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渼大喜,立刻朝地上的建虜軍官望去,只見其半邊臉上的皮肉翻卷,血已干結成黑色,身上套了普通旗兵的灰色扎甲,里面的粗布軍服已破成數條。
他轉向趙士超確認道:“驗明身份了?”
“回大人,定無差錯。”趙士超道,“這廝混在普通虜兵中妄圖蒙混過關,被陣前歸降的張洪謨辨認出來。屬下已讓數十建虜偽官指認,皆言正是阿濟格。”
“做得不錯!”
朱琳渼蹲下身來,看著皮膚黝黑,略有些瘦削的建虜,“阿濟格?努爾哈赤之子,多爾袞的親弟弟。”他若有所思地微微點頭,“這倒是條大魚。”
石霖想起前些天手刃博洛的爽快勁,立刻一旁拱手道:“大人,是否將這狗韃子拖出去砍了?”
阿濟格此時已緩過些勁來,聞言立刻掙扎著大聲叫嚷:“明狗,你敢動我一根汗毛,攝政王殿下定遣大軍蕩平福建,屠盡南人!”
朱琳渼沒理會他的狂吠,卻忽而想起了黃奇壽擒獲的那個姓梁的蝗商,一個想法立刻在他腦海中浮現而出。
他站起身對石霖搖頭道:“暫且留著這廝的人頭。”
阿濟格卻以為威脅起了作用,頓時更加囂張起來,什么“十萬大軍襲城”、“令爾等世代為奴”、“屠滅九族”之類吼個不停。
朱琳渼不耐煩地對石霖使了個眼色。后者轉身抓了把土塞進阿濟格嘴里,又抬腿在其胸腹間猛踏兩腳,剛才還不可一世的“英貝勒”立刻便蜷在地上沒了聲響。
“嗯,十萬大軍襲城,滅九族,世代為奴。不錯,”朱琳渼用靴尖點了點死狗一般的阿濟格,淡然道,“我保證,這幾條都會應驗在你愛新覺羅氏的頭上,而且肯定不會太久。”
他示意親兵將阿濟格抬走,又吩咐黃奇壽,“把那個姓梁的蝗商給我押來。”
怎么又不殺那賊商了?黃奇壽愣了愣,但仍就敬禮稱“是!”,轉身出帳。
張家玉也是大為不解,不禁疑惑道:“大人這是……”
朱琳渼沉聲道:“近些年來建虜兵勢甚猛少有敗績,故其自傲托大,竟在福京、四川、湖廣、漠北等地多線作戰,兵力極為分散。若非如此,我們此次要面對的便不是四五萬虜軍,而是十幾二十萬了。”
張家玉點了點頭,表情也凝重起來,此次對陣四萬多建虜,已令龍衛軍和破虜營損失不輕,若杉關外有十幾萬建虜,結果還真不敢想象!
“杉關之戰乃是建虜入關以來未嘗有過之大敗。”朱琳渼繼續道,“若我所料不錯,多爾袞此時定已將我朝列為頭號勁敵,勢必傾力報復。
“而清廷想要聚集超過博洛此次南下的兵力,只能從蜀地、漠北抽調人馬。是以虜或與獻寇及韃靼人媾和,以集中力量對付我們。”
張家玉聽到此處卻又困惑道:“大人,屬下僅知虜豪格正侵四川,卻未聞其與韃靼人有何戰事?”
朱琳渼這才省起,歷史上蒙古蘇尼特部反清就是近幾個月的事,此時消息恐怕還未傳到江南。
他對張家玉簡要說了已降清的騰繼思因不滿多爾袞壓制,率蘇尼特部叛投蒙北的喀爾喀勢力,清廷隨即派多鐸領數萬精銳進剿,雙方已于五月前后開戰。
此外,他還知道,騰繼思只堅持到十月便被擊敗。自此,蒙古察哈爾、科爾沁等地就成了建虜后院,再未有過反抗之念,甚至提供了不少兵員南侵。
當然,這些事情他就不能說出來了。
他繼續道:“眼下我朝雖名義上盡有江南之地,實則只有贛、閩政令暢達,而建虜卻控制了整個江北以及漠北諸多勢力。若其傾力南攻,即使我們能堅持得住,但在連年征戰之下,勢必民生凋敝,國立衰微。”
張家玉聞言也是眉頭緊皺,但須臾便又神色一松,揖道:“那蝗商梁氏素與關外各勢力來往密切,大人方才召其來此,或是已有經略漠北之策?”
朱琳渼笑了笑,搖頭道:“說不上經略漠北,只是利用手中‘資源’給多爾袞添點堵,使他無法騰出手來南下而已。”
未等他繼續說下去,黃奇壽便將一名被五花大綁,留著鼠尾辮的白胖男子押入賬中。
“大人,賊賈梁修言帶到。”
那梁修言見黃奇壽對面前英朗的年輕人甚為恭敬,便已猜到其身份。他倒是自覺,未等有人動手便納頭拜倒,高呼:“草民拜見陳王千歲。”
他關內外走私生意做了多年,也有幾分精明,知道既然能帶自己來此,那便是有得商量,忙又接道:“草民僅是生意人,并未與天軍為敵,現愿以白銀萬兩勞軍,只求得歸老家。”
他跪在地上偷眼看向朱琳渼,見其目露寒光并無言語,不禁打了個冷戰,慌忙道:“不、不,草民愿獻銀五萬兩……”
他再偷眼觀望,卻見陳王仍是面如寒冰,只得咬牙道:“愿獻十萬兩……”
“閉嘴!”
一旁石霖聲如炸雷,嚇得梁修言差點沒尿出來,趕緊低頭不再出聲。
“你是梁嘉賓嫡子?”朱琳渼這才緩聲問道。
“是、是……”
“通虜大罪,想以銀錢相抵?”朱琳渼冷道,“我就直說吧,梁嘉賓為保你一條小命愿冒多大風險?
“想好了再說,說錯了便立刻斬于營外。”
梁修言嚇得撲倒在地,顫聲道:“家父僅我一子,但凡梁家能做到的,全憑殿下吩咐,家父定無推脫。”
“嗯,”朱琳渼微微頷首,“我有些東西要運去漠北,可有辦法?”
“漠北?不知是何物?”
“弓弩、甲胄,共有四大車。”
梁修言略一思索,點頭道:“只要殿下放我生路,家父定能想辦法讓您滿意。”
朱琳渼沒理他,卻道:“你方才說十萬兩白銀是吧?”
梁修言咬牙道:“一個月內,十萬兩定至殿下營中。”
“不,這些銀兩都依我吩咐在大同附近換成物資,依舊運去漠北。”
“成!”
“你的腦袋算是暫時保住了。”朱琳渼接道,“你可有隨行仆從?”
“有、有數名本家同來,”梁修言望向黃奇壽,“皆被這位將軍關在營中。”
“選個可靠的,讓他北上聯絡梁嘉賓。”朱琳渼站起身來,“半月后未得回信便車裂了你以謝天下。”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