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卓遠之問,江楓尚未回答,雷克霖已搶言道:“孫治已經觸摸到了長生門,更是依王道修法修行元神力有成,你如果是打算用車輪戰消耗他的體力的話,我只能說你真是愚蠢至極!”
江楓略有些詫異地看著雷克霖,雷克霖目不斜視,看也不看江楓,面無表情繼續說道:“王道修法的修士對于單一修法的修士是毫無余地的碾壓,方才上臺之人,除了空相,全部都未修出元神力,等同于單一修法之修,在孫治面前根本就無獲勝的可能!而且,身列幽羅五魂,我不信孫治身上沒有恢復型的丹藥,你若想以車輪戰勝之,我只能說你這幾年真的已經廢到家了!”
“孫治是王道修士,勝之不易,加之方才高師弟命令極劍峰五位師弟只許敗不許勝,一旦五人圍攻再敗,我方士氣必然降至冰點,而且我們現在需要的不是簡簡單單的勝利,而是足以振奮士氣的一舉擊潰的壓倒性勝利,只有這樣才能激勵已經萎靡的弟子們的士氣!小楓,你真的想好了嗎?”
夏夜殤略帶擔憂地問道,話甫落,語方盡,場上五位極劍峰弟子終于堅持不住,如高卓遠所說,敗下陣來,五把長劍,被孫治抓在手中,插到地面上。夏夜殤眼中憂色更濃,而江楓卻至始至終都在緊盯著武戰臺上的孫治,一言不發。
“云霄殿、焚香谷、情歡宗、極劍峰,正邪四大宗門,果然都是廢物!合力圍攻也勝不了我一人,你們還有何顏面與我幽羅宗并稱長生古仙宗,不如解甲歸田,也好過他日徒送性命!”
孫治狂傲的笑聲仿佛一把刀,狠狠地插在了四宗弟子的身上,他們憤恨不平,可是連比他們強的人都敗了,他們又能做些什么。果如夏夜殤所說,在極劍峰五人盡敗的瞬間,四宗弟子的士氣,達到了冰點。
一般情況下,元神修為境界與業力修為境界是大致對應的,元冥境對應冥業境,元虛境對應神虛境。故而,雙力同修的王道修士,幾乎相當于單一修士的兩倍戰力。同境界之中,王道修士四字,意味著的就是同階無敵,若是對上單一修士,那絕對是毫無懸念的碾壓,甚至對于境界高于自己的單一修士,也可越階戰斗。
程重正要出手,卻被妹妹程靈萱一把拉住,示意他靜觀其變。因為四宗掌教、長老,無一例外,全都閉目不言,似乎并不打算出手制止局面。這讓各宗弟子更感到無望,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四宗最頂尖的幾名弟子的身上。
江楓他們明白,師父他們是打算讓他們自己解決,不然也不會暗許幽行的目的而不出手,這是在磨刀,若是四宗弟子不能獨對應付今日局面,他們寧愿折了這把刀!
對于四周投來的求助意味的目光,雷克霖頗感自傲,瞥了一眼廢物一般的江楓,心中的優越感越發強盛。而此時,江楓終于開口了。
“要力敗孫治,還缺最后一步!”
“什么?”夏夜殤皺眉問道,其余云霄九子、劍星七子也偏頭看來。
雷克霖見夏夜殤憂色,覺得此時正是表現之機,為討佳人歡心,對江楓之言不屑道:“你久未戰斗,謹慎過頭了。要勝孫治,何須如此麻煩,吾一人足矣!”
話畢,雷克霖長身而起,一個前空翻,翩然入場,頓時將四周士氣再次點燃。
“好!雷師兄必勝!”
“力壓邪魔,雷師兄揚我云霄威名!”
“三師兄出場,孫治必然授首!”
“有三師兄在,幽羅五魂又算得了什么!”
“霖兒!”
