鉤子的話包含了極大的信息量,當然,這也引起了我足夠的興趣。
首先,這像是石屋,而且是幾間,這說明居住此內的人很可能并非一個;
其次,這歷經千年錘煉的古樹如果真如鉤子所說,是經人刻意種植在此,那么也就代表著,千年以來這個小部族就居住在此,只是我不明白為什么此前的數年中我在這荒島上從未遇見過他們。
第三,最重要的,這圈緊密林地里剛剛發現的那坨粑粑,代表著仍然有人在此居住,而那自射的弩機陷阱,就很可能是這些人安裝在此。
我退后了足有五百步,再仔細觀察整個地形,那些猶如環形工事般的巨樹緊密的集合在一起,人為種植的痕跡格外突出,只是此前我卻沒有在意。
坦誠的說,這里像極了我的緩坡,同樣北靠矮山,同樣種植著樹墻,我甚至越來越覺得,那石屋是否也與我所能想象出的現代屋脊有著異曲同工之處呢?
我在木板上畫著一條條可能的行進曲線,卻又被自己壹壹抹去;
那密林的中心我是必須要去的,這毋庸置疑,所需要考慮的僅僅是如何去和幾個人去,才能將安全系數達到最大。
虎丫俯著身子緊隨在我的身后,而那獵女鉤子幾次都想走在我的前面,又被我低聲喝退。
論明察秋毫識別獵物,她們都是行家;
但論起如何辨認機關陷阱,在這里,我卻是任何人的祖師爺。
一次次的握拳、一次次的起身,整個隊伍就是在這樣的節奏中一小時的時間緩行了只有三十米的距離。
而陷阱,我卻只拆除了一座。
那是一套設計得極其粗糙的陷阱,更或者說,那根本不是什么陷阱,而僅僅是一根繩子拴住樹干,另一端垂著顆幾斤重的石頭,輕微的觸碰就會令石頭落地,而與此同時,兩塊尖銳的錐板便會由密樹林中撲將出來,站在中間的任何生物、其命運可想而知。
我發覺我選錯了路,或者說,是不是還有比這更干凈些的路線,因為在這條路上,遍布著糞便和騷臭氣味,令人作嘔。
直至穿越密林墻足有五十米的距離,鉤子所說的那幾間石屋才真切的顯露于身前百米的位置。
坦誠的說,這處棲身所的設計,遠遠超過了我在緩坡所做的一切。
“高大的林墻”、“向下傾斜的坡度”、“耳畔中潺潺的溪水縈繞聲”,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這里就像是一處自然形成的屠宰場,一處極佳的防守營地;
“你帶人沖到最左面的那處石屋需要多久?”,我招了招手問向身后的虎丫。
而與虎丫同時上前的,卻不僅僅她一個人,還有鉤子,以及殘余的所有七八個白袍。
他們每個人的臉都涂著厚厚的黑泥,像極了原始猩猩。
“六十步,這個坡有點大,而且,怎么會這么陡?”,虎丫伏在我身邊說道。
沒有回答她,因為此時的我也在為這片飄著死人味兒的陡坡而躊躇著。
“你在等什么?”,虎丫低聲問道。
“我..在..等..天..黑”,我一字一頓,聲音低得連我自己聽起來都費勁。
虎丫抬頭看了看天,畢竟這里是陡坡之下,再無密林所遮擋:“可現在離天黑還早得很”,她的語氣中略有疑問。
“那我也不愿意現在沖上去被弩箭射成刺猬”,我不知道她明不明白什么是刺猬,但看著虎丫皺著眉頭的模樣,看來是沒見過。
我們沉默著,溪水聲很近,仿佛就在那幾處石屋的背后,我感嘆如此精巧的設計,假如再配合上這密林墻和那石屋的造型,我甚至開始懷疑這里居住的,很可能是與我來自同一社會、卻遭受了同樣歹運漂流至此的人。
這種猶如潛伏般的觀察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只知道尿液順著我的褲管兒向下飄了兩次,渾身趴在涼地上仿佛隨時都能失去知覺;
而除我之外的其他人,包括兩個女人,也如此趴伏、一動不動,我也非常清楚的看到虎丫腰下的地上濕了一大片。
緩坡上的光線漸漸淡去,夜色緩緩的襲在了每一寸草坪之上。
可以了,自己的心里嘀咕了一句,手剛剛略微抬起準備打出個包抄的手勢,甚至還沒有做出完整動作,身邊就響了一下,虎丫彎著腰沖了出去,那速度快極了,快得令我感覺這頭母老虎似乎攢了足足四個小時的勁,就為了用她手中的木矛戳死一切可能見到的生物。
如果說平日里追打蛋蛋或者那些白袍的虎丫像是一只靈巧如電的活獵豹,現在的她則更像是一頭會輾碎一切的母犀牛!
還沒從見一個人這樣單手倒提著長矛沖鋒,而另一只手卻不知從哪弄出了條腕子粗細的樹棒,我清楚的看到她的腳將一根橫在路上的短樹干活生生的踢成了兩段,而她對此卻絲毫沒有感覺。
“盡量抓活的”,我輕聲喊了一句,可誰又能聽得見呢?
第二個沖出去的是鉤子,這女人縱起身來時結合著她的那張黑臉,分明就是頭不折不扣的黑豹,單弓已被抓在手上,嘴上卻叼著長矛,很難想象她的嘴能張那么大,而牙齒也有如此強悍的咬合力。
第三個.....我叫不上名字,是那個爬粗樹未果的白袍小子,盡管他跳上急坡時幾乎絆倒,有礙了勇往直前的觀瞻。
我想做第四個,卻被人活生生按著肩頭借了下力,身體不得不又趴回了那塊被我尿過的濕地上,按我的人也是個白袍,我甚至還沒來得及給他起綽號。
而第五個......則是一群,在我看來,他們雖不如前面那幾個“生龍”,但也絕對配得上“活虎”。
可夜色中我爬著近20度的急坡氣喘吁吁的追上虎丫時,卻發現前面的四個人都駐足在同一個地方。
是的,他們在發愣,對著一塊烏漆嘛黑的東西發愣。
“散開,踹開每座石屋,不要管里面有沒有人,先放箭”,我對虎丫輕聲說著。
“做過了,沒有人”,鉤子挪到我身邊,低聲說道。
可令我意外的是,其他人仍圍在一起紋絲不動,眼睛似乎在盯著一樣古怪的東西。
“怎么了?”,我擠開個空隙看去:
那是一塊石碑,一塊已被埋了半截腰的石碑,猶如靈位一樣立在了幾座石屋的中間。
但這些都不是我所關心的,令我大感意外的是,那石碑上還有字,是漢字,“葛霖卿之墓”。
假如說,只是一座墓碑、或是墓碑上刻有五個漢字就讓我頭皮發炸的跪了下去,那么這絕對是胡謅,但我確實片刻后就在十幾只眼睛的注視下跪倒在了地上,而且渾身發麻、手指不聽使喚的顫抖,頭皮也猶如裂開一般隨時準備釋放出我的靈魂。
因為,“葛霖卿”,那是我奶奶的名字,一個只存在于我幼時模糊記憶里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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