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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調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漸行漸近

作者/灝漫七七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沈霓裳卻怔了征,這道菜因是清蒸,保持了魚的全貌。.最快更新訪問:.. 。約一尺來長,背部灰黑,腹部雪白,頭尖‘吻’長,‘吻’旁四條長須……

    “這是……中華鱘?”她不由自主的出聲。

    中華鱘是她家鄉那條大江中特有的魚內,號稱魚類活化石,在前世已經是一級野生保護動物,頻臨滅跡。

    驀地看著一條還算是幼生期的中華鱘擺在她面前,她還真有些接受不來。

    甚至連穆清改了那顯得親近幾分的稱謂都沒多留意。

    “你是說鱘魚?”被沈霓裳訓了兩大段話后,穆清并不生氣,反倒覺著同沈霓裳親近了幾分,在他的眼里,只有為你好的人才會不怕得罪你的說真心話,何況,他覺得沈霓裳說的話很有道理,哪怕他并不全部明白。

    此際聽沈霓裳疑問,他便很熱情:“咱們云州外管這魚叫鱘魚,不過云州本地老輩人還有個的說法,把這魚叫做覃龍。說這魚是所有魚的老祖宗,還有真龍血脈!焙俸傩α诵,“不過我覺著是哄人的,要真有真龍血脈,哪兒還這么好抓。那聚仙樓每日都有十幾條呢!”

    覃龍?

    沈霓裳倏地心下一震:“你說這魚叫覃龍?”

    覃龍?是同音還是巧合?

    “是啊,”穆清點頭,“不過是老輩人的說法,如今已不怎么說了,說是怕王都那邊忌諱。大哥霓裳都來吃,魚若涼了就失了鮮味,趁熱吃!

    穆清用公筷給兩人都分了些在碗中。

    確實也餓了,沈霓裳按下心中疑慮,也開始用心品嘗起來。

    這一回,沈霓裳的食量又讓同桌的兩個男人驚訝了,容蘇還好,只多看了兩眼就恢復了平常,穆清卻有些目瞪口呆。

    他從未見過這樣能吃的‘女’子,莫說‘女’子,就連他似乎也不及沈霓裳的食量大。

    整整一大桌子菜,他們三人幾乎吃掉了九成。

    而他讓小扇子叫的這桌席面,在聚仙樓可是能夠六個人食用。

    “我向來能吃!鄙蚰奚芽此舸翥躲,干脆自己說。

    穆清吞吞吐吐:“吃太多好像對身體也不太好。”

    沈霓裳飲了一盞容蘇才泡的茶:“旁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要吃這樣多才能飽。”

    其實她心下也有些奇怪。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食量有些大過常人,但最近不知怎么的,她的食量似乎也在增長。但她也注意了,她的身體似乎也沒其他的變化。

    看起來也是十分正常的。

    聽沈霓裳說沒事,穆清“哦”了一聲,訕訕接了句:“自個兒覺著沒事就好,能吃也是福。”

    沈霓裳無語,也懶得接下去。

    用了午膳,容蘇沒有午睡的習慣,沈霓裳也就跟著一道在前頭鋪子去,兩人圍著各種香料開始討論。

    穆清也沒離開,偶爾跟在兩人后頭聽一聽,發現兩人說的東西太過深奧生僻,他就干脆領了小扇子出去。

    等沈霓裳看著時辰差不多,準備告辭離去時,穆清帶著小扇子興沖沖回來,將兩袋點心分別給了容蘇和沈霓裳。

    點心還熱乎著,香味順著油紙口出溢出,有幾分熟悉的感覺。

    “這是‘奶’油炸糕。”穆清有些不好意思,“上回是扈嬤嬤生辰,她老人家也沒別的偏好,最愛這個,故而才——這回買得多,大家都嘗嘗。”

    見容蘇有些不解,旁邊的小扇子口齒伶俐的將事情說了一遍。

    容蘇好笑了看了沈霓裳一眼:“這倒也算是緣分!

    這算哪‘門’子的緣分?