……
歡呼聲此起彼伏,就連雷克霖的父母也目露奇光,暗含期待。其中,以長生堂弟子最為熱切,仿佛對雷克霖已經產生了宗教式的崇拜。
“三師兄?雷姓?他就是雷克霖!原來雷克霖就是云霄第三子!”孫治觀察著雷克霖,推斷出他的身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白石緩步走到江楓身邊,輕語道:“二師兄,你現在明白雷克霖當初為什么會選擇長生堂了吧!”
江楓苦笑一聲,道:“當年看不分明,如今想來,他沒有選擇拜入師父或執法堂門下,而是出人意料地選擇了長生堂,只怕正是因為,長生堂最有利于他培植自己的勢力!”
“長生堂門下,多為無世家背景的內門弟子,且門下弟子與列陣堂、濟生堂、鍛兵堂不同,只需專心修行,不用專研相應的技能。若論收買人心、培植勢力,沒有比此處更好的所在了!”
白石嘆道:“當年,只怕他做出選擇時,各位師叔師伯就已經看出他的目的了,只不過放任不言而已。可笑我等時至近期才醒悟過來,但雷克霖只怕已經是我們這一輩弟子中除大師姐外擁護者最多的人了!”
江楓不語,只是搖頭,偏頭看了一下獨孤生一和高卓遠,有的時候,他真的很羨慕獨孤生一。獨孤生一并無繼任極劍峰一宗之主的才能,因而,獨孤紀才會另擇良才培養,將高卓遠收為嫡傳。
而在獨孤生一的人生中,從來無爭權奪勢之心,他的生命里似乎只有劍才是可以令他癡迷的唯一。正因如此,獨孤生一和高卓遠才可以像尋常弟子一般交心往來,而高卓遠也愿意向獨孤生一傾訴自我。
他們師兄弟的關系,不同于江楓和夏夜殤,更不同于江楓和雷克霖。獨孤生一與高卓遠的親近,不僅與兩人的性格有關,更是因緣巧合的結果。極劍峰內所有的權勢爭奪、勾心斗角,都由高卓遠阻擋在前,親自承受,而獨孤生一,則因此得以沉醉在自己的樂趣中。
這,正是江楓所羨慕的!
正失神,獨孤生一忽然偏頭對江楓道:“雷克霖同樣是王道修士,此戰由他對上孫治,必能勝之!”
“生一,你錯了!”江楓聞言依舊搖頭,道,“此戰,雷克霖必敗!而這,正是力敗孫治的最后一步!”
江楓語出驚人,夏夜殤幾人紛紛側目,木重語驚嘆道:“孫治真的有這么強嗎?”
夏夜殤也補充道:“你多年未與雷克霖交手,不清楚他真實的實力,我可以告訴你,他雖然還沒有凝聚魂印,但如今云霄九子中,除了我還能壓他一頭外,再無人是他的對手!孫治雖強,但幽羅五魂也不過與云霄九子同等,以雷克霖的修為,足以勝他,何來敗論?”
“非也!”江楓否定了木重語和夏夜殤的看法,道,“非是孫治太強,也不是雷克霖太弱!以雷克霖的修為,本可戰孫治而勝,但生死一戰,又當如何?”
“你是說……”夏夜殤瞳孔一縮,高卓遠也醒悟過來,補充道:“江師兄的意思,是指戰斗經驗!”
“不錯!”江楓看向夏夜殤道,“我們當年都是親眼看到過魔修的戰斗方式的,剛才我請高師弟讓極劍峰的五位師弟與孫治交戰時盡量拖延,就是為了從旁觀察,確定一件事。而現在,這件事已經確定了!”
“孫治的戰斗經驗遠勝于我等!”高卓遠低沉著聲音給出結論。
夏夜殤也道:“雷克霖與孫治的修為應在伯仲之間,但修為相近的情況下,一旦一方的戰斗經驗遠勝于另一方,勝敗既定!”
“可是,江師兄,你為何會說雷師弟戰敗是勝孫治的最后一步?”
