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游往一堆魚雷里潑了車涼水，就放那不管了。

    聲音也顯得局促起來。

    “大神……我感覺……可能……不是因為……藥物……的關系。”

    姬游顯然記得，也相信了黑衣少年臨走前告訴他的話，有可能他的狀態是因為石頭離開了身邊。

    他一直就和石頭很有緣分。

    其實那個吊墜里面還有另一塊更不起眼的小石頭，那是他從有記憶起就戴在身上的，遇到叔叔以后，只不過是進行了一次不太成功的美化——

    “你的石頭？這樣……很容易丟的噢。”叔叔問。

    “啊！那、那怎么辦，戴在脖子上還會丟嗎？都藏到衣服后面去了。”當時十多歲的姬游還很好哄，根本沒有去想，自己戴了這么多年都沒有丟的事實。

    “有些人類呢，看到什么都想要，你覺得不好的東西，但只要不屬于他，他就想奪走。”

    “不行！這是我的！可能……可能是我親生父母留給我的呢……反正、不能給別人！”

    “那來，叔叔幫你做個偽裝，怎么樣？”

    “那樣就不會丟了嗎？”

    “至少不會被有心人發現噢。”

    “好！”

    “那以后也要記得，隨身帶著，既然是重要的東西，就不要讓別人拿走。”

    “嗯！放心吧叔叔！我很聰明的！”

    ——然后丑丑的小小石頭，就變成了還是很丑的小石頭。

    而正是剛剛黑衣少年提醒他的那句話，姬游才猛然聯系起來自己所忽略的事情：

    的確，那塊灰色石頭從來從來沒有離開過他，就算摘下來過，也至少都是在同一個房子里的距離。

    或許那塊石頭跟他的靈異敏感體質有關？

    所以才距離太遠，會像黑衣少年所說的那樣，“靈魂承受不住”？

    但這種跟植物人差不多的狀態……也太特么“承受不住”了吧？！完全不對勁啊……但肯定不是藥物的問題就對了，雖然黑衣少年挺不靠譜的——

    但他說的話還是很有可信度的。總不會特地跑到自己的意識中來費力騙他。

    更多的原因姬游目前猜不到，只能趁著還有力氣說話趕緊請大神幫忙。他的手指勾著重明上校軍服的衣袖。

    布料微硬的觸感，讓他有種抓不住要滑下去的錯覺。

    “上校……大神……幫我……石頭……可能……就好了……”

    重明看他說話越來越無力，眉心不由自主一跳，神色微動，“因為它，你才會這樣？”

    帶著疑問的口吻，卻是基本確定的意味。

    姬游沒什么精神點頭，只對重明眨了眨眼，這次連聲都不出了，直接對口型：

    拜托了，大神，我可能，要睡一會了……

    他手指一松，眼睛一閉，倒是干脆，卻沒見到重明上校難得的露出了點點困惑的表情，在臉上，在眼中。

    重明看著姬游蒼白的細弱手指，面無血色的臉，站著半晌沒有動作。

    他不懂，這種像是丟了什么重要東西的感覺，應該做出何種反應，是理性，算正確。

    他不懂，這情緒從何而來，又要落到那里去。

    上校不關心，也不想關心。無足輕重的事情不在他的任務職責范圍之列。

    但無奈，他不受控制的在意，從抵達S市開始，便不受控制的關注本身就微不足道的人、事、物。

    柴青三人的內心驚訝程度，更是比以往都更上幾個階梯。

    他們當然猜不到他們的隊長在思考什么事情，但人前人后都吝嗇露出任何表情的強大上校，就在此時此刻毫不掩飾的表現出了他的情緒波動。

    柴青松口氣的同時卻有些提心吊膽。

    ——重明上校沒有心。

    這是十多年前他剛一進來EA加入特別行動部的時候，就廣為流傳的一句話。

    他不知道真假，也不知是哪種意義上的沒有心。

    然而十多年跟隨下來，敬佩之心愈發濃厚，很多細節都能看得出來，重明上校的力量是何等強大、處事何等細密周全，對待下屬更有不易察覺的關照。

    重明上校只是不說，冷漠拒人，但怎能說是沒有心？唯獨一點——

    他似乎無欲無求，從來只為任務而行動，遵循客觀理智，沒有表情，不會傷心，連表現出懶得搭理的狀態，都不常見。

    所以姬游一出現，帶給重明上校的種種反應，才會讓柴青等人無比震驚。

    而提心吊膽，則是因為柴青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看上去逐漸有了人氣的重明上校，這對EA某些高層來說，或許并不是好事。

    領導們總是更喜歡能力強又聽話的棋子的。

    “哥哥……”

    紅衣小鬼的一聲呼喚讓柴青從權衡思考中回神，就發現重明上校已經走到了門口，去哪里已經不用再說。

    小鬼定定看著床上躺著的姬游，并沒有露出方才的委屈表情，他像是一瞬間長大懂事般，只在心里暗暗的想到：

    他不喜歡哥哥總是躺在一邊，不對他說話，也不理他，他寧愿自己多犯點錯，寧愿被哥哥揪著耳朵罵。

    于笑感覺自己眼前突然一閃，紅色飄過，小鬼就來到了重明的旁邊。他十分認真的抬起頭，看著身旁這位高大的人，說道：

    “我跟你一起。”

    重明腳步頓住，沉默的側過頭，視線下移，沒有回答。

    紅衣小鬼不知怎么輕而易舉就能解讀他的心思，立刻開口生怕被拒絕。

    “你看，你們不方便用異能，在這個地方。但是我可以。”

    身后柴青三人互相對視一眼，疑惑不解。紅衣小鬼說他能用？開什么玩笑，他是靈體，在基地難道就沒有感覺心理壓迫力量壓迫之類的嗎？

    所謂異能，往簡單了說，也就是能將空氣中比較精純的能量分子匯聚到一起，為自己所用。

    而靈體本身也可以看成是某種能量的聚合體。可這小鬼說什么？

    在限制中對抗限制？

    重明想了想，卻開口說了句：“證明看。”

    紅衣小鬼娃娃臉上露出驚喜的模樣，立馬一抬手，一簇小火焰從他的手指尖冒了出來。更重要的是他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疼痛或者不適感。

    于笑表示十分羨慕。

    柴青和秦陣也在旁邊如臨大敵的盯著自己的手環通訊器。

    ——半分鐘過去了，沒有風吹和草動。

    很好，擅自動用異能會自動觸發基地無處不在的異能探測裝置，但紅衣小鬼卻沒事。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小鬼的話沒有錯。

    重明上校不再浪費時間，頭輕輕一點，拿出身上帶著的特殊收鬼容器，示意紅衣小鬼進去，道：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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