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山上各村落的人聽到了老虎凄厲的嘯叫聲,亦知道老虎已經落入了獵人布下的機關,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膽子大的村民拿著長矛、獵叉、弓箭等器械走近前來,膽子小的則站在遠遠的地方看熱鬧。
丁漢強眼見即將射殺老虎卻被人壞了大事,心中怒火竄起,回頭一看,見來者是慧能,將腳往地面一跺,埋怨道:“咳,阿能,我正要射死這老虎,你為什么要托起我的弓箭呢?難道你還要放過這兇惡的野獸?”
“善哉!善哉!既然它已經落入我們的手中,諒它插翼難逃。我們又何必急于射死它呢?!”慧能在老虎的四周巡走了一圈,對著這老虎前后左右端詳了好一會,這老虎的鼻子正中有一個傷痂,顯然,這是慧能以前救梅花鹿時用石塊擊中它而留下的傷疤。
再細心地察看,見這老虎腹部那鼓鼓的**還是嫩紅嫩紅色的,便指著老虎,向丁漢強說,“你看清楚沒有?這是一只母老虎,看來它還在哺乳哩。”
丁漢強沒好氣地:“你也知道,這只老虎,上個月咬傷了我家的黃牛,使它成了殘廢,近年來吃了我們四周村民多少山羊,咬死了多少頭豬,咬傷了多少頭牛。真是罪大惡極!”
那些聞訊而來的村民,不少人是深受老虎之害的,這時大有同感,戟指著老虎,大聲地咒罵著。
“殺死它!”
“不殺死它,就不解我心頭之恨!”
“殺死它!要將它剝皮抽筋!”
“除了吃它的肉外,還要拿它的骨頭來煲湯喝!”
憤怒的聲音此起彼伏,一浪高于一浪,本來是寂靜的山林,成了聲討老虎的戰場。
有位壯漢想到上個月被老虎咬死了兩只山羊,怒火燃起,往地吐了一口唾液,“呸!”拿著長矛,朝著老虎的屁股猛刺過去。
慧能搶步上去,用手將那長矛撥向另一邊,道“等一等!”
丁漢強把右手伸往后背,在背上的箭袋再抽出一支利箭,又要搭在弓弦上。
慧能手急眼快,伸手一下子把他的箭奪了過來了,再塞回丁漢強的箭袋上,說:“別那么性急,一切從長計議。”
丁漢強陰沉著臉,嘆了口氣:“唉!”
慧能見到群情如此洶涌,邁步走到那邊的高墩上,揚起雙臂,再往下壓了壓,大聲地叫喊:“大家靜一靜!靜一靜!”
喧嚷之聲頃刻間就像大海的潮水退了下來。
蘇漢強不解地質問慧能:“你為什么阻止我們殺死這老虎呢?須知它吃了我們村民不少的牲畜,算得上罪大惡極。幸好,今天它落入我們之手,俗語道,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今天定然要來一個血債血償。若然不殺它,放虎歸山將是后患無窮呀!”
“是呀,放虎歸山,后患無窮!”人們都贊同丁漢強的意見。
此時,老虎經過長時間的掙扎已弄得精疲力竭,加上被捕獸夾緊緊夾住的右后腿越是掙扎則越是痛楚,流出的血也越多。所以,曾掙扎了多番的老虎此時變得規矩多了,它再也不敢使勁抽動那被夾得緊緊的右后腿,只好睜著眼睛,以可憐的神色,看著人們的一舉一動。
這往日威風八面、不可一世的山大王如今突然變成了任人宰割的弱者。母老虎盡管聽不懂得世上人們所說的話,但從人們臉上喜怒哀樂中它亦可以讀懂幾分,知道自己的死期快到,竟然流下了悲傷的眼淚。
慧能大聲地:“在這里我先問一下大家,那些已經死去的,被吃掉了的羊和豬能夠復生嗎?”
