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州,極北冰川,此地位處極寒,終年冰霜覆地,白雪皚皚,少見生靈。
此時,極寒北境外,佇立著一位老僧。這僧人手持銀環錫杖、黑金缽盂,僧衣破舊,縫有不少補丁,一臉風霜之色。
“南無阿彌陀佛!寒蛟據北而居,涂炭生靈,為禍一方,貧僧一生苦行,為佛為禪,若能為蒼生除了這惡蛟,便將此身盡赴地獄罷!”
苦行僧唱了一諾,一步踏出,消失在漫天冰雪之中。
“阿彌陀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善哉!善哉!”
風雪凜冽,雪花呼嘯而下,掩住了僧人的足印,維持著這極北冰原亙古不變的天地一色。
不多時,冰川中突然爆發出驚天絕地的能量波動,片片雪花在空中炸裂湮滅,大地龜裂,冰原中的生靈在哀嚎中炸開化作一團團血霧。蛟龍怒吼聲夾帶陣陣佛音傳遍極北寒境,其間更有冰川崩塌的轟鳴之音,轟鳴震天,經久不絕……
……
云霄殿。
江楓正處于百無聊賴之間,四周時常有弟子經過,見到他時,無不低頭斜視,側身快步走過,毫不掩飾對江楓的忌憚之色,江楓有時看向他們,他們都會身子一顫,連忙躬身問好。
如此,江楓更無奈了……
“我有這么可怕嗎?”
這段時間來,江楓從最初等人來挑戰,直到最后等到不耐煩,也沒人來挑戰他。每日除了到濟生堂和趙明生聊天以及陪小師妹玩耍外,江楓已經陷入了一種極度無趣的生活狀態。不過幾歲的孩子,誰能強求他能安安靜靜地修煉呢?
于是,江楓決定,主動挑戰。六堂中的同輩弟子,被他挨個戰了個遍。葉鴻飛并沒有制止,他的本意出發點是好的,希望弟子們能以江楓為目標,奮發上進,努力修行,以此達到激勵弟子的目的。
可是,這些弟子眼睜睜看著自己努力修行得來的成果在江楓手下猶如摧枯拉朽般被擊潰,看著自己平時沾沾自喜的自豪進步在江楓那猶如不值一提的螻蟻之步。他們的心中,感受到的不是激勵,而是絕望!
凡是與江楓交手的弟子,沒有一個可以在他手里走出十招的,即便沒有動用業力,只是單純的武技較量。
江楓給他們帶來的,是找不到修行動力的深沉的絕望。
“無法觸及,無論我再怎樣努力,連望其項背也做不到。”
當這種無力感在心中扎根滋生,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弟子的內心,就開始扭曲了。
到后來,再無一人肯接受江楓的挑戰,包括云霄九子。所幸江楓平時待人還算親和,與白石、韓豐他們相交甚歡。
韓豐為人風趣,平和近人,愛與人聊天,更喜歡從人生肖屬相找話題,幾乎逢人就問:“你屬什么的?”
至于雷克霖,雖然每次與江楓交談時都是笑容滿面,話語也是謙和有禮,但不知怎的,江楓對這笑容沒來由的生惡,這是一種直覺,與理智的判斷無關。有同樣感受的,還有夏瞳。
經過一段時間的往來,江楓發現夏瞳為人豪爽、尚武,對武道修行有著超乎常人的執著,且并沒有因江楓之前在重陽大比上打敗他而心生怨懟,特別是江楓開始主動四處與人約戰后,他是唯一一個主動上門發起復仇戰的。可惜……兩三次之后,夏瞳也選擇了避戰……
云霄九子中,其余人都比江楓和夏夜殤修煉刻苦,江楓能找閑與他們玩笑的時間也是少之又少。最后,還是只能獨自一人回房修煉。
弟子們修行不曾怠功,但他們在進步的同時,江楓也在一點一滴地進步,即便有些不情愿,但每次江楓展露修為,弟子們心中的絕望就會愈加深一分,希望也愈感渺茫。到江楓最近一次展露修為時,他已快臻至神虛境大圓滿境界!
……
離州,極北寒境。
雪原上,一只雪狐正在覓食,雪狐皮毛宛如白雪,雙目靈動,顯示出它并非尋常牲口。突然間,一陣地動山搖,冰陸龜裂,裂痕仿佛傷口般蔓延,裂縫最深處,足有丈寬,深達海淵,不見點滴光明。
異象突生,雪狐身上皮毛炸起,驚悚哀嚎,強迫著自己顫抖的四足奔跑起來,急忙躲入了藏身雪洞中。
雪狐蜷縮著腦袋,緊閉雙眼瑟瑟發抖。冰海深處,一股令它感到窒息的恐怖氣息從冰縫中傳出。這種危險的氣息,引動了雪原生靈本能深處最深沉的恐懼,讓它們有一種螻蟻直面天威的渺小感覺,讓它們不自覺生起一種臣服的沖動。
這不是錯覺,是生靈最基礎的本能反應。
“吼!”
