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過去了,梁仕容來到天露山隱居已經有幾個月了。
風清清,云飄飄,天露山上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陽光透過草棚旁那棵大樹層層疊疊的枝葉,往地面撒下了輕輕搖曳的光暈。鳥兒在樹上飛來繞去,互相追逐,唱著動聽的歌。
梁仕容與梁健興在草棚前的茶地里捉蟲。
兩只猴子現在跟梁仕容與梁健興他們成了一天不見就不開心的好朋友。它們從山中覓食后,攀上茶地旁邊的大樹跳來跳去。
梁仕容與梁健興忙了一會兒后,坐在草棚前休息,兩只猴子圍在他們身邊在嬉戲玩耍。
在小路的轉拐處,突然出現了兩個身影。
梁二肩上扛著一包米,后面跟著一位男人。
那男人年近花甲,衣著光鮮亮麗,一眼望去,就知道他是個家境富裕之人。
“啊,二哥來了。”梁仕容輕聲道,迎了上去。
梁二來到草棚前,把米袋放下,指著梁仕容與梁健興,向那位來人介紹道:“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亞容兄弟,這位后生仔是他的徒弟。”
來人朝著梁仕容點了點頭:“亞容兄弟,你好。”
梁仕容還了一個禮:“大爺好!”
梁二發現日夜操勞奔波的梁仕容明顯瘦了,心疼地說:“亞容兄弟,你也要注意保重身體呀!”
梁仕容由衷地:“只要你們的身體好了,我瘦幾斤也是心甘情愿的。”
梁二夸獎道:“亞容兄弟,你真是個大好人!”
“這是我應該做的。”梁仕容剛說完,那位花甲老人搶上前來,“撲咚”一聲,在梁仕容的面前跪了下來,叩了三個響頭后,連連叫道:“亞容小兄弟,希望你施展大恩大德,救救我的寶貝兒子。”
“叫我救你的寶貝兒子?”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了,梁仕容似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連忙上前將花甲老人扶了起來,說,“你老人家別這樣,有話慢慢說。”
梁健興也搭腔道:“是呀,老伯,有話慢慢說,別這么客氣,你這把年紀了,還來跪地叩頭,我師傅可承受不起呀!”
梁仕容指著老人,問梁二:“這位老人家是?”
梁二指著那須發白花的老人,介紹道:“他是云排村的寨主,名叫蘇偉雄。平日為人心腸很好,樂善好施。今日我在山路上恰巧碰到了他,見他跟平時不大一樣,變得形容憔悴,雙目失神,問起原因,知道他家中有大難。我想了一下,就帶他前來找你,看你有沒有辦法替他消災解難。”
事情來得太突然了,梁仕容大惑不解:“我乃一介平民,無職無權,也無通天本領,怎能救你的寶貝兒子呢?不知蘇寨主這次到來,找我有什么事呢?”
蘇寨主嘆了一口大氣,道:“亞容小兄弟,你聽我將詳情講來。”
“好。你先進屋內,慢慢道來,”梁仕容帶著他們進了草棚,從屋角搬來另一張竹椅,讓蘇寨主坐了下來。
梁健興到那邊去倒了一杯熱山茶,遞給了蘇寨主。
蘇寨主呷了一口山茶,長長地嘆一聲,然后將他這次前來的緣由講了出來--
蘇寨主祖祖輩輩都居住在天露山上,他祖上是既勤勞又精明的人,很早就懂得收購山民的獸皮和木耳、蘑菇等山貨,拿到山頂接馬坳、天堂墟坪處,與恩平、陽江等外地商販換來了海味干貨和食鹽等物,再轉手賣給山民與里洞的農民。周而復始,貨如輪轉,經過歷代的積累,蘇寨主家不但擁有山地千頃,而且在山下里洞墟附近購得良田百畝,在這天露山一帶,算是有名的富戶。
蘇寨主已年過花甲,本應是頤養天年,享人間的清福。但是天意弄人,天公卻給他開了一個如此殘酷的玩笑:十九歲的兒子蘇玉佳,是他家五代單傳的獨苗。三年前,不知是什么原因,蘇玉佳忽然得了一種怪病:經常頭暈頭疼,耳朵鳴響,易怒不安,走路稍快就心跳加速,氣喘吁吁,手無縛雞之力。一天到晚,他都疲憊不堪,昏昏沉沉想睡覺,近日還久咳痰喘,咯血吐血。
