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dāng)我意識到再不能跟野人講友情講道義的這一刻,蛋蛋突然由我的身側(cè)撲了過來,一把將虎丫撲倒在地,兩人在船板上滾了整整兩圈兒,直到蛋蛋為了護(hù)住虎丫的腦袋而將后背重重的裝在船舷上,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叛亂才算終止。
但事后想想,說是叛亂,可能主要還是我的原因,坦誠的說,我的確不該因為一個麻衣女人而對虎丫動槍,盡管我知道對天放的這一槍即沒有裝鉛彈又沒有指向她,根本會不造成傷害,但畢竟虎丫并明白這一切,也許,在她的意識里,我手里的手銃或者之前遺落在土著部落的鳥銃都是神明手中的懲鞭,只要揮舞,便會取走性命也說不定。
看著蛋蛋在船板上因后背撞擊而疼痛的弓著腰;看著虎丫平躺在地上猶如死人般再不做聲,只是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漫天星辰,一種巨大的愧疚感直沖我的內(nèi)心。
她們做錯了什么?自從我的出現(xiàn),她們被部落所拋棄,眾叛親離;那滿臉慈祥不知是否她們祖輩的老巫者也在那一場叛亂中隕落,更關(guān)鍵的,她們多次救過我的命,而現(xiàn)在,我卻為了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妖女跟他們倆拔槍相向。
我蹲下身摸了摸虎丫的長發(fā),她一動不動的任由我的擺弄,眼中的血紅色逐漸褪去,她又變回了那個冷靜而又決絕的土著姑娘。
我將手銃遞給她,希望她能明白這槍里根本沒有子彈,我只是威懾她一下,卻不料想她看到我的舉動,像是思維被清零了一樣,又回到了我們最初一同登船時的模樣,謙恭的跪伏了下去,再不是剛剛那一副血灌瞳仁想把我生吞活剝的樣子。
直到我扶著蛋蛋又躺回到干燥點(diǎn)的船板上,對他說著對不起,安撫著他睡去,虎丫都仍然始終低著頭不敢多看我一眼。
我走到她的身邊,將手銃平放在她的身下,扣動了扳機(jī),嗒的一聲撞針聲嚇得虎丫連忙蜷作一團(tuán),以為我要?dú)⒘怂,但卻發(fā)現(xiàn)令她恐懼的白煙并沒有出現(xiàn),才又一次探頭探腦的再次跪伏回來,看看槍,又看看我,我再一次扣動扳機(jī),又是“嗒”的一聲,這一次她的恐懼像是少了很多,盡管還是驚恐的后退了一點(diǎn),直到我拿出火藥裝填進(jìn)射孔,又將鉛彈也一并裝填進(jìn)去,這才吐著舌頭翻著白眼用手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她似乎有些明白我的意思,但又好像不太明白,只是怯生生的躲在船角,再不抬頭,嘴里始終念叨著”珊娜、薩瑪“,我不明白Sama是什么,也許是寬恕,或者是她原本的名字。
這一夜,就這樣過去,我嘗試了很多方法去安慰虎丫,但都沒有得逞,她甚至連道歉的機(jī)會都沒有給我,只是盯著我手里的手銃不停地發(fā)抖,最終,借著夜色,我不得不蹲下身像變戲法一樣舉著手銃作勢撇進(jìn)海里,而另一只手卻將它轉(zhuǎn)身藏在一個空的土罐中,只聽海水噗通一聲。
虎丫聽到聲音猛地抬頭把著船舷看向水里,又看著我雙手空空如野,突然像只小貓一樣將額頭在我的腳尖上蹭來蹭去,這一場鬧劇才算作罷。
天一亮,我發(fā)現(xiàn)我們的處境似乎并沒有什么好轉(zhuǎn),并且越來越糟,直至中午,隨著恢復(fù)常態(tài)的虎丫不停的對著蛋蛋咆哮,也許,她們所計算的陸地并沒有出現(xiàn),或者說,按照他們倆的計算方法,這里本該有塊陸地,可現(xiàn)在我們這一望之內(nèi)卻只是浩瀚汪洋而再無其他。