    沈霓裳不好跟容蘇還嘴,面上還是道了聲謝,告辭離去。

    穆清又坐了會兒,并未問容蘇其他,也沒問早前那幾盒香,閑聊幾句后,也告辭離去。

    容蘇看著少年比平素喜悅了幾分的身影遠去,清俊的面上,‘唇’角‘露’出淡淡笑意。

    ###

    在府中安靜的過了兩日后便又到了同商子路三人約定的日子。

    大安將她們接到南城宅子,那三人也是照例已經候著。

    有了前兩回的經驗,這回三人學得更快,也更專注。

    沈霓裳早就有言,她只教一回,若是不會,她不會再教。

    履行完授藝職責后,沈霓裳沒有像往常那樣匆匆離開。

    “有一‘門’生意,你們二人可有興趣?”思量再三后,她對著商子路和凌飛兩人開了口。

    凌飛聰慧過人,早看出了沈霓裳似是有話想說,卻不想說的是這個。

    他不缺錢‘花’,他是恩侯府唯一嫡子,雖不是侯夫人親生,但也同親生沒多大差別。府中生意自然有專人照看,按理,他是不需將心思費在這上頭。

    不過,提出這話的是沈霓裳,與他而言,當然是另當別論了。

    “什么生意?”凌飛問。

    沈霓裳猶豫了下,還是決定開口:“我想開一個香鋪,專營合香!

    “合香?”商子路有些驚訝。

    這種鋪子并不好開,傳統的鋪子都是家傳的,方子難得,沈霓裳竟然有香方和制香的人手?

    “我有香方,也能制香。”沈霓裳嘆了口氣,看著兩人誠懇道:“有幾味香有些打眼,我缺少‘門’路,所以問問你們二人是否有興趣?”

    聰明人不用話點透,凌飛本是絕頂聰明人,商子路其實也是看粗實細,這樣一聽,便猜到了沈霓裳的意圖。

    商子路倒還沒想太多,凌飛心中卻有些猜疑。

    他這樣的出身的人,又是作為繼承人培養,自來疑心便重。

    沈霓裳的種種,能調查的他早以調查清楚。他知道她最近同一家香料店來往甚密。但那家脈然齋本身便是家小鋪子,且只經營原料,并不涉及合香。

    何況,據他查到的情況,她同那香料鋪老板也是才相識不久。

    人家斷斷沒有將秘方贈給她的可能,也就是說,這些香方,原本就是她所有。

    凌飛愈發好奇了。

    這個少‘女’不但對武功路數乃至武道極其熟悉,手中非但有這樣神奇的步法絕藝,還有合香方子,而這香方打眼到了她要來向他們二人求助的地步……

    以這個少‘女’骨子的高傲,說明她手中的香方只怕還真有些了不得。

    作為士族貴公子,他對于士族子弟尤其是那個貴‘婦’貴‘女’的生活可謂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士族子弟起坐行臥皆奢靡風雅,除了練功時要以沉香或者香楠輔助外,對于合香的需求更是巨大。

    尤其是士族‘女’子,拜佛有信香、晚間歸寢有帳中香,廳堂有堂香,書房有雅香,就連衣裳被褥和手帕都有不同的熏香,還有專用在香囊和香球中的香丸。

    即便他對做生意不了解,也知這是一‘門’好生意。

    “你說你的香方很打眼?”凌飛抬眉,“怎么個打眼法?”

    沈霓裳看著他:“最好的香應能達到上貢級別!

    她還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將意可香的存在說出來,但小心起見,她還是只含糊說了這樣一句。

    她對容蘇有信心,容蘇既然都這樣認可,那應該是無需菲薄的。

    何況談生意,若是不拿出點籌碼,商子路還好,凌飛這樣的未必能看得上。

    凌飛眼中‘露’出訝然:“可有樣品?”

    沈霓裳點點頭:“如今不在身邊,有才合出來的,下回拿來給你們看看!

