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身后便傳來了熙熙攘攘的爭吵聲,而眼前的老太似乎并不在意,還略略的加快了些腳步,許是怕我提防,她并沒有帶拐杖,走起路來有些不穩,加之不時的就要低頭咳嗽幾聲,甚至有時還會咳得躬下腰,看得人有些不忍。
我并沒有對這個老土著心存什么惻隱,這四年的惡劣生活過下來,很多性格被磨煉得越發的尖刻,我始終明白,也許一時的善心會給自己帶來怎么樣的惡果,而那惡果并不一定是我能夠承擔得了的。
出乎我意料的是,她拖著疲態的身體居然帶著我爬起了山,這山路很崎嶇,她卻像是走在平地一般,甚至哪里有能借力的小坑、哪里有能拉拽的藤條都顯得一清二楚,跟著她走不多時,按時間算下來也就二十分鐘,我們就已經到了半山腰的位置,這爬山的效率高的出奇,假如是我自己來這么一趟,最少得花上幾個小時的時間也說不定。
再往前走,地勢稍微有些平緩,身邊草叢里隱隱出現了些許分岔路口處的那種石刻人,而且體型越來越大,雕刻也越來越精致,甚至到了一處山洞口,那體型儼然就是一尊真人一般,如果不是滿身的青苔,我可能又要腦洞大開的想這是不是也像那幾個樹人一樣就是真人偽裝的。
山洞所在的這片開闊地足有方圓二百米左右,像一片綠悠悠的操場一般大小,與周圍環境截然不同的是,這里一棵樹都沒有,這讓我回憶起幾個小時前我所看到的那一片白蟻聚集的死亡地帶,不由得心里再次升起了絕對的警戒,甚至還試探的用標槍戳了戳地上的草皮,草皮底下土質非常結實,不像不多時前的那片死地一般松軟,再往里去,土層也沒有什么變化,這讓我略微的放下了些心。
我的這些舉動都被那土著老人看在了眼里,她卻沒有制止,只是放慢了腳步面帶微笑的看著我耍鬧,直至走到距離山洞僅僅十幾米的位置上,老者突然停下了腳步,同時也示意我停了下來。
她抬頭看了看天,像是在觀察太陽的位置,烏云仍然遮蔽著陽光,細雨似乎已經停了下來,山風薇薇,吹得我冷颼颼的,她卻似乎對此不太在意,緩緩的彎曲著膝蓋,對著太陽的方位跪了下去,雙手再次擺出見到我時的模樣,合攏在眉心,嘴里不停地在念叨著什么。
我閑站著半天,也沒見老土著停下來,她就這樣跪著,嘴里的詞兒似乎還不重樣兒的嘟囔著,我很希望了解她的這種獨特的語言,事實上我在語言上極有天賦,記得在軍校時,課程要求每人至少掌握兩門以上外語,語種兒可以自己挑,英語、意大利語、法語、葡萄牙語、俄羅斯語、日語、馬來語,我比較懶,只是挑了自己本來就懂一些的英語和到哪都餓不死的葡萄牙語,而老譚就相對刻苦些,丫硬是用了三年的時間拿下了除了馬來語以外的其他所有,有時候半夜我還能看見他在圖書館里蹲著翻外文軍事典籍。
我問過他為什么這么拼,老譚對我講了一個“巴別塔”的故事,大體是說原來咱地球上男女老少本來都說這同樣的語言、使用同樣的文字、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但人總是會閑著沒事就找事兒的,于是有人就說咱們造個同往上天的梯子唄,爬上橋咱就能踏入天堂去看上帝他老人家,玩兒夠了咱再順著梯子下來該干什么干什么。上帝他老人家一聽不干了,眼瞅著這通往天堂的天梯越造越高,于是他將人類分成了不同的語言,不同的文字,讓彼此之間無法溝通無法交流,果不其然,這座名叫巴別塔的天梯由于溝通不善,最終垮塌!老譚說,語言可以讓任何膚色的人迅速的稱為朋友和戰友,了解彼此的想法和意圖,否則,這將花去你幾百倍的時間。