我們的水罐也已經(jīng)完全見底,最終,我將罐子里僅存的幾口水喂給了虎丫一大半,又將另一小部分給了蛋蛋,所剩的幾滴存根也用手指蘸著一點(diǎn)點(diǎn)的喂給了仍然蒙著雙眼的妖女,這一次,虎丫并沒有阻攔,而是站在我一步之內(nèi)準(zhǔn)備隨時應(yīng)對妖女對我的任何不利。
但其實(shí)我也很渴,人類有著基本生存的欲望,比如肚子餓得實(shí)在忍受不了便會放低擇食的標(biāo)準(zhǔn)吃一些平時連想都不敢想的食物,比如我初登荒島時吃的那些味道像蠟燭一樣的椰子肉以及一些草根。但我畢竟是這兩個人里唯一具備文明基礎(chǔ)的人,“平等”二字至少對我來說很重要,他們倆既然將一切交給了我,那么我做的,就必須平等對待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包括我自己,所以,昨天我喝的水多,今天,自然他們就要得到密布,這是我的底線和信條。
妖女用舌頭舔了舔殘余在嘴唇上的水印,卻不再像昨天一樣咆哮,顯然,由于她和虎丫以及蛋蛋之間語言互通,自然明白了我們現(xiàn)在水盡如甘的局面,而此時她還能得到幾滴水喝,似乎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坐回船板上的陰涼處,躲避著頭頂直曬的陽光,我決定不再用布塊塞住妖女的嘴,她想罵就罵吧、想威脅就威脅吧,反正現(xiàn)在綁的像蠶蛹一樣,我還真不擔(dān)心她能隔空要了我們幾個的性命,但既然都是一死,何不讓這船上的四個人無論敵友都死的痛快些呢?
反觀蛋蛋的眼中飽藏著一種難以捉摸的神情,似乎想不明白為什么我會把水讓給了他們,虎丫對他的咆哮就像重拳打在棉花上一般被他視若浮云,只是盡力的搖著槳,皮膚被火熱的日頭曬出了一層油脂,顯得格外刺眼。
這樣的處境我很清楚,在這樣的海面上,如果老天爺不能安排一場大雨,那么,不出幾個小時,我們就會因為太陽的炙烤而脫水,之后要么喝自己的新陳代謝物,要么就只能用海水飲鴆止渴,海水是不能喝的,相信這個道理即便是眼前這兩位土著都明白!只是他們可能不懂海水中的高濃度鹽分只會帶走體能更多的水分,才會導(dǎo)致越喝越渴越渴越喝的悲劇循環(huán),這就像是人體缺碳,卻不能抱著高濃度碳的蜂窩煤啃食是一個道理。
理所當(dāng)然的,第一個忍受不了的人,自然便是渾身被裹得像粽子一樣的妖女,日落之前,她的嘴唇已經(jīng)翻起了層層的白皮,身體在不停的蠕動著,裹著幾層布條的腦袋狠狠地撞擊著身下的船板,最終,經(jīng)不住煎熬的她嘴里哼哼了幾句話語,那話語中帶有顫音,又像是人類中古時期詩人的吟誦,聲音很有女人的磁性,像是一種咒語。
我開始后悔懷疑這美妙的聲音很可能是一種攝魂術(shù),畢竟她是個有攝魂“前科”的女人,但這次的聲音卻不走心,而只是令我的耳朵感覺很舒服。
可是,沒等妖女幾句話,虎丫卻“撲棱”一下由船板上站了起來,我本以為她要么會去再對妖女踹上一腳或者干脆結(jié)果了她的性命,可她并沒有這么做,反而出乎意料的一條條的解開了妖女身上的布條!
這讓我大驚失色,難道,那動聽的語調(diào)又是一番咒語,而虎丫正像之前我一樣再次著了她的道兒?
我想站起身,但身體已經(jīng)有些不太靈光,嗓子里像是在冒著煙一樣讓我連話都說不出來,虎丫的動作又出奇的迅捷,只是十幾秒的時間,那女人身上的束縛便以成為過去,甩開身旁的虎丫,顫顫巍巍的想坐起來,卻又再次倒下去。
但她那一雙寶藍(lán)色的眼睛只是略微的適應(yīng)了一下光線,便直勾勾的盯著我,眨都不眨一下,像是在宣判我的死期!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fèi)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