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雖是蒼顏白發,身姿卻不見半點老態,言行舉止暗藏龍虎之勢。
他取出水晶球,單手結印,業力注入其中,原本位處水晶球中央的無色符文,在老者儀式完畢之后,突然化為藍色,綻放光華。
藍光炫目,令水晶球仿佛化作一個光源,輻射八方,將整個龍行鏢隊籠罩其中。
“嗯!”
就在此時,江楓突然神色詫異地輕嗯一聲,就在藍光掠過他的瞬間,他的識海空間中心,沉寂許久的神秘血沙,忽然躁動異變,想要突破識海,破體而出。
江楓輕捂額頭,急忙催動舍利頭骨,霎時間,識海內金光大綻,以山海傾瀉之勢,夾帶著神圣之上的氣息,將突生異變的血沙再次鎮壓。
然而,尚不及他有所松懈,龍行鏢局中央的一座車駕中,驟然爆發出刺眼的紅光,此光初顯,便蓋過水晶球散出的藍光,獨立天地。
紅光中透著難以言喻的血腥之氣,更帶著瘆人心脾的殺伐戰意,令人骨骼戰栗,心神俱裂,距離稍近者,眼中竟然漸生血光,隱現瘋狂之意。
此光,竟可以影響修士心神!
紅光乍顯,老者愕然半息后欣喜若狂,仰天大笑,界空境修為瞬間封鎖方圓三百米空間,令任何生靈都無法越過此地。
寧泉等人已抑制住鏢隊中受紅光影響,殺心驟起的瘋狂修士,此時卻是面露苦澀,難以言表。
與他們不同,江楓身懷舍利骨,不受紅光異象影響。但是,就在紅光出現之時,他的識海空間內,本已平靜的血沙竟然再次躁動。
江楓不得不耗費更勝一籌的修為來鎮壓血沙異動,他的心中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龍行鏢局,究竟押的是什么鏢?為什么會引起血沙異動?托鏢之人究竟是誰?!”
他的心中有無數的疑問,而方才還狂笑不止的老者,此時已收起笑聲,面帶振奮之色看向鏢隊中心的車駕。
“老祖猜測果然無錯,想不到寶物竟然真的在龍行鏢隊之中!”
老者自覺,只要此次行動順利,回族之后,他定將受到老祖封賞,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但是,他的話語卻在江楓的心中刮起了一場驚世風暴。
“寶物?老祖?會引起血沙異動,難道龍行鏢局押運之物就是仙寶血石?!而托鏢之人就是當日那兩位人仙存在之一。”
就某種意義而言,江楓作為親眼見證了人仙存在爭奪仙寶血石而幸存的人,他比在場任何一人都清楚仙寶可能的下落。
當日,空間通道之中,仙寶血石的最終去向,都離不了靖寧子、噬夲兩位人仙。
江楓能偶得仙寶碎屑,從某種層面上,也是托他們的福。
他不明白那兩位中的某一位存在為何會將仙寶允以一個鏢局押運,更不明白其中的目的緣由。
但是,若鏢隊之中潛藏之物真的是仙寶血石,而老者一行又是為搶奪而來。那么,他決不能讓他們發現自己身藏血沙。
“寧泉,如今情勢,你也應該清楚了,將東西交給老夫,老夫可以允諾你龍行鏢局安然無憂!”
寧泉眼中泛著苦澀、掙扎和思量,老者也不著急,仙寶已是囊中之物,他相信,以寧泉的修為,絕不敢違抗。
最終,寧泉長嘆一聲,向嚴四微微頷首,嚴四心領神會,向車駕走去,眼中殺機醞釀,那里,江楓亦在近處。
他們已認定江楓便是奸細,乃老者一方,故作羸弱,不過是為了混入鏢隊之中伺機而動。
加之江楓所處之位太過微妙,不僅是寧泉,就連嚴四和黑臉大漢也同樣如此認為,正是江楓之因,使老者順利發現了鏢物。
他的作用就像一個楔子,微不足道,卻又意義重大。他們認為,定是江楓使用了某種與老者暗含的秘法,才是鏢物顯象的。
對方顯然出自某個修真大家族,非是他們龍行鏢局可以對抗的。
失了鏢物,東家或許不會怪罪他們,但是,這也會因此影響到他們鏢行天下最注重的名聲。
寧泉等人心中不甘,所以,他們自然而然將心中的這團怒火遷到“奸細”江楓的身上。
縱使無法與老者等人抗衡,但殺一個江楓泄憤,不過反掌之事。
江楓敏銳察覺到嚴四身上傳來的針對自己的殺意,更注意到緩慢向自己靠來的黑臉大漢,愣神數息,突然驚愕醒悟,瞪大眼睛。
他有心解釋,但眼下情況,似乎已沒有這個機會。嚴四和黑臉大漢身上傳來的丹鼎境的修為,仿佛牢籠,封鎖了他的一切退路。
江楓心思百轉,想略作拖延,盡力思索對策,不著痕跡地向鏢隊中央的車駕靠去。
老者正因寧泉如此識時務而欣然,自然始終注意著前去取出仙寶的嚴四,同樣也顯然注意到這一異常。
他也有些不明所以,但這并不在他的顧慮之中,無論如何,寧泉等人今日都只有交出仙寶一途。
至于其余的一切小動作,無論目的,無論緣由,在如此修為的他的眼中,均不過虛妄余興罷了。
隨著嚴四和黑臉大漢的逐漸逼近,盡管江楓表面上依舊沉靜如水,但實際上,他此時已是焦頭爛額。
因為,他想不出任何可以助他逃出生天的計策。
寧泉等人心中的懷疑已由不得他做任何解釋,且嚴四二人殺心已然堅定如鐵,在兩個丹鼎境大修士的面前,縱然他傾盡手段,最終也難逃一死。
江楓惜命,所以他已經開始絕望,但他還沒有喪失自己的瘋狂,若真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他不惜一戰,也要換取時間解釋清楚。
當下情況,他盡思竭慮也唯想到此法,才有可能保下他的性命。
嚴四和黑臉大漢體內壓抑的修為已達到極致,即將爆發,雷霆鎮殺,江楓銀牙暗咬,極元功遠轉,就要出手抵御。
眼見一場血戰搏殺即將爆發,三人之間,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柔和的聲音驟然之車駕中傳出,震退了嚴四兩人。
“住手,小道友乃是清白無辜,并非奸細,莫因無由妄測而錯殺良善!”