    既然已經開口了,她也就定下心。

    也許容蘇有希望她同穆清合作的心思,但既然容蘇并沒有說出來,她還是想按照自己的選擇來走。

    她不知道穆清前世為何會走火入魔,但直覺這其中應該是有不小的麻煩。

    她如今人力微弱,實在趟不起那樣的渾水。

    至于其他的,她一時也想不了那么遠,也沒有那樣多的心思去猜測那其中的事。

    她自己如今還有一堆事需要走一步看一步,哪里有余力去在意旁人。那日的提點,已經算是看在容蘇面上了。

    都是聰明人,也都干脆,兩人說定之后,商子路問沈霓裳這宅子要不要掛匾額。

    一般的小戶人家也就算了,但一般獨‘門’獨戶的人家都會在‘門’口掛匾題姓。

    沈霓裳讓他做個“李府”的匾額,凌飛‘花’尋兩人都看她一眼,商子路倒是樂呵呵的應下了。

    又說到過戶的事兒,沈霓裳這幾日也思量過,這回出來前就同司夫人‘交’待了,她讓商子路將宅子和鋪子都掛到大安名下。

    “大安,你可記得自己姓氏?”她問大安。

    大安搖首,他四歲便開始流‘浪’,莫說姓氏,連父母家鄉都不太記得了。

    “你可愿改姓李?”沈霓裳溫和問。

    大安點點頭。

    雖然他不明白為何要改姓李而不是沈,但既然沈霓裳這樣說了,對他而言,也無區別。至于沈霓裳要將鋪子和宅子掛在他名下,在他看來,沈霓裳一絲猶豫都無,這就是信任。不管這種信任出自何處,他沒想過背叛,那就都沒關系。

    這段時日相處下來,他心里明白,這個姑娘有時候看著冷,但不是一個虧待人的。

    見沈霓裳還沒打算走,凌飛拉著商子路告辭了。

    沈霓裳將‘花’尋喊過來,‘交’待他事務。

    她要把香窖挖在這宅子里。

    窖藏是合香最重要的環節之一,幾乎所有的合香都要窖藏七日到月余,方能達到最佳效果。香窖中的溫度濕度皆有嚴格標準,她一一‘交’待清楚。

    她打算將最重要的幾種香的制作地點都放在這所宅中,至少有‘花’尋在,安全‘性’能得到極大保障。再者,她日后往來,這所宅子也比人來人往的鋪子更適合一些。

    至于其他,她暫時還沒想到,要等凌飛驗看過后,有了合作意向,再一起商量。

    將所有的事‘交’待完,她才領著‘玉’‘春’回了沈府。

    “小姐為何要將鋪子和宅子記到大安名下?”‘玉’‘春’忍了好久,終于忍不住。

    “還有旁的選擇么?”沈霓裳換過一張紙,繼續寫方子。

    ‘玉’‘春’語結了。

    是啊,她們沒有旁的選擇。

    認識的人里面只有‘花’尋和大安是良籍,對于‘花’尋她們更是一無所知,而且,‘花’尋也沒說會跟沈霓裳一輩子。

    她知道沈霓裳已經同司夫人說了宅子鋪子不記到司夫人名下,這樣兩個聰明人都決定的事,那當然是她們心中早有計量。

    可是她心里本能的有些不踏實,在她看來,這鋪子和宅子就是沈霓裳如今最大的財產,也是最大的后盾和倚仗。

    她放心不下來。

    看著‘玉’‘春’忐忑不安‘欲’言又止,沈霓裳無奈的放下筆,不把這丫頭說明白,她也不能靜心下來寫東西:“你怕大安不認賬還是變賣了東西走人?”

    ‘玉’‘春’不說話。

    她再笨也知道大安不敢不認賬,還有商子路凌飛在呢,但第二條就說不準了,商子路和凌飛也不會時時盯著!

    “人的眼界要放寬些!鄙蚰奚央y得這樣平心靜氣,她知道‘玉’‘春’把錢看得重,這其實也不是她的錯,是她的經歷讓她沒有安全感,可這些真的不是最重要的,“就算大安賣了宅子鋪子跑了,你覺得沒了這鋪子宅子我們就不能過活嗎?還是你覺得有了這鋪子和宅子我們日后就什么都不怕了嗎?”

    ‘玉’‘春’當然不會這樣覺得,以她家小姐的本事既然能掙回一個宅子和鋪子就能掙回更多,以前那樣困窘的時候,她家小姐一奮發圖強,如今不是全都改變了。

    對于沈霓裳,‘玉’‘春’的信心是與日俱增。

    ‘玉’‘春’咬了咬‘唇’:“可那是咱們的東西,奴婢心里不踏實!

