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群似乎很是高興,對樊阿道:“有勞樊君了,若二龍先生因此康復,想必文若會大喜過望。”
從城門進去,街上行人比城外多一些,許褚吩咐隨行的扈從留在城門處,就不用跟著去荀家了。
因帶著的扈從很多,有二十來人,個個都是披甲持矛的勇士,街上的行人紛紛側目,膽小的甚至小跑著離開。這也早引起了守城門的縣卒的注意,在許褚與陳群等人在城外敘話的時候,就有人去稟報了潁陰令,等許褚踏入城中時,潁陰令帶人騎馬來到。
潁陰令見是許褚、陳群等人來到,大獻殷勤地說要前頭引路,被許褚婉拒之后,他便告辭了。
放在往常,許褚這種出身的人哪怕是做到高位,也不至于讓他郡的縣令殷勤到這地步的,兵亂對這個天下的影響,從這里亦能稍見端倪。
潁陰令走后,陳群忽問道:“仲康不在陽翟坐鎮,會不會有失妥當......我沒別的意思,日前聽人說,董軍已兵至梁縣,所以......”
許褚笑著答道:“長文且寬心,我已有安排。況有江東猛虎在梁縣,可保此地不失。”
華歆接口道:“君侯說的可是烏程侯孫堅?”見許褚點頭,華歆又道:“我曾聞孫文臺之名,傳言其人作戰驍猛,可惜是個暴虐之輩。”
孫堅的暴虐之名,便是他逼死荊州刺史王睿、殺害難以太守張咨所帶來的后遺癥了。這件事已漸漸傳開,但凡士族中人,想必對孫堅都是沒什么好感,甚至頗為厭惡。
陳群亦是面色不愉,轉而談道:“仲康,我聽說你上表奏請朝廷任命曹孟德為潁川太守,可有此事?”
許褚道:“沒錯,長文可是對此有想法?但請說來。”
陳群笑著搖頭,“我一介白身,豈敢置喙其中,曹孟德顯名天下,諸路聯軍之中,敢戰者為其與仲康、孫堅三人爾,其若為潁川太守,未嘗不是件好事。”
聽得出陳群對曹操還是有些想法的,這也跟曹操出身‘閹豎子弟’有關,不過也正如他說的,曹操再怎么樣,也比孔伷、李旻這些人好多了,至少能守住一方水土的安寧。
一路走走談談,終于到了荀氏居住的里中——高陽里。
郭嘉早年與荀彧相知,多次到高陽里拜訪荀彧,如今故地重游,觸景生情下,不禁長嘆兩聲。嘆畢,向許褚介紹道:“高陽里,本是名為‘西豪里’,因荀氏八龍之名,與昔日高陽氏才子八人巧合,時任潁陰縣令的苑康便將里名改為了‘高陽里’,以顯對荀氏的尊重。”
高陽里的名字原來還有這個典故在,許褚往前看去,里門處走過來一個老人家,遠遠向他們行禮。
十‘里’一亭,亭有亭舍,里有里門。
這個老人家應該就是看守里門的里監門了。
郭嘉又道:“此老嘉認識,姓胡。”
亭長是斗食吏,里監門就更不用說了,連吏都算不上。高陽里中除了荀氏,還住著兩家雜姓,胡姓便是其中之一。荀氏肯定無人愿意很掉價地擔任里監門,這個職位一直以來都是那些雜姓人家擔任。
老人家記性不錯,看到郭嘉還認得出來,招呼道:“郭公子來啦!”瞧見陳群,又唱了個喏道:“見過陳公子。”再看向許褚,他雖不認識,卻能根據眼力判斷是個顯貴的人,忙要下拜。
許褚哪里肯受拜,避了一步,將其扶起,隨口寒暄了幾句,眾人便入門往內。直到許褚等人的背影消失不見,老人家才回到屋中。
相比許褚以前在鄢陵縣去過的各里,高陽里顯然更加干凈、整潔。
青石板鋪就的道路,筆直往前,道上清爽干凈,連塵埃都不怎么沾染,顯是方才那個里監門每日打掃不輟的緣故。
道兩邊的房屋亦是整齊得很,均是粉墻朱瓦,每家每戶都種了樹,或是桑榆,或是果樹,因現是春初,聳出墻外的樹枝上只掛了些嫩綠,卻也別有一番情調。
郭嘉感慨道:“昔日造訪文若,每當起風,各家各戶的院里枝葉颯颯起舞,聲響極為好聽,那時候文若的讀書聲總是很響,隔著老遠便能聽到。如今物是人非,荀氏諸子弟,出仕的出仕,離郡的離郡,留在里中的,多是家里的老人與婦孺了。”
許褚沒好氣地看了眼郭嘉,今日這位‘鬼才’未免太多愁善感了些,弄得他也有些傷感。許褚從另一個時空過來,那個時空的家已經回不去了,今世漂泊在外,像野萍一樣隨波逐流,上無高堂,下無子嗣,唯有一妻還不怎么常見面,被郭嘉這么一說,竟覺得落寞無比。
按捺下這份落寞,許褚問道:“二龍先生的家在哪處?”
郭嘉道:“在里西。”
走到荀緄家前,但見已有些車馬停在外頭,便與陳群一道遞上名刺。
粗略看了下荀緄家的外觀,比之周遭人家要大一些,這也好理解,現在的荀氏一族,荀緄與荀爽最為德高望重,荀爽在朝,族內自是以荀緄為首了,那么他要兼顧的事情就難免多謝,兼顧的事多了,接待的人也就多了,院落不弄大點,怕是接待不了造訪來客的。
過了一會兒,一人出來相迎,只見是荀衍荀休若。
荀諶與荀彧都在袁紹帳下為吏,只有荀衍暫留郡中,其父病危,他自是要回家盡孝的。看到許褚、陳群聯袂而來,荀衍微露訝色,轉而平靜道:“君侯、長文,家父臥榻不能相迎,還請見諒。”
許褚與陳群連道不敢,許褚道:“冒昧造訪,實在是憂心二龍先生的身體,倒是給休若添麻煩了。”說完客套話,又主動向荀衍介紹眾人,郭嘉荀衍早就認識,樊阿、華歆、管寧卻是頭一次見面,荀衍鄭重向三人行禮,伸手請他們入內稍坐。
其實在聽到樊阿的名字時,荀衍內心已有些觸動。樊阿是華佗弟子,荀衍知道,但像樊阿這樣的醫者,以懸壺濟世為道,很難尋得見,得看運氣。荀緄病重后,族里不是沒想過去延請名醫,但能請來的見效甚微,而像華佗、張機、樊阿這樣有名于世的,卻是沒有找到。
進了里面,眾人坐定,未及言他,郭嘉當先問道:“休若,不知友若與文若到哪了?”
荀衍嘆道:“早上剛接到他們的信,說是已經到了陳留,想來最遲明晚,他們就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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