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安娜收起耳機,扭頭望了陸巡一眼,“有任務(wù)了……走吧。”
陸巡從椅子上蹦起來,他已經(jīng)在研究所里無所事事地待了整整兩天時間,每天的工作就是在柜子里找試管,在冷庫里取樣品以及在噴泉池里撈高壓鍋,不是在倉庫里就是在前往倉庫的走廊上。
至于阿利安娜……陸巡認為這位研究所主任的禪定功夫已經(jīng)大成了,堪比武俠小說里面壁十年的達摩祖師,她一動不動地一坐就是一整天,如果不是陸巡提醒連午飯都能免了。
陸巡真不知道這姑娘獨自一人是怎么生存下來的,阿利安娜對實驗室的癡迷程度類似某些重度網(wǎng)癮少年進入網(wǎng)吧,開一臺機子叫一瓶營養(yǎng)快線,從此埋頭鉆研不知日月春秋。
真是白瞎了這么好的身材……陸巡百無聊賴地坐在扶手椅上注視著女孩的背影,有時候會胡思亂想,這樣一個模特般的女孩,只要稍稍打扮想必也會是個無比亮眼的漂亮姑娘,但她卻套著白大褂縮在空無一人的圖書館里,活脫脫一個科學(xué)怪人。
阿利安娜轉(zhuǎn)身出門,微微一怔,回頭對陸巡說:“等等。”
陸巡不明所以,茫然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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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巡彎腰鉆進銀白色的防護服里,然后笨拙地伸展手腳,有點像穿公園里發(fā)傳單的大號玩具服,青年直起身子,把手指一根根地伸進手套里……阿利安娜在背后幫陸巡拉上拉鏈。
這種連體式防護服的入口在背面,必須要兩個人互相幫忙才能穿上。
“還合身么?”女孩把陸巡的腰帶收緊。
陸巡隔著有機玻璃面罩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一身連體式防護服,戴著直到肘部的橡膠長手套,腳蹬長靴,面戴防毒面罩,看上去像是個即將進入火場的消防員,嗯……終于有點樣子了,這才符合陸巡對病毒實驗室研究員這種高危職業(yè)形象的想象。
陸巡活動手腕,“非常合適。”
阿利安娜轉(zhuǎn)到青年正面,透過面罩直視陸巡的雙眼。
陸巡一怔。
“深吸一口氣。”
陸巡依言照辦,深吸了一口氣,新鮮的空氣透過通氣孔進入面罩。
“感覺怎么樣?”阿利安娜問。
“非常好。”陸巡點點頭,他的聲音透過面罩傳出來。
女孩點了點頭,微微笑了笑,以女人整理男人領(lǐng)帶的姿態(tài)把陸巡胸前的衣服拉緊,然后輕輕拍了拍陸巡的臉頰。
陸巡一愣,他被那個笑容驚艷了一下,阿利安娜很少笑,她是個沒什么表情的女孩,但笑起來仿佛初春的陽光消融了堅冰,把整個世界都點亮。
“別說你沒什么女人緣吶,你碰到的女孩子都是極品好么。”老賈說,“如果我是個男人,都要被她剛剛那個笑容打動了……這該死的介乎于你老媽和你老姐之間的溫柔啊。”
阿利安娜拉動開關(guān),水幕從頭頂上噴下來淋在陸巡身上,這是消毒工序,在末日病毒剛剛爆發(fā)的數(shù)十年前,每個醫(yī)護人員進出實驗室之前都要經(jīng)過嚴格的洗消程序以防交叉感染,但如今這個洗消間已經(jīng)空置了很多年,病毒研究所也只剩下了阿利安娜一個人。
“主任,你不需要穿防護服么?”陸巡注意到阿利安娜還是一身白大褂。
女孩搖了搖頭,“這身衣服是為普通人準備的,我們不需要。”
陸巡跟著阿利安娜下樓,身上穿著防護服行動有些不便,但比當初北京研究所里的抗負荷服要輕松得多,那套該死的衣服有足足六十公斤重,和那套堪比宇航服的裝備比起來,現(xiàn)在身上的生化防護服就像絲綢一樣輕薄。
陸巡跟著女孩一路下到地下室里,四周的氣氛忽然一變,原本明亮寬敞的走廊和實驗室陡然間就變成了陰冷潮濕的地牢,頭頂上的日光燈管慘白,陰風從甬道中拂過。
星星點點的黑色血跡分布在地板的磚縫里,陸巡的心里開始犯怵……這活像是做人肉包子的黑店后廚啊。