    “那要怎樣才能踏實?”沈霓裳反問她。

    ‘玉’‘春’說不來。

    沈霓裳好笑:“有了金山銀山就能踏實?”輕輕搖首,“當了皇帝的坐擁天下,可他就能踏實么?朝代尚有更替,三百年前中土一統,前朝風光八百年,可一場中土大戰,前朝覆滅,中土七分!瘛骸,人得往前看,不同的時候就該有不同的眼光和處事。人在艱難中,一兩銀子也很重要,因為那可能是保障你活下去的根本?僧斈闱斑M了,你還是把一兩銀子都看得死死的,那你很可能就會一直在原地踏步!

    看‘玉’‘春’還是一副懵懂的模樣,沈霓裳不由嘆氣,按了按額頭:“我換個說法,如果一個窮困潦倒,那么一兩銀子就是他可能活下去的希望,可這其中重要的不是這一兩銀子本身,而是這一兩銀子的意義,因為這一兩銀子代表了他生的希望。你明白么?”

    ‘玉’‘春’有些聽懂了:“小姐是說如果這人如果不缺食少穿,那這一兩銀子就沒有那么重要?”

    “不錯,人在不同的階段,對生活的要求和目標是不同的,很多人因為最初的困苦,所以往往忘記了自己當時需要的其實不是一兩銀子而是生的希望,最后反而形成執念,舍本逐末。零↑九△小↓說△網”沈霓裳看著她,“你想想,若是這個缺食少衣的人當時是在一個無人之地,這一兩銀子買不到衣裳也買不到食物,那這一兩銀子還有用么?”

    ‘玉’‘春’點點頭:“小姐,奴婢明白了。如今這鋪子和宅子對咱們就好比不缺食少衣時的一兩銀子。”

    沈霓裳笑著頷首:“你也不用擔心,大安只要不是個傻的,他不會做傻事。”

    ‘玉’‘春’想想也是這么回事,大安口不能言,先不說還有‘花’尋在一旁看著,就算他有那膽子,也未必有那本事。

    她想了想覺得大安應該也不是那樣的人,商子路不是說,莊子上那老車夫,大安還給養老送終了。

    應當也不是個忘恩負義的。

    “那小姐如今是怎么想的?”‘玉’‘春’想起方才理解出來的意思,“咱們往后該做些什么?”

    既然沈霓裳都說處境不同就該有不同的生活目標,她也要跟緊步伐才是。

    “現在……”沈霓裳提起羊毫蘸墨,“先賺錢吧!

    ###

    沈霓裳過上了有條不紊的日子。

    不出府的日子,每日上午練字學看賬本,下午練習琴藝,晚上陪司夫人解解悶,偶爾被她作‘弄’下。

    一日很快了過去了。

    第二回去脈然齋正式制香,容蘇才發現她說的不會是真不會。各種制香的手法有些算是說得頭頭是道,有些甚至一點兒都不了解。即便是說得頭頭是道的一上手也生疏得一塌糊涂。

    沈霓裳很是羞愧,容蘇倒是半點不悅都無。

    只耐心的從頭一點一滴手把手的教起,煉蜜、鍛炭、炒香、搗香、收香、窖藏……每個步驟無微不至,毫不藏‘私’。

    雖沒有師徒之稱,但容蘇所做的,最好的師傅也不過如此了。

    甚至所有的香料都是容蘇所提供,沈霓裳心中感‘激’無以言表。

    她什么都沒說,只是學習更加用心。

    另一方面,同凌飛的商談也十分順利。

    拿了除意可香外的三種黃太史香出來,凌飛便答應了合作,只是中間還有一個問題沒能得到解決。

    就是管理商鋪的人手問題。

    “我同子路都未曾過問家中生意,若要‘抽’調人手也不是不能,不過這些人都并非我們自個兒的人!绷栾w同她說,“你要想好!

    凌飛的意思她一聽就明白,他是說如果要讓他們找的人來管理商鋪,那多半就會同他們家中扯上關系。

    凌飛自然也是看出了沈霓裳是個有想法的,所以才把話說到前頭。

    沈霓裳當然不愿意。

    她是想“借東風”,但她可不愿意這“東風”連她也給吹走或者卷進去。

    她能一定程度上信任凌飛和商子路,不代表她能信任他們的家人。

    大家族向來復雜,她沒有那個能力去沾染抗衡。

    可是能找誰?