眾人:“這……這……”
死者已已,不可再生。這道理,人人皆知。
慧能見眾人啞口無言,指著老虎,繼續說:“的確,這只老虎往日是作惡多端,我們大可以以惡待惡,以暴對暴,現在很容易就可以置它于死地。但我們殺死了這只母老虎,還有它的后代呢?”
“這老虎的后代?”眾人議論紛紛。他們并不知道有這么一回事。
丁漢威站了出來:“這兩個月,我家的豬被咬死了,上山放的羊被吃掉了。我對這只大老虎恨之入骨,對它暗地里跟蹤它好長時間了。我知道,它的虎穴就在離這里不遠的坑尾密密的荒草處。前段時間,這只母老虎懷孕在身,肚子鼓鼓的,但這幾天,見它的肚子明顯癟了許多。由此推測,虎穴里面還有一些剛剛出生不久的虎崽子哩。”
“啊,原來這樣……”人們又交頭接耳地議論開來,
丁漢強將衣袖往上一捋,悻悻地:“我們殺了這只母老虎后,再去老虎坑尾把那些虎崽找出來殺掉。”
丁漢威臉顯怒色,做了一個拿刀往下砍頭的手勢,口氣強硬地說:“對,我們一不做來二不休,索性將這母老虎的后代也一起殺掉”
“不殺死這老虎,我們實在心里不甘!”
丁漢強:“對!我們要來一個斬草除根!”
其他人紛紛贊同:“這樣一來,我們天露山就可以永絕虎患了。”
慧能卻是連連擺手:“這個使不得,使不得!”
丁漢強:“為什么?”
慧能分析道:“人們常說,虎下平陽被犬欺。現在這只母虎已被捕獸夾死死夾住了后腿,它想掙脫逃跑是不可能的了。生殺大權全在我們的手中。依我看,即使將這母虎和它的虎崽一起殺掉了,那也未必就能杜絕了這里的虎患。”
丁漢強不解地:“不會吧?”
慧能繼續說:“以暴對暴,永無盡頭,冤冤相報何時了。按我推論,與這母虎交配的公虎應該棲身在離我們天露山不會太遠的深山中。我們即使殺死這只母虎,那公虎以后一樣會到這邊來尋仇搔擾,瘋狂報復。須知,福與禍,善與惡的轉換往往就會在一念之間。”
“這……”眾人聽慧能這樣說,面面相覷,一股冷氣從心底里驀然升起。
好一會,蘇漢強才定下魂來,巴眨著眼睛,問慧能:“那么,你打算怎么來處置這老虎呢?”
慧能指了指丁漢威,說:“剛才聽你說,那些尚在虎穴里面的虎崽還在吃奶,如果這只母老虎被我們殺了,虎崽沒有覓食能力,很快就會餓死的。”
丁漢威:“是呀。”
慧能口氣帶著惋惜,“如果這樣,那就是一尸幾命了。”
慧能的這番話確實有道理,人們又在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慧能咽了口氣,繼續說:“依我看來,現在我們不妨來一個以善待惡,以德報怨。”
丁漢強:“你的意思是——”
慧能指著陷于絕境的猛虎,說:“我們想辦法去感化它,讓它轉為己用。”
丁漢強眼睛蕩出疑惑的光波,搖頭不相信:“老虎的本性是吃人。它那么兇殘,我們能夠將它感化,這太不可思議了。”
慧能朗聲地:“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有人議論開了:“老虎也能棄惡從善,這確實是天下奇聞。”
“世間上有許多奇事,你未見到時是不會相信的。所以你們有這種看法不足為怪。”慧能聽到大家的議論后,指著那只母老虎,滿有信心地說,“須知,它也是一個有情感的生靈,只要我們是誠心以待,巧用計策,它也同樣會逐漸被感化,轉惡為善的,當然,這需要一個過程。”
丁漢強向著慧能:“那么,當務之急,我們該怎么辦?”
慧能仄頭想了一下,說:“你們去虎穴把那些虎崽也弄到這里來。”
丁漢強:“將那兩只虎崽也弄到這里來,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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