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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進(jìn)山
男人還是不說話。
洛神卻也不急,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濕漉漉的長發(fā)。雨水將她身上的衣褲淋得透濕,布料貼在肌膚上,隨著她右手的上下動作,性感的身體曲線幾乎是呼之欲出了。
師清漪對這女人有種羞于啟齒的占有欲,看到這,連忙把洛神輕扯著往后退了退,低聲道:“快去房里換身衣服,別感冒了,這里交給我們幾個就好!
“嗯。”洛神點頭,聽從師清漪的囑咐,一個人先回房間去沖熱水澡換衣服。
雨霖婞在旁邊看見這男人只是大口地喘著氣,即使落到這步田地,卻依舊連半個字也不肯搭腔,頓時有些不耐煩了:“你少跟我在這裝死?煺f,原先這客棧真zhèng
的老板在哪里?難道是被你個冒牌貨給弄死了?”
男人聽到這,抬起頭看了雨霖婞一眼,表情居然有那么一瞬間的呆愣與訝異,跟著臉色又重新冷了下去,好像是在琢磨什么。
“瞪我做什么!庇炅貖@些日子以來深受蠱蟲寄居的心理折磨,現(xiàn)在看到這東老板居然還在客棧里養(yǎng)了線蠱,心里分外不舒服,道:“這世上養(yǎng)蠱的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更何況你還想偷偷摸摸地置我們于死地,黑心黑肝的,一看就不是我們要找的那個老板。怎么,我說你是冒牌貨你還覺得委屈了?”
男人臉色更沉,嘴唇動了動,目光來回掃著,仿佛欲言又止。
師清漪最開始的時候也和雨霖婞一樣,曾懷疑過這個東老板其實并不是曹?谥兴f的“老板”,客?赡芤呀(jīng)易主了。
曹睿住校時間長,一年之中回不了兩次家,他真zhèng
想找的人恐怕早已經(jīng)不在這個張家里弄15號里,不然眼前的男人不可能會在聽到曹睿的暗號后,行為舉止還依舊如此詭異,甚至于狠得下了殺心。
而現(xiàn)在的師清漪,卻不會再這么猜測。
她觀察這男人許久,又聯(lián)系男人剛才被她威逼時說過的一句話細(xì)細(xì)琢磨,心底變得通透起來,于是就讓雨霖婞繼xù
留在原地看著男人,自己則一路小跑地回了一趟三樓的房間。
月瞳早就被之前院子里的大動靜驚醒,可是門窗都被師清漪牢牢鎖住,它一時半會也出不去,當(dāng)師清漪剛一打開房門時,就看見這只貓正分外焦躁地來回轉(zhuǎn)悠,眼睛里則詭異地透著綠光,一副要磨爪子吃人的可怖模樣。
如果師清漪還晚到片刻,這只怪物恐怕就會變身破門而出了。
為了避免這只貓跑下去嚇壞雨霖婞,師清漪安撫好月瞳后,拿了背包里一個東西就迅速離開,依舊將門鎖上了。
師清漪再次從樓上下來,走到男人面前,蹲下了身,開門見山地說:“在我們過來之前,這里曾經(jīng)有另外一批人光顧過,對不對?”
男人再一次抬起頭來,眼神十分復(fù)雜。
師清漪看到他的眼神,知dà
自己的話達(dá)到了預(yù)期的效果,聲音又變得溫和許多:“你剛才說你被人騙了一次,不會再被人騙第二次,還出口罵我們,我就在想,之前是不是有人上門來找你,和你提到過曹睿,而你當(dāng)時相信了他們,還將他們領(lǐng)進(jìn)了屋。”
男人怔怔地看著師清漪,雨霖婞也安靜下來,聽師清漪慢慢吞吞地用語言模擬還原當(dāng)初客棧里的某個場景。
“你將他們當(dāng)做了自己人,招待他們,很自然地開始問詢與交談。只是交談之中,由于對方信息掌握的不夠,露出了明顯的馬腳,被你發(fā)覺,于是你大怒之下,與其產(chǎn)生了沖突!睅熐邃裟抗獾貏澾^男人用手緊緊捂住的腹部,接著道:“沖突的結(jié)果很明顯,你身上血腥味很重,腹部肯定有傷口存zài
,應(yīng)該是那一批人傷你的。他們既然敢在旅游景區(qū)動手,自然絕非善類,你一個人卻還好端端地繼xù
留守客棧,唯一的解釋,就是你對他們放了剛才那種線蠱,嚇退了他們!
