作,弄點錢花花怎么樣?”
曹怡馨有些疑惑地望著沈宸,說道:“你不會是編假情報騙錢吧,看你的樣子,好象不懷好意。”
切,沈宸直翻眼睛。
曹怡馨笑得開心,說道:“開玩笑的,管它是真是假,有人肯花錢買就行,咱們先小人后君子,先說好,得了錢怎么分?”
“對半分。”沈宸很大方地說道:“這情報雖然不詳細(xì),卻肯定是真的,你可得多勒點,別吃虧。”
“放心好了。”曹怡馨貼近了沈宸,很鄭重地說道:“私人歸私人,買賣歸買賣,我分得很清的。而且對洋鬼子下手更狠,就算是奧爾科特也一樣,反正賺的也不是他們的錢,你說對吧?”
“很對,很對,看來我真找對了合伙人了。”沈宸笑道:“原來你感興趣的只是洋鬼子的腰包。”
“呵呵,洋鬼子渾身是毛,象猴子。”曹怡馨笑著來了個飛眼,嗔道:“來,摟著點人家,把情報悄悄告訴我,肯定給你賣個好價錢。”
沈宸很勉強(qiáng)地把手搭在曹怡馨的肩上,兩個人嘀嘀咕咕地說起話來。
“日本人已經(jīng)研制成功帶有木制穩(wěn)定器的淺水魚雷,再配合飛機(jī)的超低空投放,可以在水深十二米的海域使用。”沈宸很篤定地說完,對曹怡馨說道:“記住了嗎?”
“一句話的情報?”曹怡馨有些愕然,“這會有人買嗎?”
“別管魚雷是什么東西。”沈宸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你把這句話背好就行了,對別人說的時候,就是有關(guān)日本人魚雷的最新情報,肯定有人感興趣。比如奧爾科特,他肯定兩眼放光,迫不及待。小心啊,別讓他把情報套走了。”
曹怡馨嗔怪地拱了沈宸一下,說道:“你干嘛不把情報直接賣給奧爾科特?非要通過我,不是少賺錢了。”
“唉,太熟了,不好下手啊!”沈宸訕訕一笑,說道:“看你的本事,如果賣得價錢讓我滿意,我就再給你透露其他的情報。”
“第一次是免費或者打折的,不是嗎?”曹怡馨主動伸手搭在沈宸腰上,貼得很緊,笑道:“所以,你得再說一個。”
精明的女人,沈宸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無奈地說道:“好吧,我再告訴你一個——”
曹怡馨突然側(cè)臉,親了沈宸的嘴角一下,咯咯笑道:“逗你玩兒的,你就等著數(shù)錢吧,嗨,嗨,你可別急著擦掉呀!”
沈宸的手已經(jīng)舉了起來,聞言只得無奈地放下。
曹怡馨越發(fā)笑得厲害,掏出手帕,給沈宸擦著笑道:“別生氣啊,我給你擦。堂堂的沈大巡長,帶著女人的口紅,可怎么出門喲?”
“算我怕了你,別再這么開玩笑了。”沈宸苦笑連連。
曹怡馨這次拿給沈宸的情報是有關(guān)張曉林的。這個家伙既害怕被國府特工制裁,當(dāng)漢奸的心又不死。
對日本人的拉攏,張曉林獅子大開口,要一個浙江省省長當(dāng)當(dāng)。日本人很為難,便暫時擱置。
張曉林沒當(dāng)上省長,卻也不急,帶著徒子徒孫照舊大發(fā)國難財,幫著日本人籌措物資。
而汪偽政府成立不久,急于拉人充門面,也看中了張曉林。
據(jù)情報,岑德廣(清代兩廣總督岑春煊之子)便充當(dāng)著汪偽政府和張曉林之間的說客。
而張曉林在最近就去過岑德廣家兩次,與汪偽政府的代表和日本人進(jìn)行過密商會談。
雖然情報很準(zhǔn)確,卻是馬后炮,對沈宸的價值也不大。
當(dāng)然,說是一點用也沒有,還是有點過分。但要根據(jù)這個情報去狙殺張曉林,恐怕還是很困難。
岑德廣的宅院是在愚園路,那里是高檔住宅區(qū),也是越界筑路區(qū)。
越界筑路區(qū)在表面上是租界警方和中國警察各管一半,但現(xiàn)在,租界巡捕正在被排擠出來。
也就是說,越界筑路區(qū)的治安主要是由日本憲兵和偽政府警察負(fù)責(zé)。正是這個原因,汪賊在上海的時候就住在愚園路,安全防范是有保障的。
所以,要在這里進(jìn)行刺殺,就是四面皆敵的局面。不僅帶槍進(jìn)去、尋找狙擊陣位比較困難,刺殺之后的脫身更是麻煩。
而且,還有一點比較重要。那就是如何能提前獲得張曉林出行的情報,哪怕是提前一點點的時間。
不能說張曉林去了岑德廣家兩回,你就去那里守株待免,沈宸哪有那么多閑暇?
而得知張曉林去了岑德廣家,臨時再去布置的話,就顯得倉促,還增加了暴露的可能。
所以,沈宸看過情報后,很快就否定了刺殺的可能。其實,他最中意的地方還是在法租界,比日本人和漢奸特務(wù)戒備很嚴(yán)的地方得手的概率要高很多。
……………
當(dāng)馬名宇睡醒的時候,已經(jīng)快到中午了。
慢慢睜開眼睛,他便看見了坐在窗前椅子上的女人。
不是楚嬌,更沒跟大米叫勁。而是蘇夢雨,捧著本醫(yī)書,看得入神。
想干咳一聲提醒,馬名宇卻發(fā)覺嗓子干得厲害,但好歹發(fā)出了點聲音。
蘇夢雨轉(zhuǎn)頭看了一下,放下醫(yī)書,起身走了過來。
“你醒了。”蘇夢雨笑了笑,說道:“我給你端碗粥吧,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是熱的。”
馬名宇輕輕點了點頭,嘴角動了動,算是笑了笑。
噴香的梗米粥,脆脆的小咸菜,馬名宇連著吃了兩碗,才擺手示意不要再盛了。
蘇夢雨收拾著碗筷,說道:“楚小姐來過了,見你睡得沉,就沒叫你。她坐了一會兒,問問你的情況,就走了。對了,還留下本書讓你解悶兒。”
馬名宇接過書,是本很普通,但他沒聽過名字的。
剛翻了兩頁,蘇夢雨就拿著體溫計過來,給馬名宇測了體溫。
“體溫挺正常,這是好現(xiàn)象。”蘇夢雨測完體溫,笑著說道:“你的體質(zhì)真好,那么大的傷口,只是昨晚有點低燒,吃了藥,溫度就下去了。我看要不了三天,就能過了感染期。”
“謝謝你,王小姐。”馬名宇客氣地表示感謝,說道:“如果你有事情,盡管去辦,我能照顧自己。”
“我沒事兒。”蘇夢雨說道:“平常還真沒這么安靜,能靜下心來好好看書。”
馬名宇說道:“你看的是中醫(yī)書,怎么不是護(hù)理方面的?再說,西醫(yī)現(xiàn)在比較時興吧?”
蘇夢雨笑了笑,說道:“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可不敢丟了。中醫(yī)和西醫(yī),也是各有所長,只要學(xué)好學(xué)精,都一樣能治病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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