一聲蛟龍厲嘯,自深不見光影的冰海底部傳出,霎時間,水天翻卷,激起萬丈驚濤,直比萬載凝成的冰川。
轟!
一條光影自驚濤中沖出,直奔天際,現出寒蛟千丈蛟龍真身。寒蛟體表覆蓋著緊密的龍鱗,每一塊都有成人大小,在陽光下閃耀著銀白色的光輝。寒蛟頭似龍,卻無角,四爪各生四趾,但細看之下,在第四趾旁,尚有一處凸起,隱成五趾之勢。
“吼!”
又是一聲長嘯,龍威四溢,海浪擊天,生靈退散。方圓萬里,再不見動作之物。寒蛟在空中盤旋一陣,扭頭鉆入冰川洞府之中,化作一個銀衣銀發的俊美男子。
“千年苦修,終將化龍飛升!”
洞府內甚是寬敞,家具物件一應俱全,簡單卻不失華貴。洞府深處,有一處冰壁,光滑如鏡,四周沿途堆放著數不清的奇珍異寶,散發著絢爛的光彩,甚是炫目。寶物之多,足以勾起任何一個人的貪婪。
冰壁如鏡,其內卻封有一個苦行老僧,袈裟破舊不堪,身上傷口密布,幾處致命傷也早已結節。老僧雙手合十,面容淡然歸寂,早已失了生機。
寒蛟所化的狂狷邪魅的銀發男子,緩步慢行,不知拿起手邊的珍寶觀摩欣賞,臉上露出迷醉之色。來到冰壁前,寒蛟一見冰中老僧遺骸,頓時火冒三丈。
一月前,他為了修行血洗了離州的一處小鎮,幾日后,這老僧突然來到冰川,口口聲聲要替天行道,與他大打出手。
老僧修為不弱,初時的確令未曾防范的寒蛟吃了些暗虧,只可惜老僧還是低估了寒蛟的修為,最后被緩過神來的寒蛟狠辣斬殺,封于冰壁內,但老僧臨死前仍舍生竭力,發動禁術,將寒蛟打傷,害得他不得不潛入北海深處,借北海的極寒之氣閉關療傷,直至今日方出。
“本座雖然受傷,但托這老禿驢的福,不僅根基未損,反而修為再進,不日便可化龍飛升,只是這‘化龍劫’也是再無可拖延了……”
寒蛟踱步低吟,愁聲道:“本座苦修千年,不知吞食了多少凡人、修士、妖獸、異靈,才達到今日之境界,但也致如今罪業難凈。這化龍劫,必定兇險倍增,若是渡劫失敗,反被劫滅,豈非白白浪費本座千年來吞食生靈之功?”
“若是能尋得一件護身至寶,護我無恙,或可助我成功渡劫,只是……何處去尋?”寒蛟愁眉不展,他千年收藏的寶藏中根本沒有這種級別的寶物。
忽地瞥見壁中老僧,寒蛟略有所思:“若說護身至寶,以佛門焚香谷的最佳,當為首選,只是佛門水深,恐有去無回……”
“修真世家雖也有傳承至寶存在,但多有血脈限制,我即便奪得,恐也難以使用!”
寒蛟一個又一個地排除不可能的選項,忽然靈光一閃,憶起什么:“七年前,九州曾傳聞云霄殿殿主葉鴻飛之徒江楓,曾偶得一佛門護身舍利,佩戴在身,不知是真是假……此事最后雖平息下來,也有正式的說法,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云霄殿老一輩人物已失蹤多年,當代殿主年紀尚輕,至多不過‘真我境’修為,不足為慮,值得一探。”
“渡劫日近,時日無多,當可一賭!不過云霄殿貴為長生古仙宗,同樣深不可測,我若以妖身前往,必被識破,或可以計詐之!”
寒蛟掐指一算,目光一凝,在洞府中一轉身現出千丈蛟龍真身,口中低吼淺吟,蛟目緊盯冰壁中老僧尸身。
寒蛟額前突然銀光一閃,神魂飛出,化作一條尺許長的小蛟龍,仿佛游龍入水一般,輕易穿過冰壁,鉆入老僧肉身的眉心中。
嘭!
冰壁發出一陣咔嚓異響,突然炸裂,冰屑四散飛舞,在鉆入冰洞的柔和的陽光下,光華流轉,洞中景象,霎時宛若仙境。
冰塵之中,早已圓寂的老僧睫毛一陣顫動,身上的傷痕瞬間消弭,肌膚宛如新生,在光輝中再次睜開了雙目,射出兩道刺骨的寒芒!
“老僧”抬手一招,斷成兩截的錫杖再次復原,回到手中,金缽凌空一旋,射出一道金色光柱,籠罩住寒蛟之軀。只見寒蛟真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縮小,最終竟化作一條小蛇一般,蜷縮在金缽內,落回“老僧”手中。
“老僧”邪異一笑,高聲頌道:“阿彌陀佛!貧僧‘德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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