    她身邊如今就大安‘花’尋‘玉’‘春’三個,皆不適合。

    好在眼下還在籌備的過程中,不必太過著急。

    不過,她是不是也該買幾個死契的下人預備著?

    在現代社會生活了三十年的人,雖然對封建時代的這種人口買賣持一種平和的認知,但真的要她也參與到其中,還是多少有些違背自身的觀念。

    不提起的時候不覺得,真要去做的時候才發現心里還有一道坎。

    這也是矯情吧,沈霓裳自嘲。

    她有走針板的勇氣,卻在這樣一件這個世界看來再自然不過的事兒上遲疑不決,看來人的思想洗禮才是最根深蒂固的。

    就好像這個世界的邊民,明明三百年前同中土人一般,都是前朝子民。可三百年過去,如今的中土人卻可以理所應當的輕蔑踐踏,好像他們就真的天生血統高貴勝過邊民一樣。

    那些中下層的百姓甚至覺得連被邊民碰一下,都是不能容忍的骯臟。

    這就是思想的教化,將人徹徹底底的洗禮。

    脈然齋的后院中,沈霓裳一邊揀著香料,一邊想得有些遠了。

    眼下已經是十二月中,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一個半月就過去了。

    她學東西極快,基本的手法已經掌握得的差不多,容蘇如今在鍛煉她識別香料等級的能力。

    前世她收藏沉香奇楠,對這兩種香料的了解算得上專家級別,但對于其他眾多的香料,只能說有了解,但離真正上手還差許多實踐。

    將一匣子‘雞’骨香分成四個等級,正在分裝,就聽見有腳步聲朝著后院來了。

    一聽這腳步聲的頻率和力度,她知道應該是穆清又來了。

    這一個多月,她來脈然齋的時候,穆清也來過好幾回。

    有時候呆一會兒就走,有時候也會呆上大半日。

    她看得出來,容蘇待穆清是愈發親近,甚至有時她覺得容蘇看穆清的目光近似一種長輩看待小輩的溫和。

    穆清似乎也十分信賴容蘇,吃的喝的用的,隔一兩回就會拿些過來,都是極‘精’致又合容蘇用的。

    穆清在容蘇跟前顯得十分自在,在她跟前就有些拘謹古怪。

    有時穆清也會偷偷打量她,她心里清楚,但也裝作不知曉。

    上輩子的沈霓裳同穆清真正說話也就那一次,他就算有疑心,也沒有任何證據。

    他不一樣有秘密么?

    她就不信,別說他察覺不了,就是察覺了什么,他敢來問她。

    “霓裳,你在。俊蹦虑逍ξ淖呓。

    這不廢話么,沈霓裳“嗯”了一聲,手上動作不停。

    “大哥說你學得極快,比我聰明多了。”穆清在旁邊坐下。

    沈霓裳心里翻了個白眼:“后面那句是你自個兒加的吧?”

    穆清被揭穿有些訕訕:“大哥沒說,但我知道他心里是這樣想的,你本來就聰明。我看你學東西,大哥只說一次你就全記下來了。我可不行,夫子講一篇文,我半個月還記不住。”

    “你多大了?”沈霓裳沒抬眼,取過一匣子‘乳’香,繼續分。

    穆清楞了下:“十七,”等了下,又加了句,“剛滿兩個月。”

    “什么時候開始跟著夫子學的?”沈霓裳又問。

    “十歲。”穆清老老實實回道。

    “學了七年都學不成,那只能說明你不是這塊兒料,還執著做什么?”沈霓裳抬起眼,“明明是條走不通的路,為何還要堅持?這不叫堅持,這叫愚蠢。”

    低下頭,‘玉’指翻飛,素手如‘花’。

    十二月的天,寒意凜凜,他都穿上了貂皮襖子,沈霓裳纖指如‘玉’,十分靈巧,竟然絲毫不為這寒氣所影響。

    翻飛間,那白‘玉’般的手指近似透明一般,半點瑕疵不見,好看得緊。

    穆清看呆了一瞬,醒神過來,面上光彩黯淡下去,他低聲道:“我練不得武,若再不能習文,就更沒用了。”