高卓遠向江楓提出疑問,江楓抿唇輕笑,反問道:“高師弟,你認為孫治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是一個心機深沉、思緒縝密的人!”高卓遠目露思索,答道,“孫治先前刻意扮丑,以懦弱貪生、懼死怯戰的虛假形象來攪亂我們的判斷,更主要的是,幽行作為一宗之主的配合演出,讓我們產生無法逆轉的輕敵心理。之后,他在與孔沖實力相差極大的情況下,仍故意以一場另類的戰斗來使我們堅定自己的判斷,增長我等心中的輕視。孔沖戰敗,從一開始就不是巧合,但這番作為,卻直接決定了后來空相的重傷敗北!”
“還有嗎?”江楓復問。
“孫治之后雖然顯露出真正的實力,但接下來的每一場戰斗,他都會故意以言語擾亂對手的心境,限制了對手戰力的完全發揮,使自己的勝率再添數成不止。可以說,孫治此人,極為可怕!”
高卓遠話盡,江楓再問:“還有嗎?”
“這……”高卓遠一時語塞,夏夜殤卻搶先回答:“除此之外,孫治更是一個張揚自傲的虛榮的人!”
“孫治之前所做的一切,無論換做是哪一個天驕,都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做出來,而他身為幽羅五魂之一,捫心自問,若是換作你們,是否會甘愿如此貶低自己?他之所以甘心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所做的一切,所忍受的一切,都將在之后給他帶來更多心理上的快感來滿足他的虛榮心!
“孫治的極盡張揚都來自于他的自傲,對自身實力的絕對自信讓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去滿足自己的虛榮。他每一次擊敗對手,對手的無力憤恨、圍觀者的震驚失落,都令他的虛榮心得到進一步的滿足。從他每次擊敗對手都會居高臨下地說出對手的敗因,嘲諷四宗弟子就可以看出,他在享受著這一切!”
夏夜殤條理清晰地分析著孫治的性格特點,令江楓頗為驚訝的看著她,對此,夏夜殤只是白了江楓一眼,道:“不必奇怪我為什么能分析得如此透徹,他的張揚放肆和我認識的某一個人曾經的模樣實在太過相似了!”
江楓聞言一愣,最后苦笑自嘲道:“我竟然都不知道我曾經有可能會成長成這般模樣。你說我到底是該慶幸呢?還是該憤懣呢?”
此話只有江楓和夏夜殤知曉其中含義,高卓遠不知,只是恍然道:“難怪江師兄說雷克霖的戰敗就是勝孫治的最后一步!”
“等等!等等!”獨孤生一急忙叫停,揉著太陽穴嘆道:“你們這說的到底是什么啊?我怎么感覺跟不上你們的思路呢?”
高卓遠偏過頭來對獨孤生一悉心解釋道:“江師兄的意思是,一旦雷克霖戰敗,那么,四宗弟子的士氣將在恢復后重新降至最低,而這一次士氣下落所帶來的打擊,將遠勝于之前。同樣,孫治的傲氣、虛榮都將達到最高點,驕兵必敗,此時,就是擊敗他最好的時機!”
“哦!原來如此!”獨孤生一這才明悟,抱怨道,“你們的腦子怎么轉的這么快?就不能顧及一下像我這樣的人嗎?”
江楓三人直接甩他一個大白眼,沒好氣道:“少裝蒜!別人不了解你,我們還不了解你嗎?你根本就不笨,只不過是不善思考罷了!平時別這么懶,多動動腦筋,也不至于現在聽得云里霧里的!”
獨孤生一不好意思撓撓頭,又說道:“那我也同樣有想問題啊!怎么沒見像你們一樣?”
江楓笑得:“因為你是在想,而我們是在思考,二者在本質上,有著很明顯的差別!”
就在此時,一直閉目的葉鴻飛等人,終于睜開了雙目,欣慰地瞥了一眼江楓四人的方向,露出開懷的笑容。他們一直在關注江楓幾人,同時防止了幽行的窺探,使幽羅宗不會提早做出防范,這也正是江楓幾人可以放心討論的原因。
“雷克霖要敗了!”
夏夜殤沉聲提醒,四人急忙調轉目光,注視著武戰臺上激烈異常的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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