十九歲,本應是人生大展鴻圖之時,對山里人來說,也是成家立業的最佳時機。但命運卻讓蘇寨主這唯一獨苗得了這重病。
蘇寨主走村過寨,甚至到縣城,遍訪四周的郎中名醫去替兒子治病。先后換過的郎中不下二十個,吃過的藥劑不下百方,但這個不爭氣的兒子不但全無起色,而且病情還越來越嚴重。
有人曾經提議蘇寨主替兒子娶一門媳婦來沖喜,將穢氣與衰運沖掉,讓時運大轉。富甲一方的蘇寨主在天露山是名門望族。按常理,他家要娶兒媳婦,一般人、特別是家窮的人會趨之若鶩,踏破門檻,任他挑選的。但當人們了解到蘇寨主的獨生子得了一種可怕的怪病,那些有待嫁閨女的人家要么對媒婆避而不見,要么是婉言相拒。即使那些家里窮得鍋底朝天的人也不愿將女兒往蘇寨主家中送。他們認為,這蘇玉佳已病入膏肓,將不久于人世。如果攀上這門婚事,這豈不是等于將女兒白白送去守寡?所以任憑鐵嘴媒人踏破鐵鞋,走遍天露山的山里山外,到各家大鼓如簧之舌,磨破嘴皮,人們都是搖頭擺手,沒有一家肯答應。
蘇寨主每天都在家中焦急地等待消息,等到紅日西沉,鐵嘴媒人垂頭喪氣地踏進門來,每一次回復都傷透了他的心。
更可怕的是,睡在病床上蘇玉佳經常做惡夢,深更半夜不時惶恐地叫著:“鬼、鬼、鬼……”
人們常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同樣的是:一人得病,弄得全家都不得安寧。
獨生兒子重病給蘇寨主身心一次又一次的打擊折磨,害得他寢食不安,日益消瘦,身體漸差。
梁仕容知道情況后問蘇寨主:“你最近還請過什么人呢?”
“我最近請過區巫婆到過我家作法。”蘇寨主講起區巫婆來他家請神驅鬼的過程。
整天怔忡不安的蘇寨主在百般無奈之際,終于沉不住氣了,多方打聽,用十斗谷的代價從外地請來了一位五十多歲的區巫婆。
這位區巫婆遠近聞名。
信奉她的人都稱贊她卜吉問兇,神通廣大,可以上通天界,下達幽冥,施起巫術,請來天兵神將,驅鬼治邪醫病,十分靈驗。
區巫婆來到天露山,說等到夜晚來臨才可以施法,所以先在蘇寨主家大魚大肉飽餐一頓。
山區的夜來得特別早,夕陽墜落后,風云突變,橫風裹著細雨,籠罩著山林村莊。
蘇寨主在區巫婆的指點下,畢恭畢敬地在神臺前裝上了香燭,作了祈禱,再跪在地上叩了三個響頭。
從門縫吹進來的山風將縷縷香煙吹散,搖曳著的紅燭流著蠟淚。
區巫婆身穿藏藍色的大襟衫,頭上發髻梳得油光發亮,連黃絲蟻仔也難爬上去。她來到蘇寨主家中,進房間望了望正臥病在床的蘇玉佳,問他近日有什么感覺,返出廳堂,點燃了香燭,對著神臺,雙手合十,念念有詞:“天圓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筆,萬鬼伏藏。”
區巫婆赤著腳,閉著眼睛,在地面上亂蹦亂跳,然后作起扶乩來:將一個木制的丁字架放在沙盤上,由兩個人各扶一端,來依法請神。
蘇寨主按照區巫婆的吩咐,跪在地上,靜靜地觀看事態的進展。
區巫婆一邊口中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一筆天下動;二筆祖師劍;三筆兇神惡煞去千里外……”一邊用木架下垂的木枝也就是乩筆在沙盤上來來回回寫字。
好一會,區巫婆才作降乩完畢,整色整水地扔下乩筆,雙臂往上直伸,大叫一聲:“我返回陽界了。”
一直跪在地上的蘇寨主站了起來,趨前低頭往沙盤望去。在晃擺的燈光下,沙盤上赫然地寫著“山鬼受冷”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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