男人聽師清漪一路揣測說到此處,臉上那種警戒的表情終于慢慢地放松變淡了。
“只可惜那批人前腳剛走,我們后腳就又撞了上來,于是受傷的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以為我們和他們是同伙,便一不做二不休,起了殺心!睅熐邃敉蝗恍α似饋恚骸皷|老板,不知dà
我說得是否正確?”
男人猶豫了幾秒,終于嘆息地垂下了頭,說道:“是。你真的很聰明!
“我是曹睿的同學(xué),是他委托我過來找你的。”師清漪聽到男人這句話,這才放心地摸出方才從背包里拿出來的小牛角吊墜,攤放在細(xì)膩的掌心,眼神有了一種讓人放心的溫暖與鎮(zhèn)定:“這是他給我的,應(yīng)該是屬于你們之間的信物?”
男人接過牛角吊墜,又將自己衣服里藏著的另一個吊墜翻出來給師清漪看,兩個吊墜果然是一模一樣。
男人對師清漪低聲道:“真的是睿子讓你來的。我相信你!
雨霖婞也挨著師清漪身邊蹲下,她見原來一切只是一場誤會,心里對剛才自己那種惡劣逼問的態(tài)度有點內(nèi)疚,口氣卻還是老樣子不好惹:“我問你,你和曹睿是什么關(guān)系?曹睿就只剩他爸一個親人,可你這年紀(jì)看起來,也不像是他的父親!
“他是我弟。”男人道:“認(rèn)的弟弟,沒有血緣關(guān)系!
師清漪問:“曹,F(xiàn)在情況很糟糕,他讓我來找你,讓你帶我們?nèi)ヒ姾!?br />
男人露出了擔(dān)憂之色:“當(dāng)我知dà
他自己不能來,而只能委托別人過來時,我就知dà
他出事了。我弟,我弟他是不是又犯病了?”
他用的是“又”字,看起來對曹睿的病情十分了解。
其實也對,平常師清漪除了上課,很少和曹睿有過接觸,加上曹睿性格古怪內(nèi)向,師清漪算起來其實一點也不了解他,更別說他曾經(jīng)有過什么病史了。
師清漪點頭:“他精神幾乎崩潰,現(xiàn)在被困在瘋?cè)嗽豪,無法自由活動。”她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說:“你既然在養(yǎng)蠱,應(yīng)該對蠱蟲有一定的了解,那你知dà
曹睿身體里攜帶了蠱蟲嗎?而且還是那種積年的蠱!
男人眼里黯然了起來:“當(dāng)然知dà
。所以他才會讓你們找蝴蝶,只有蝴蝶能救他。”
雨霖婞眼底卻晃出了明顯的喜色:“那個什么蝴蝶真的能解這種蠱?他是何方神圣,怎么會叫這種稀奇古怪的名字!
男人搖了搖頭。
雨霖婞奇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男人回答:“我和睿子都不知dà
蝴蝶的模樣,只知dà
她是個女人,卻從來也沒見過她的臉,其實她并沒有告sù
我們名字,我們兩只是蝴蝶蝴蝶地稱呼她。蝴蝶不能解蠱,只能短時間地抑制這種蠱蟲的生長,每隔一年,睿子都會去找一次蝴蝶,算起來已經(jīng)很多年了!
師清漪道:“你和曹睿都是貴壽村的人嗎?蝴蝶也同樣在村子里面住著?”
