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江楓斷然反對,但夏夜殤卻不置可否地看著他,表情依舊隨意,似乎她方才提出的,只是一個無關己身的策略。
“以身為餌,我絕對不允許你行如此冒險之事,那采花淫賊可是有神海境后期的修為,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怎么跟師父師娘交代?”
“以身為餌,誘敵斬殺!我記得師娘告訴過我,之前有個囂張的臭屁小子似乎也是這么做的!”
江楓神情一怔,話語頓時噎住,頓了數息才又否決道:“那能一樣嗎?我上次有師父的符令在身,稍有不對隨時都可以獲救,但這次不同,稍有偏差,你會是什么下場你知道嗎?”
“我知道,可是為什么小幽都可以,我就不可以?”
“小幽她……你,你們……總之我不同意!”
夏夜殤明擺著是心意已決,分毫不讓,江楓百勸無用,特別是夏夜殤以幽夢為例,他實在是不知該如何反駁,他不能明說幽夢出身魔教,與他們不同,最后只能不相問聞,蠻橫否決。
房中再次陷入寂靜,江楓和夏夜殤沉默對視,互不相讓。獨孤生一和幽夢看著他們兩個左右無言,察言觀色,深知此時不應出言。
“這是當前最有效的方法,你找不到比我更適合的人選!”
夏夜殤的話中透出無人可及的自信,幽夢聞言,看著夏夜殤的容貌,下意識地低下了頭,眼中閃過一絲黯淡,隨即消沒。
“但這也是當前最危險的方法!”
緊盯著江楓的眼睛,夏夜殤的眼中終于閃過一絲不耐和慍色。
“我需要的,是你作為一個同伴給予另一個同伴的信任和支持,而不是作為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指手畫腳和婆婆媽媽!”
天色已漸明,金烏重登扶桑,陽光鉆入房中,落在江楓臉上,在他的閉眼中,化作一聲嘆息。
“依你!”
……
“一個用來隱藏的身份,可以安居在亂仙城中而不會引起所有人的懷疑,真有這樣的偽造身份嗎?”
江楓搬來座椅,面朝晨曦而坐,右手三指輕輕搓動,喃喃自語著心中所疑。
“或許,這個身份一直存在……”
幽夢適時提出自己的意見,江楓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猛然轉過頭來看著幽夢。
“對,這個身份或許一直存在,只不過持有這個身份的人不同了!我出去一趟,傍晚回來!”
三人同時一怔,幽夢也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竟然意外為江楓打開了思維的大門。而此時江楓已經沖出石屋,隱藏行跡去了城主府。
……
夜,一片清寂,白雪如熔銀,澆滿了整個亂仙城。
偏離城鎮的一處邊緣小路上,一個身姿婀娜窈窕的妙齡女子肩披狐裘,手提燈籠、祭品,往亂葬崗而去,似去祭奠亡靈。
夏夜殤走的很慢,蓮步輕移,在雪地上留下一個個小巧的足印。她姿態從容,不見半分異狀,但明眸微轉之間,已將四周一切異動收入心中。
夜尚未深,但亂仙城中居民無一例外,早已閉門不出,熄了燈火,即便尚有幾處燈明所在,居住者也是修士一輩。
城門處,一個正值壯年的士兵取來吃食,為站崗士兵添些夜宵,溫上幾壺燒酒,這是他常做之事,同袍之間閑聊幾句,那士兵也收了餐具,離去回轉。
夏夜殤漸行漸遠,少時,已離了百姓聚居之地,踏上偏遠的山路。山路崎嶇,雜亂冰滑,常人攀登頗為費勁,空氣中,隱隱傳出少女的輕喘聲,似是累了。
腳步聲與衣襟劃過雜草交融在一起,在寂靜的亂葬崗下,成為雪夜中的主旋律,突然,一個沉重的步音闖入其中,但相對而言,這個聲音在常人耳中同樣近乎于無,無法聽清。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身后逐漸靠近夏夜殤,緩緩伸出了右手,探向她的肩頭。就在那人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夏夜殤的瞬間,后者猛然轉過身來。
“誰?!”
“姑娘莫怕!我非歹人!”
大聲喝問之后,是一個男子憨厚的聲音,夏夜殤提高燈籠,燭光照耀著男子,顯露出后者略帶歉意的神情,以及身上的城主府士兵衣甲。
“我是亂仙城的士兵,為同伴送去宵夜吃食時正巧注意到姑娘,城中近來常有年輕女子遭遇毒手,在下心中放心不下,所以前來提醒姑娘。”
那士兵此時話盡看去,方看清夏夜殤的容貌,神情一怔,已轉為無法自拔的癡迷。
“是嗎?那小女子可要多謝這位大哥了!”
