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墓碑顯然鑲嵌在土中已不知多久,甚至石碑表面的多處青苔都已石化,儼然成了菌類的化石標本,我對植物學一竅不通,不太清楚青苔石化需要多久,十幾年?還是幾十年......
一切都來的有些突然,我做夢也想不到:作為這個小團隊的第一次戰斗,居然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而更令我想象不到的是:“葛林卿”,這個即突兀又值得我記憶一生的名字,竟會出現在這里,出現在一個怹老人家絕不應該出現的地方。
是的,我曾經見過怹老人家,那是我很小的時候,至少在我的記憶里有著怹模糊的影子,當然,這影子也與爺爺家墻上掛著的照片相映襯。
奶奶是一個極其樸素的人,當然,怹也是名軍人,而至于番號和軍種,卻從沒有任何人向我提起過,甚至軍人身份,我也只是單憑記憶里的那身綠色軍裝和墻上照片所判斷。
這里可能也有慣性思維的成分,因為:就像我此前所說的,在我的家里,包括長輩在內,即便是條寵物狗,也是軍犬退役品種。
我對奶奶的最后記憶是這位滿面慈祥的老人親手為了做了一把彈弓。那彈弓精致極了,甚至彈弓木把上連根糙皮都找不出來,通通經過了砂紙的打磨,兩枝樹杈正好與木把形成了一個毫無瑕疵的“Y“形,就連彈弓上的軟膠皮與枝杈的集合點,都是用銼打磨了很久的結果,我清楚的記得奶奶那時蹲在身邊告訴我說:“這樣才能讓彈弓皮子耐久些,不會被磨斷”;
但是,怹老人家卻不知在什么時候、也不知為什么突然離開了我,甚至我對此毫無記憶,那時間可能是在四五歲,或者是在小學左右。
那一段的記憶就仿佛被人清洗掉了一般,但我確信,家里從未為這位老人辦過任何形式的葬禮,至少作為家中這一代唯一的男丁,我沒有被爸媽拉著參加過,奶奶對我來說是個極其重要的人,假如怹真的去世舉辦了葬禮我就絕對會記得,因為我甚至連綁彈弓這種小事都會記憶猶新,更何況是一場悲悲切切、哭天喊地的靈堂。
之所以說奶奶對我是個很重要的人,實際上這并不確切,這種“重要”只存在于精神意義,怹是我幼時記憶里唯壹壹個對我好的人,怹給我吃糖、給我玩具、陪我去看動物園里的猴子和大象,而這些對于任何一個小朋友來說極其普通的事,在那個軍統般的家庭里,卻是珍惜以極、甚至只會出現在夢境的向往境界。
每當我問起奶奶的去向時,家中的長輩都會回答我“怹享福去了”,而至于去了哪里享福,答案則是千奇百怪,大多數的時候他們會說是去了西北支援建設音訊不明;
但人總會長大,長大后的人總會學會多幾處心眼兒,當然,也就學會了諸如“灌酒”、“獻媚”等套話的伎倆,于是便有了爺爺的第一份非常規說法,比如:“去世”,甚至把那場葬禮形容得有模有樣,再比如滿臉肅穆的二叔紅著臉冒著酒氣的說是死于那場拾年浩劫。
但我知道他們都在說謊,因為葬禮我作為長孫卻從沒參加過,而浩劫......那時我還沒出世!兩個騙子!
但無論如何,我都無法想象奶奶是如何跑來數千公里外南半球的這座島上,而更離奇的是,我會在這兒看到怹老人家的墳靈?
“你們跪在這兒干嘛?警戒!搜索石屋,這里最近一定有人居住!找線索,確認身份!”;
這語氣似乎有些歇斯底里,因為我驚奇的發現,身后的虎丫等一眾人等也都紛紛跪在了我的身后;
我明白她們為什么會駐足于此、也明白她們為什么會陪我而跪,這并不是因為她們清楚葛林卿對我意味著什么而表達敬意,她們只是粗淺的以為這世界里所有刻有漢字的東西都是神物,就像緩坡之上的那塊木板一般,是神賜給她們的器具。
身后稀稀拉拉傳來一片搜索的聲音,那聲音有些硬,甚至還有些物品破碎的響動。
我為之一驚:“住手,停!不要碰屋子里的任何東西!”,邊喊著邊站起身邁向離我最近的一座屋子,心里卻想著:假如這真的是奶奶曾住過的地方,那么這就都是怹老人家的遺物。
一把拽過一個堵在石屋門口的白袍,把他拽了一個趔趄,借著微弱的月光卻發現,屋內僅有一張由多塊石頭拼湊出的石床、以及一塊巨石搭成的石桌。
“珊滿,我只是輕輕的碰了它一下,它就成了這樣”,那被我拽倒的白袍站在我身邊低聲說道。
順著他的手指看去,一小搓兒灰白色物質堆在了由石頭砌成的地面上,這地面上的石頭顯然是經過了精心挑選才拼湊起來,每一塊的拼接都嚴絲合縫,中間似乎還用什么東西膩過一遍,只是年代久遠,生出了諸多雜物,甚至幾處都已長出了短短的荒草。
而那白色物質我拿手捏了捏,其中甚至夾雜著很多硌手的硬石。
“這東西從哪掉下來的?”,我轉頭問向那白袍。
“就在這兒”,白袍指向了石床上的一個缺口兒。
這......這是石頭?我手捏著碎石沫兒心里嘀咕著,轉手又掰下石床缺口處的另一塊小石頭,卻誰知可能是用力過大,嘭的一下,那塊兒石頭也碎成數塊兒,散落了一地。
難道是被嚴重風化了?
石頭被我一塊接著一塊的掰下、散碎、掰下、散碎,直至這張看似“石床”的東西被我完全拆散坍塌,卻只留下石床最底層中心處的幾塊石頭還算堅硬。
我突然由悲傷的情緒中驚醒過來,心道“不好......”拉著那白袍趕忙奔出了石屋。
“都從屋子出來,不要呆在石屋里,隨時都會塌!”,我對著幾座石屋喊了一句,身前的矮山頭兒和密林之間回蕩著我的回音。
石屋終究沒有坍塌,我摸了摸它的石壁,很奇怪,外面的石壁非常堅硬,似乎歷經了無數風雨捶打而使得它們經久耐用,不似屋中那般嬌氣。
“奶奶,你到底在這里經歷了什么?你留下在這里的東西為什么會風化得如此嚴重?”,我抬頭看著那座已被埋了半截的墓碑,喃喃低語不敢高聲。
重新聚集回來的虎丫和白袍們圍在我的身邊一語不發,而鉤子卻如我般跪在了墓碑的對面,口中低聲低估這什么,那表情和動作很像是祈禱或是祈福。
不多時,又是幾個白袍也學他模樣跪拜于地,口中喃聲自語。
“你們別跪行嗎?這不是你們的神,你們的神在那緩坡上,不在這!”,我想找個人散散自己胸口處的悶氣,那悶氣聚集在身體里就猶如一顆巨石壓在心頭,讓我透不過氣來。
“這樣的字都是神的旨意”,其中一個仍跪在地上的白袍指著墓碑的后面說道。
我看著他們眼睛盯在墓碑后面的神情突然一愣,難道.......“墓碑的后面也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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