這男子聲音很是溫柔,聽上去年歲頗大,卻中氣十足。
話音甫落,一道波紋自車駕中沖出,如漣漪四散,直接震碎了老者對空間的封鎖,令周圍一切恢復原樣。
“誰?”老者神情一怔,面露警惕,向車駕喝問。
江楓、寧泉等人也回首望去,這見竹簾仙動,一個蓄著花白大胡子的老者自車輿中走出,慈眉善目,微微一笑,閃身出現在龍行鏢局眾人之前。
“老鏢首!”
“想不到竟是老鏢首親至,今日危機可解了!”
老鏢首是龍行鏢局的創始人,更是寧泉的父親。昔年,他曾獨身一人走南闖北,創下龍行鏢局赫赫名聲,立下這一番龐大基業。
而后,老鏢首傳位于子,潛心修行,一身修為,早已達到界空之境。如今,就連身為親子的寧泉也不知曉父親的真實修為。
“父親!”
寧泉見父親親至,便如有了主心骨,心中安寧,再無憂慮。之前,他們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到老鏢首就藏身于鏢隊之中。
但是,老鏢首只是微微點頭,并沒有看寧泉,反而抬手打斷他將要說的話。
“鐘道友,以尊族之身份,行如此這般攔道搶劫之事,未免壞了名聲罷!”
老鏢首平和地看著手持水晶球的鐘姓老者,目光老辣,已認出對方來歷。
“你既已知曉鐘某來歷,莫非,還想負隅頑抗不成?”
“豈敢?”老鏢首搖搖頭,“龍行鏢局雖大,但面對鐘族,無異于螞蟻直面巨龍,非不得已,又怎會自尋死路?”
老者目光閃動,一時無言,而江楓的老鏢首相救,暗嘆僥幸,當下松了一口氣,轉而細細品味兩人的對話。
嚴四和黑臉大漢滿懷歉意地看了江楓一眼,自覺汗顏,向其微微頷首,也來到老鏢首身旁。
既然老鏢首說江楓無辜,那此事定是誤會。
“憑你,也想沾染鐘族欲取之物?笑話,仙寶血石,非爾等可以承受之機緣,盡早獻出,莫要自誤!”
老鏢首聽罷鐘姓老者之言,半晌后方才笑道:“寧某是鏢師,吃的是江湖飯,不愿與鐘族對抗,只想保下這趟鏢!”
他的言語輕和,卻帶著毋庸置疑的堅定,寧泉等人聞此,紛紛拔出兵刃,嚴陣以待。
“哈哈哈!就憑你?”
老者蔑笑聲中,鐘氏族人同樣散出修為,場中氛圍,一時間劍拔弩張。
“寧某不才,但江湖人緣是飯緣,愿斗膽向道兄討一個薄面。”
老鏢首語氣謙遜,稍緩場中氛圍,鄭重看向老者。
“恕在下之言,托鏢者的目的難以捉摸,縱然鏢隊之中真有所謂仙寶血石,想來,若真動起手來,到時出手者也必不止鐘族一家。鐘道友真甘愿做他人探路石不成?”
“你意欲何為?”老者眼中漸露思索。
“此鏢是暗鏢,不示于人,但是,托鏢者所要求的目的地,卻正是不遠處的開陽古城之中。道友現在可明白寧某之意?”
江楓在一旁,想盡量不引人注目,暗嘆老鏢首果然經驗老道,智慧過人,如此,便可化去龍行鏢局一場劫難。
老者也已明了。入了開陽古城,卸了鏢,便算完成了托鏢之任,此后,無論鏢物如何,也再與龍行鏢局無關。
同時,鐘族也可以趁此機會早做準備,以應萬全,避免橫生變數,確是兩全其美之法。
老者低吟一陣,突然身形一閃,出現在老鏢首身前,一掌凌空拍下。老鏢首不驚不急,平實無華的一掌迎向老者。
“嘭!”
兩人對掌一決,各自收手,鐘姓老者抽身退去,回到己方所在,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老夫今日便給你老鏢首一個面子,若龍行鏢局再攪入其中,莫怪鐘族無情!走!”
鐘氏族人回望龍行鏢局一眼,相繼退去。老者緊握右掌,藏于長袖之中,掩飾住裂開的傷口和留下的鮮血。
方才一擊,常人看去雖覺平實普通,但他們二人修為內斂,已是界空境全力一擊,兇險異常,而他……竟然落得下風。
“界空境后期!龍行鏢局老鏢首,果然不簡單!”
心中一嘆,老者身形隱于虛空,徹底消失,先行回轉稟報,安排布置。
老鏢首目送鐘氏族人離去,同時感知到一直隱藏在旁的多股氣息也相繼消失,也放下擔憂,他知道,這一次危機,算是避過了。
江楓神情肅然,連老鏢首都需忌憚的鐘族,必是傳說中的修真古族,此次事端能如此解決,已是萬幸。
但是,他敏銳察覺到,一場牽扯甚廣的亂局,已經悄然而至!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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