在對方逐漸粗重的呼吸聲中,夏夜殤略微躬身,向其盈盈一拜。那士兵稍微緩過心神,正欲伸手去扶,夏夜殤手中燈籠猛然向其拋去,化作一團熊熊烈火,焚向士兵,炫目火光之中,長劍錚然出鞘,寒光點點,已刺向士兵的咽喉。
“姑娘這是何意?妄動兵刃可不好啊!”
那士兵側身一讓,兩指已將夏夜殤的劍刃牢牢鉗住,嘴角漾起一抹輕浮的笑容。
“是嗎?”
正在士兵得意之時,一個男子清朗的聲音驟然響起,腿若神鞭,已然裂風而來。士兵急忙閃避,但一只升騰著烈火的右手瞬間掠過他的臉龐,撕下一張虛假的面具。
“是你!”
士兵看清來人驚呼出聲,江楓微微一笑,晃眼觀摩了一下手中的面具,最后一把火將之焚盡。
“這句話應該我來說,果然是你,亂仙城守城士兵‘賈誼’,或者還是叫你采花淫賊為好!”
面具之后,是一張頗為英俊的青年男子模樣,只是這男子眼中揮之不去淫邪之氣,破壞了他的一切美感。此人,正是禍亂亂仙城,被城主和江楓等人追捕許久的采花淫賊。
“雖然不知道你的真名叫什么,不過我也沒興趣知道,就當你是賈誼好了!”
江楓來到夏夜殤身邊,看著被他強行稱為賈誼的采花淫賊,冷然道:”方才那張面具上殘留有生靈血氣,更有刻畫有符文藏于其中,這應該就是你為什么一直沒有被人拆穿易容的原因。若我所料無錯,這張面具是一張真正的人皮面具,而人皮的來源,應該就是早已被你殺害的真正的賈誼!”
采花淫賊,或者說現在的賈誼,冷眼逼視著江楓二人,他早已認出,江楓就是那個在王家宴席上與他對了一掌的青年。
“你們是怎么發現賈誼就是我的?城主府的士兵數量之多,我來了亂仙城許久都沒有記全,我自信未過露出絲毫破綻。”
既然身份已經暴露,賈誼便無需再做隱藏,看向夏夜殤的目光更加放肆,如此絕色,他生平僅見,強烈的欲望驅使著他將夏夜殤占為己有,迫不及待。方才短暫交手,他已經確定眼前兩人修為都尚在長生門境界,無足為懼。
“那我只能說你自信過頭了!”夏夜殤厭惡地看著賈誼,江楓則恥笑道,“我們之前一直陷入了一個盲區,認為大力抓捕淫賊的城主府絕對不會窩藏兇犯,而你應該是利用某種手段一直潛藏在亂仙城中沒被發現而已……”
賈誼不急動手,面露自信,江楓也不急除惡,道明真相。
“正是這種心理,令誰也沒有想到,罪行累累的采花淫賊就藏在城主府的府兵之中。我不得不說,你很聰明,你完美地利用了燈下黑的心理,將賊喊捉賊運用到了極致!城主府數次圍殺不成,我甚至懷疑過城主就是采花淫賊,不然無法解釋這一切,但是返虛大能的降臨讓我否定了這種推論。
“我不得不重新思考,誰可以任意游走在亂仙城中而不引人懷疑?誰可以無論何時出現在兇案現場也不會引人懷疑?誰可以隨時隨地掌握城主府的追捕動向?當這一切疑問匯聚到一起,就是再直接明了的真相!”
賈誼低眉一笑,事到如今依舊從容:“所以你得出的真相就是——采花淫賊就藏在城主府府兵之中!可是你依舊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別急!你給我時間說明我的推理,我由衷感謝你的自信,自然不會讓你疑惑!”
江楓微微頷首,神態同樣灑脫自信。
“你為了不引起懷疑,必須使用一個早就存在與亂仙城中的身份,這一點確定了我大致的方向。之后我去往城主府查詢府兵登記的資料,發現眾多府兵中竟然只有賈誼在這段時間中無故消失了一天,你之后當然可以隨便編個理由蒙混過去,但這個時間太過敏感,所以你引起了我的懷疑。
“之后,我更得知幾乎每一次遇害女子的尸身都是你第一個發現的,而在每一次的圍捕行動中,你又恰是唯一一個沒人可以確定你所在的人。一兩次或許是巧合,但巧合太多,就不再是巧合。而這么多線索匯聚在一起,我若還不能確定你就是兇徒,那我可以盡早抽身離開了!”
“漂亮!漂亮!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但同樣討厭聰明人的存在!”
賈誼拍手稱贊,江楓不屑笑道:“謝謝!不過你不必問我為什么可以查閱城主府府兵的資料,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既然如此,那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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