    “為何練不得?”沈霓裳沒有看他,只淡淡問道。

    穆清看她一眼,見沈霓裳并未注意他神情,他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什么都沒說。

    院中剎那間沉靜下來。

    “小姐小姐,”‘玉’‘春’風風火火的跑進來,“快出來看——”

    “看什么?”手中的物件被‘玉’‘春’放到一邊,她被‘玉’‘春’拉了起來。

    “看羅剎鬼啊,”‘玉’‘春’不由分說拽著她‘激’動極了,“小姐快去,好多人在看呢。那羅剎鬼長得好嚇人……”

    羅剎鬼?

    應該說的是鬼人吧!

    據說鬼人長相半黑半白十分奇異,她也有些好奇。

    到了外面,沈霓裳一眼望去不禁也呆了呆,這條街幾時有這樣多人了,該不是云州的人都跑來吧。

    根本看不到什么羅剎鬼,整條街都被人給塞滿了。

    “小姐別急,羅剎鬼在游街,馬上就到咱們這兒了,要從咱們鋪子前過,小姐等等就看見了!薄瘛骸莻愛看熱鬧的,聽見消息就趕去先看了一場,如今把消息打探清楚才回來的,“聽說這賣家先去了王都,原本除了這羅剎鬼手里還有許多邊民,不過其他的都在王都被貴人買去了。就剩下一個羅剎鬼和一個嬉人,才到咱們云州來的。今個兒要連著游街一整日,明日才拿出來賣。也不知會賣多少銀子?”

    ‘玉’‘春’絮絮叨叨著。

    看來著賣家也是個有生意頭腦的,先到王都,因為王都有錢人多,更出得起價,剩下的才到云州,游街一日,也相當于打廣告,最后多半是價高者得。

    沈霓裳正思量著,那賣家已經趕著一輛車慢慢到了脈然齋這段街上。

    那是一輛類似的囚車的騾車,寬大的木頭柵欄里蜷縮著一個膚‘色’奇特的男子,靠近他懷中的位置,還縮著一個同正常男童看起來毫無分別的嬉人。

    她的目光落在那鬼人男子身上,兩人身上都幾乎不著衣物,只用一截粗麻布包住了腰下。那鬼人男子左邊身體是純黑‘色’,右邊是一種接近于白‘色’的淺‘色’,觸目之下,相當分明。尤其看到那半黑半白的臉上時,這種對比更加強烈。

    這個鬼人年紀不小,看上去也有三旬,黑發披散,除開那醒目特異的膚‘色’,五官深邃,其實并不難看。從骨架上看原本身體應該很強壯,但眼下看上去好似有些生病體弱的感覺。離近的時候,沈霓裳仔細觀察了下,似乎他的面部還有些浮腫。

    看上去沒什么氣力,但他一只手還是將那個男童模樣的嬉人攬在身前。

    視線被擋住,沈霓裳看不清那嬉人的模樣。

    騾車很快就過去了,后面一大群人跟著,還有小孩追著拿著石頭丟過去,片刻就什么都看不見了。

    “這就是鬼人啊,瞧著也沒多嚇人!蹦虑宓穆曇粼谒砼皂懫,見她望過來,他好奇問,“霓裳你害怕么?”

    沈霓裳搖首,正‘欲’說話,余光忽地看見站在店鋪一側的容蘇。

    容蘇的面‘色’出奇蒼白。

    “容大哥?”她心里一慌,趕緊過去。

    容蘇驀地咳嗽起來,咳得很猛烈,連脊背都彎了下去,沈霓裳和穆清大驚失‘色’,伸手過去扶他。

    容蘇卻擺了擺手,不讓他們扶:“無妨……”

    沈霓裳知道容蘇身體不好,這一月來也時不時咳嗽,但咳得如此厲害,還是頭回。

    她蹙起眉心:“容大哥,還是找個大夫看看吧?”

    容蘇‘性’子隨和,但就在這點上極為執著,她勸了好幾回,他也不肯找大夫。

    這回,也是一樣。

    “不用,我的‘毛’病……”容蘇緩住呼吸,止住了咳嗽直起身,清俊的面頰上原本蒼白的膚‘色’染上了淡淡粉‘色’,他滿目溫醇笑了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可我的身體我知道!