現在,望著眼前老太婆對著太陽叨叨,我徹底的明白了上帝和老天爺的真實用意,讓我們這些彼此語言不通的人們在地上死掐,而他們就可以在天上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了。
時間就這樣在我肆無忌憚的踱來踱去中度過了一個小時,當然,我也并不是完全在發呆,這一個小時里,我仔細的觀察了這座山,發現這座山像是一塊刀片一樣矗立在島上,東西跨度我計算不好,但南北厚度也僅僅就是這二百多米,像是一塊大石片兒由天上掉下來恰好切在了這座島上一樣,借著高度,我還看了看遠處的海,我甚至發現了我停船的那片礁石區,獨木船仍然悠閑的停靠在那里,隨著海浪上下優哉游哉的浮動著。
轉過身再看向老者,卻發現不知什么時候她已經站起了身,躬著腰低著頭仍然擺出那副謙卑的模樣,由于距離太近,本就有些發呆的我一轉回身被她嚇了一跳。
她指了指天,指了指山洞,指了指自己,指了指我,這一串兒的動作讓我根本不明白她想說什么,但估計她也沒打算我能明白的樣子,對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上,便自顧自的走向了山洞,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站在山洞的邊緣,便隱隱能夠看到洞里的火光閃爍,這令我感到一些緊張,擔心洞里是否有什么埋伏,但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這土著老人如果想弄死我,根本不需要費這么多周折,在三岔路就能讓我死上七八次,何必非要挪到這兒來?如果這洞里有什么他們的圖騰野獸,那么她自己干嘛也要置身險地?內心中打定主意,只要跟在她身后一米處,時時的盯著她,略有什么不對就先發制人也就是了,大不了就跑唄,我絕不相信在這么一片緩坡地,眼前的老太能追得上我。
可再往洞里走,卻立刻打消了我剛剛的憂慮,這洞不大,也就三十平米見方,并沒有什么擺設,顯然拉我進來不是為了讓我在這兒居住的,洞里很干燥,四周的洞壁是一種很特殊的米黃色花崗巖,包裹著整個空間,而在最中心處,升著一團火堆,火不旺,但卻已經足以將整個山洞照的沒有暗角,火光苒苒給人一種整個山洞都在升騰的錯覺。
面對著火光,她安靜再一次跪了下來,將一旁堆積的一條干木添加到火堆里,那干木很特別,和我在荒島上留火種的木頭有很大不同,顏色深了很多,她像是捧著圣物一樣將干木貼在眉心處蹭了蹭,隨后小心翼翼的放在火堆里,任由那木頭在火里噼啪作響,這過程像是一種儀式,而絕不僅僅是添柴這么簡單。
我很想告訴這老太婆用眼睛直盯著火焰會傷眼,但看她虔誠的樣子加之我實在沒有辦法用手語跟她描述這個道理,想想也就做罷了,直到她再次站起身才明白,她始終閉著眼睛,看來也是實踐出真知的結果。
在她對著火堆祭拜的時候,我用余光掃視了一眼我跟前的洞壁,發現那米黃色的巖石上似乎用紅土之類的顏料涂畫著很多“圖形”,和岔路口那些樹木上的圖形不同,這些壁畫顯然大得多,而且由左至右的像是有著它們的順序,還沒等我看清楚,老太婆卻已經站在了我的身邊,嘴里念念有詞的指了指我的額頭,又指了指壁畫。
由左至右的順序上大約涂畫著十幾副“作品”,雖然它們被涂抹得非常簡約,但其中一幅圖案迅速的吸引了我的眼球,無數的問號立刻灌進了我的大腦,這一瞬間,時間似乎凝固,我仿佛看到,那涂在巖壁上的,是一個人,一個手里端著獵槍的人,他在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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