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丹鼎劇震,撞擊著地板發(fā)出轟烈的聲響,爐中火焰襲掠而出,房中溫度驟然升高,靈氣四溢,轉眼間就彌漫了整個房間。
江楓縱身而起,雙目瞪大直欲決眥而出,感受著這整個房間彌漫的丹靈之氣,難掩的震撼經久不散,不僅是他,煉丹閣中多名煉丹師同樣如此。
“是六樓,動靜是從六樓傳下來的,不知是哪位宗師煉丹成功了!”
“嗯~這動靜是從陳道友的房中傳出來的,他究竟煉成的是什么丹,竟會有丹震之相出現(xiàn)!”
“出現(xiàn)丹震之相,吾等雖無法查探,但想來已出現(xiàn)了丹靈之氣!此丹,至少是六品寶丹,甚至品階更高!”
“想不到一段時間不見,陳老頭的煉丹術竟已精進到如此地步,不愧是連丹云長老和古陽大師都看好的人,看來我也需要多加努力,盡早提升我的煉丹術了!”
“此等丹藥,不知誰有福緣享用,這樣的高階丹藥,可不是誰都能隨便服用的。”
……
這些不同的反應,有的來自六樓以下的煉丹師,有的來自同屬六樓的煉丹師,更有的來自七樓。至于八樓和九樓,只有古陽大師和丹云長老二人居住,但他二人此時均不在濟生堂內。
“煉丹師煉丹時,外人不得以神識探知驚擾”。
這是修真界中所有修士共同遵守公認的規(guī)矩,加之煉丹閣中各間皆設有禁制,自然不會有人做此無禮之舉引來眾怒,畢竟,如煉丹師這種奪天地造化以煉之的人,無論身處何處,都是極受尊敬的。
但他們都是精于丹道之人,僅憑這一點兒動靜,管中窺豹,便可推測得八九不離十了。但卻無人過問,只是煉丹師之間的默契。
仍處于震驚中的江楓怎么也不會想到陳大夫煉的是品階如此高的丹藥,要知道,即便是他們兩個真?zhèn)鞯茏樱饺绽镞B三品以上的丹藥都很少見,雖說與他們當前的修為限制有關,當可想而知眼前一切給江楓帶來的震驚了。
正因為江楓時常出入濟生堂,耳濡目染之下也能大概猜到,能引起此等異象的爐中之丹是何等品階,虧陳大夫之前還與他談笑風生,一點也不關心的模樣,這心是得有多大……
這種高階丹藥,稍有差池,便會盡毀,平白浪費諸多珍貴的藥材原料!
他哪知,陳東旭雖與他坐論言談,卻分心二用,時刻注視著丹爐的變化,畢竟,即便是陳大夫,也不敢在煉制這般的高階丹藥時疏忽半分。
只見陳東旭長笑一聲:“丹成了!”卻依舊盤坐不動,大袖一揮,四樽造型奇古的燈盞憑空出現(xiàn),分立于丹鼎四角,四樽燈盞中各搖曳著一簇幽藍色的火焰。
火焰不過寸許來高,卻猶如深海之淵,江楓望去,仿佛心神都要被吸扯而入,連忙定神收心,才發(fā)現(xiàn)隨著這四盞古燈的出現(xiàn),奇異的是,原本震動不止的丹爐竟不知何時平靜了下來。
“滅!”
陳東旭瞥了江楓一眼,神情突然嚴肅起來,起身離了蒲團,衣袖破風一展,右手捏劍指決,好似利劍出鞘,徑直點向丹爐之中。
伴著一聲輕喝,只見這一指之下,丹爐中原本熊熊升騰的靈火驟然熄滅,唯有一枚龍眼大小的銀色丹丸在爐中跳動不定,撞得爐壁發(fā)出叮叮當當?shù)穆曧懀鹑鐚⒁贫Χ觥?br />
“凝!”