男人干凈利落地答道:“睿子是村里的,我不是。蝴蝶不在村子里住,得去村子附近才能找到她,既然是睿子要你們過來的,我會帶你們進(jìn)山去找蝴蝶。”
“我想問的是,你知dà
曹睿的父親嗎?他好像從這個世上消失了,怎么也聯(lián)系不到他。”師清漪頓了頓,說。
男人面色古怪地回答:“我不知dà
。我只知dà
蝴蝶和我弟,睿子的爸爸,我從沒接觸過!
師清漪蹙起了眉,和雨霖婞相互看了一眼。
師清漪只好換了個問題:“那之前找你們的那批人是怎么回事?一共幾個,大概是什么樣子?”
“五男一女,都很年輕,大概二十多歲的樣子吧。而且其中那個女的看起來冷冷的,齊肩的頭發(fā),好像是他們這一伙的頭。不過有個男人當(dāng)時捅了我一刀,我放出線蠱回敬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只剩下四男一女了!
男人說到最后,聲音也沒什么起伏,對于放蠱殺人一事顯得十分薄涼不在意。
雨霖婞似笑非笑道:“東老板,看起來你對自己養(yǎng)蠱一事十分得yì
嘛!
男人哼一聲:“我只是借此自保而已,是他們罪有應(yīng)得。以往我從來沒有用線蠱傷害過任何一個人。”
師清漪輕聲說:“你以前不會,并不代表那些蠱養(yǎng)大了之后不會。洛神也說過這東西到了后面很難駕馭,她剛才毀掉了蠱蟲寄養(yǎng)的槐樹老巢,其實是在救你性命!
“我知dà
!蹦腥藧瀽灥卣酒饋恚骸澳銈兗热皇穷W拥呐笥,我不會怪你們毀了我的心血,當(dāng)然,我也想請你們原諒我之前的莽撞,得罪了。等到了明天,我就會帶你們進(jìn)村,去找蝴蝶!
師清漪見男人好像突然不耐煩地要離開,立kè
叫住他道:“進(jìn)村的山道很崎嶇嗎?是不是需yà
步行很久?要做些什么準(zhǔn)bèi
?”
“道路是很復(fù)雜很隱秘沒錯,不然也不會沒什么人知dà
貴壽村的存zài
!蹦腥嘶剡^頭來,聲音有些冷郁:“但好歹是個不小的村子,當(dāng)然會和外界有溝通來往,人要出來,物資也要進(jìn)去,開辟的路還是有的,體積大的車子開不進(jìn)去,摩托車和自行車卻還是可以通行的!
他抬頭看了看天,又補(bǔ)充了句:“天氣預(yù)報說明天早上天會放晴,氣溫高,下午山路上的泥土也會被曬干,我們下午走最好,趕到那剛好過夜。我去收拾下院子,免得明天開門將左鄰右舍的嚇到了。”
師清漪雖然知dà
男人信任了他們,看起來卻好像信任得并不徹底,許多東西雖然都有做出交代,卻交代得十分籠統(tǒng),甚至有些話他并不愿說似的。
看男人那模樣,師清漪也知dà
暫時問不出什么更深入的東西來,只好作罷。
雨霖婞讓風(fēng)笙和蘇亦兩個大男人幫著那東老板去收拾院子,自己則和師清漪往洛神房里走。
洛神早已洗好澡換了身干爽的衣服,靠在門邊上悠閑地傾聽,大致是聽了個后半段的內(nèi)容。
師清漪把剛才的事前前后后地和洛神又說了一遍,洛神聽完后,笑道:“他瞞了許多。”
師清漪有些失落:“有些話還套不出來,看得出,這個東老板戒心還是很強(qiáng)的。”
雨霖婞哼了一聲:“反正他要跟著我們一起進(jìn)村,一時半會跑不了,后面再慢慢地撬他的嘴。”
洛神點頭:“嗯,不著急。他看起來至少是真心幫曹睿的,進(jìn)村找蝴蝶的事有了著落便好,更何況那貴壽村的事后面還要向他問詢請教,慢慢來!