他開始想象阿利安娜會不會像當初的趙高那樣,在某個隱秘的房間里豢養(yǎng)喪尸或者獵人,這可說不準,說不定阿利安娜確實是個母夜叉呢……只是長了張漂亮臉蛋的母夜叉,陸巡開始設(shè)想后續(xù)的故事發(fā)展,比如女孩打開走廊盡頭的某扇門,開門的一瞬間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門內(nèi)堆滿了殘缺的尸骨。
然后陸巡轉(zhuǎn)身,看見女孩裂開嘴大笑,露出滿口刀刃般的尖牙,嘴角一直裂到耳根。
女孩的嘴越張越大,露出黑洞洞的喉嚨和食道,刺耳的尖笑在走廊中穿梭蔓延。
“到了。”阿利安娜在門前止步。
陸巡猛地回過神來,才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驚出了一身冷汗……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很長時間,但他還是沒能從當時貓妖襲擊的陰影中走出來,心理學(xué)上說過度的驚嚇會對人的心理造成嚴重的創(chuàng)傷,并產(chǎn)生嚴重的心理陰影和后續(xù)影響,人的大腦和記憶會一遍又一遍地重溫那些事故,產(chǎn)生的后果就是一夜又一夜的噩夢。
如今的陸巡對于背對著自己的長發(fā)女人心底會不自覺地產(chǎn)生恐懼,他總會想象那個人轉(zhuǎn)過身來是一張扭曲的布滿利齒的慘白面孔。
“恐懼是一條惡狗,你不能逃避,因為你逃得越快它追得越緊。”老賈說,“你只能戰(zhàn)勝它,一旦你把它打敗了,它就會徹底屈服,從此繞著你走。”
陸巡笑笑,“你什么時候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了。”
“我一直是個哲學(xué)家好么……我的數(shù)據(jù)庫里裝著叔本華,康德和黑格爾啊。”老賈說,“但可惜你是個俗人,哲學(xué)家為了和俗人交流也只能裝成俗人了。”
“你只是表面上是個哲學(xué)家而已,但本質(zhì)上也是個俗人。”陸巡撇嘴。
“放心好了,這姑娘肯定不是個貓妖,也不會在房間里掛滿尸體。”老賈安慰,“雖然當初那只貓妖在沒有暴露出本質(zhì)之前確實是個挺魅惑的女人,但現(xiàn)在你面前的這姑娘可比那只貓妖甩出五條街都不止啊,綠寶石般的眸子,陽光般的微笑和百合花般的香味……我自然是堅定地站在阿利安娜這邊!”
“百合花般的香味?”陸巡一怔,一時沒明白過來這是什么意思,“什么百合花?”
“誒?你感冒了么?這都沒聞到?”老賈問,“那姑娘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香味啊……我分析了一下,比較類似百合花……”
陸巡瞠目結(jié)舌,“你……你這臺色電腦……你什么時候干的這種事?你哪來的鼻子?”
“實驗室里的氣味分析儀,就擺在桌子上,今天閑得無聊的時候我接入安全區(qū)的局域網(wǎng),偷偷把它開機了,然后讓它運轉(zhuǎn)了一下午。”老賈回答,“而且我認為這姑娘沒有用香水,這百合花香應(yīng)該是純天然的……”
“夠了夠了!”陸巡差點就沒跳起來,“你這臺猥瑣電腦,你以后不會干入侵局域網(wǎng)然后控制監(jiān)控攝像頭偷窺的事吧?”
“這個倒沒考慮過……不過你提醒了我,我以后可以嘗試一下。”老賈嘿嘿笑,“要不要我?guī)湍沅浄菀曨l?雖然不能保證高清……但絕對無碼。”
陸巡驚呆了。
“怎么了?”阿利安娜注意到陸巡的異常,扭頭問,這個裹在防護服里的青年貌似情緒激烈。
“沒事……沒事。”陸巡搖頭,然后暗罵老賈,“你如果真敢干這種事,我就掐死你!”
阿利安娜點點頭,然后推開房門。
陸巡跟著進門,他當然清楚阿利安娜不可能在房間里豢養(yǎng)獵人和喪尸,更不可能在房間里堆滿尸體殘肢,這女孩雖然是個科學(xué)怪人,但好歹還是個正常人……食譜里并不包括同類。
所以他不用擔心迎面撞過來一具倒掛在房頂上的尸體。
陸巡抬起頭,忽然撞到了什么東西……青年皺眉,這是什么東西?
透過透明的面罩,陸巡看到了一張慘白的臉,那雙眼睛在五厘米之外直勾勾地瞪著自己。
“我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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