陳東旭面露喜色,連忙雙手合十,又結了一個四方印,輕喝一聲。原本立于丹爐四角的四盞古燈中只有寸許高的幽藍火焰,突然隨令漲至五六寸之高,此時雖是白天,但也將房閣中輝映成一方淡藍之境。
幽光持續(xù)了剎那,四簇藍焰竟一齊鉆入丹爐之中,凝成一簇,將原先躁動不安的銀色丹丸包納其中。那丹藥也似深沉幽海一般,剎時間安靜得仿佛沉睡在母親懷抱里的嬰兒。
江楓知道,這是成丹之后的最后一步,也是最為重要的一步,同時更是決定丹藥品質高低甚為關鍵的一步——蘊丹!
越是高級的煉丹師,蘊丹手法便越發(fā)高明,丹藥本身也就越發(fā)的完美。
反之,丹藥便會有諸多的瑕疵,價值與效用也會大打折扣。當然,這些問題是不會出現(xiàn)在陳東旭身上的。
晶藍色的焰光透過丹爐的無色晶壁,在兩人的臉上閃爍著,仿佛心臟在律動。這是“無暇”的征兆,稍等片刻,爐中丹藥便可完美。
“成丹、有暇、無暇、完美”!
這就是蘊丹之后,所煉丹藥的四種品質。
陳東旭的神情也略微放松下來,偏頭笑著對江楓說道:“臭小子,我說過,今天的事是我對你的考驗。你通過了考驗,向我證明了你還有未來!你還有可能!既然如此,我自當給予你獎勵,我自當竭力醫(yī)治你。即便知道希望渺茫,我依然要令你在另一方面取得驚世成就!”
陳東旭仰天大笑,言辭激昂,不待江楓有所回應,突然抬起右手,隔空擊在丹鼎上。
“當!”
悠長的一聲嗡鳴,丹爐頂蓋自行開啟,銀色的丹丸裹帶著流動著幽海深藍之色的火焰,飛向陳東旭。陳東旭左手一翻,手中出現(xiàn)一個玉制小鼎。右手一引,丹藥便平穩(wěn)地落入玉鼎之中,藍焰閃爍了幾下,也沒入銀色丹藥之中,沒了身影。
陳東旭左手持玉鼎,右手掌心向下虛扣,呈懷中抱月之勢,運轉業(yè)力,玉鼎竟懸浮在雙手之間,順時針緩緩旋轉起來。
玉鼎愈轉愈快,直到最后,江楓只能看見一個白玉色的球狀物在陳大夫的雙手間不停地旋轉。
約莫一刻鐘后,玉鼎減緩了轉速,江楓開始聞到一縷沁人心脾的丹香,香氣似精靈般鉆入江楓的身體,江楓只覺一陣心曠神怡,說不出的自在。
此丹,僅丹香就有舒心寧神之效!
只見小鼎內有藍色光芒透過玉鼎一連閃爍了七下,玉鼎才終于停在了陳東旭的手中。
“完美蘊丹!”陳東旭手持小玉鼎,轉身走向江楓,略有些氣喘,目光激動地直視著他:“江小子,老夫今天就助你完成逆劫第一步!”
江楓怔怔地看著陳東旭,喉嚨有些發(fā)干:“逆劫第一步?逆劫?!”
“不錯!逆劫!你生而逢運,乃是身具大氣運之人,但大運之人必有大劫阻之。因而你接連兩次大劫,先后斷你修仙之途、長生之望。然運可阻,劫可逆。我們依舊可以以另一種方式讓你達到另類的強大,那就是元神力。
“只要你元神足夠強大,縱然肉身不動,亦可一念千萬里,通天徹地,誰敢說你弱?誰敢說這不是修?所以,我要助你修煉元神之力!他日,你以絕世元神之力破劫逆天,重歸仙道,又有何不可能?”