等到院子收拾好,已經(jīng)差不多快三點,風(fēng)笙和蘇亦以及東老板各自回房去洗澡,雨霖婞則靠著門,掩了個哈欠,垂著眼皮道:“今晚上累死了,我先上樓去睡覺,一切等到明天再說。”
她轉(zhuǎn)過身走了幾步,又回頭看著師清漪,眼睛微微瞇起來:“我說師師,都快凌晨三點了,院子也收拾好了,你不上樓去,還杵在這做什么?”
“我等一會再上去,和我表姐再說會話!睅熐邃艨戳寺迳褚谎,低聲說。
雨霖婞隨口道:“你們兩表姐妹感情夠可以啊,好像時時刻刻都黏著膩著,親姐妹都沒這么親。師師我看你也別上去了,擱你表姐床上擠一擠,多省事。我去睡了,晚安!
雨霖婞只是隨口這么一說,倒讓師清漪做賊心虛地不好意思起來,對著雨霖婞“哎”了一聲,雨霖婞卻擺擺手,百無聊賴似地給了她一個背影,慢吞吞地上樓去了。
師清漪只得悻悻地站在原地。
洛神垂眸看著師清漪,嘴角含了一絲笑:“她說得對極,擠一擠,省事。”
師清漪瞪了她一眼,走進(jìn)房去,洛神跟在后面將門關(guān)上了。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天開放晴,東老板很快就請人將那被砍倒的槐樹殘骸運走了。
這槐樹算是古槐客棧的招牌標(biāo)志,附近的熟人問發(fā)生了什么事,夜里聽見樹倒下的大動靜,東老板只說是槐樹在院子里壞了風(fēng)水,砍掉圖個干凈,就這樣含糊地揶揄了過去。
幾個人準(zhǔn)bèi
了一個上午,吃過午飯,又睡了一個小時的午覺,終于在下午一點半的時候離開古槐客棧,趕去了南華門。
雨霖婞早就讓風(fēng)笙弄來了四輛重型機(jī)車,烏黑流暢的外形,造型說不出的帥氣,在雨后透明的陽光之下,猶如沉默熟睡的巨獸,仿佛一發(fā)動,這巨獸便要蘇醒馳騁了似的。
把行李背包分配好綁在機(jī)車后面,蘇亦帶東老板一輛,風(fēng)笙一輛,雨霖婞一輛,師清漪和洛神一輛。
師清漪戴好頭盔,又拿了個頭盔讓洛神戴,洛神將頭盔掛在手上,看著這輛彪悍的重型機(jī)車,神色有種微妙的復(fù)雜。
師清漪知dà
她在想什么,一本正經(jīng)地打趣她:“自行車都不會騎,這個你就別指望了,乖乖給我坐在后面。”
洛神白皙的臉上暈了些許紅潤,低聲道:“清漪,其實這些看起來和騎馬差不離,為何我總是學(xué)不會?”
洛神冰雪聰明,接受能力極強(qiáng),又很好學(xué),進(jìn)入現(xiàn)代后許多東西都輕而易舉地融會貫通了,師清漪一度以為這女人強(qiáng)到世上沒什么事能難得倒她,想不到她居然被自行車擺了一道。
師清漪想起洛神那一次學(xué)自行車的窘迫情景,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怎么腦子里總還惦記著騎馬?想騎馬的話,到時候帶你去馬場騎。等回去后我再教你騎自行車,好好地給你上幾堂課,順便報名考個駕照。好了過來,上車!
師清漪跨上機(jī)車,洛神戴好頭盔坐在她后面,伸手摟住了她的腰。
四輛黑色的巨獸發(fā)動,一路風(fēng)馳電掣地開入薄而通透的陽光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一看居然寫到零點………………………………………………
三●五●中●文●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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