仿佛在展示一幅宏偉壯麗的未來藍圖,江楓的眼睛越發(fā)的明亮,閃耀著奪目的光彩。
“好!好一個逆劫!天意以劫阻我,我偏要以人意逆劫!因果巧合,我連遭雙劫,但我不信,不信我江楓終此一生都要臣服于天意的厄難之下!我偏要在這萬丈紅塵之中逆劫而行,重拾仙道!”
“轟隆隆……”天際突然傳來一陣驚雷,不知是巧合,還是江楓之言觸動了冥冥之中存在的某種意志,以此示威警誡。
陳東旭也是一驚,抬手欲掐指一算天機,卻被一股無形之力強行中斷了推算,彈開了合在一起的手指。
“竟觸動了因果之力!我沒有猜錯,江楓小子果然是身具大氣運之人。”陳東旭暗驚,他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話會引出江楓這般言論,而且似乎更觸動了某種規(guī)則之力。
不過他立刻釋然了,因為江楓此時已走到窗邊,指天長嘯道:“哈哈!你果然聽到了,不過聽到又如何!你盡管降劫來阻我,我江楓既然能受此氣運,就同樣可以破此劫難,我會想你證明,這氣運,我江楓受之無愧!我一定會重新尋回修行的方法的!”
語罷,轉身合上窗戶,竟不屑再多看一眼。
少年傲,天地付之一笑!
這就是少年人的熱血,或許無知,可正因無知,所以無懼,而正是這種年少時無懼無畏的英雄氣概,才有可能造就日后的一個個驚天絕世之才。
江楓回到陳大夫面前站定,誠心道:“先生助我,江楓感激不盡,只是如此,值嗎?”
陳東旭的兩撇小胡子輕動,笑出聲來:“為何不值?世間萬事,哪有這么多原因?老夫想做便做,你做了我數(shù)年的病患,我自當竭力治好你。醫(yī)好病患的疾,對于醫(yī)者而言,本就是最大的樂!”
江楓身軀一震,心頭有如驚雷炸開,癡呆似的看著陳陳東旭,喃喃著:“醫(yī)好病患的疾,對于醫(yī)者而言,本就是最大的樂!”而后突然后退半步,抱拳單膝而跪,施以大禮。
“先生醫(yī)德高崇,請受晚輩一拜!先生之仁義,江楓永銘在心!”
“起來吧!你個臭小子,我哪有什么醫(yī)德,我不過是一個脾氣古怪的普通醫(yī)師而已。若真要尋個理由,我獨行多年,好不容易在這般歲數(shù)碰上趙明生這么個損友,他的孫子遭劫受難,老夫焉有不盡力相助之理?”陳東旭似心情愉悅不少,竟以笑罵的口氣扶起江楓。
江楓自然知道陳大夫和趙爺爺表面上互損拌嘴,實則關系親近。他如此說,不過是尋個理由讓江楓安心,不要深記相助之恩。
但江楓怎能忘記,當年他修途被斷,葉鴻飛與執(zhí)事閣都曾出面請濟生堂內的煉丹師和醫(yī)師嘗試救治。
可最終,一個個都搖頭離去,只有陳東旭一個人,不愿就此放棄,嘗試了多種不同的方法為他修復根基,多年來任勞任怨,不離不棄。而當時他與趙明生長老還不太熟,這一切,只因為江楓是他的患者,而他是一名醫(yī)師。
如此,便是默默多年……
故而,即便陳東旭平時的治療手段近乎折磨,甚至很多都是第一次提出的獨特方法。但江楓依然未曾埋怨過一句,頂多就是說些玩笑話。因為他知道,陳東旭雖然脾性怪異,喜怒不定,又不善言辭,但他是真心為江楓好的,希望能讓江楓康復,重登修途。即便明知希望渺茫……
只因為,他是一名醫(yī)者,一個真正的醫(yī)者!若連他都沒有醫(yī)德,天下間,便再無有德之醫(yī)。所以,江楓很多時候都樂意做那個“試水”的人,即便有時會被從窗口扔下樓去……
“盤腿坐好!”陳東旭對江楓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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