    沈霓裳知道在這點上犟不過他,只好道:“那今日就歇了,容大哥好好休息半日。這你得聽我的!

    “好,大哥聽霓裳的!比萏K好脾氣的笑。

    沈霓裳當即吩咐‘玉’‘春’和小扇子收拾鋪子關‘門’,她伸手去扶容蘇:“容大哥,我送你進去歇息!

    她已經看出容蘇此刻十分虛弱,不由分說就扶著他朝里走。

    容蘇朝穆清無奈一笑,也就由她了。

    到了寢房,沈霓裳先避開,穆清照顧容蘇躺下后她進來,穆清又取了被中爐過來,沈霓裳接過給容蘇放在腳下。

    容蘇撐著同他們說了兩句,沈霓裳虎著臉不讓他再說話,容蘇目光溫和的朝她笑笑,到底是‘精’神不濟,很快就睡去了。

    沈霓裳沒有多理會穆清,輕手輕腳的將那盒深靜香取了出來。

    又從隔壁容蘇用來做工作間的屋中取來各種熏香所用的物件,按照容蘇所教的步驟,細致做起來。

    香灰是用生石灰炒制研磨而成,純白似雪,再拿出香媒,這是木屑加了油料沁過,用來助燃的,再找出八蠶棉,這是蠶吐絲到第八次所出的絲,不能用來‘抽’絲織物,但用來做熏香的火捻是最合適的。

    香碳、云母片都備好,又把香餅裁出一塊,她這才發現忘了拿香爐。

    “用這個,”一只白‘玉’龜香獸放到了她身前,穆清壓低了嗓音道,“這香獸小巧,正好放在帳中!

    沈霓裳看了眼,這‘玉’龜香獸長不過三十厘米,高十二三厘米,正適合放在帳中。

    “哪兒來的?”她接過,打開香獸背部蓋片,開始添香灰。

    穆清笑笑:“我讓扈嬤嬤找給我的。我自個兒不愛用,以前也沒問過。”

    香碳燃起,把香灰撥來埋好,留出幾個小孔,將云母片放上,最后將香餅放上,片刻后,讓人心情寧靜悠然的香味就裊裊飄出。

    “果真好聞!蹦虑迳钌钗跉猓÷曎澋。

    沈霓裳沒做聲,走到‘床’前,穆清過去把帳子撩起,她將香獸放到了‘床’內側。

    兩人退了出去。

    “容大哥這里缺人照料!鄙蚰奚褔@氣。

    容蘇不喜同人來往,也不愿意買下人。

    穆清想了想,也有些為難:“那我今日先讓小扇子留下?”

    沈霓裳思量了下,當下也只能如此安排。

    “你……要回家么?”此際剛過了午時不久,穆清躊躇著問了句。

    沈霓裳“晤”了聲。

    穆清“哦”了下,遂相顧無言。

    沈霓裳點了點頭,轉身從后‘門’走了。

    ‘玉’‘春’跟上來:“小姐,咱們這就回府么?”

    沈霓裳搖首:“我想去鼎豐茶樓看看。”

    鼎豐茶樓離脈然齋不算遠,只隔兩條街,主仆二人便閑步當車走著過去。

    這是她們第三回進鼎豐茶樓。

    一踏進‘門’檻,暖意撲面而來,大堂中已經坐滿了七層,正如之前那小二介紹的,客人果然不少。

    正巧靠窗有桌客人結賬離開,‘玉’‘春’一看,就趕緊過去占了位置。

    等她們坐下叫了一壺中等價位的茶水,沈霓裳四下端量了下,沒看見張少寒的人影。

    伙計送上茶水,沈霓裳問他:“你們少東家沒來?”

    那伙計道還沒來,應該快了。

    正說著,又有一撥客人進來,伙計將棉巾一搭,回身趕緊招呼。

    誰知那兩位客人中的一位俊俏少年卻朝沈霓裳走了過來。

    沈霓裳看著面‘露’驚喜‘色’走來的穆清,面‘色’絲毫無變,只‘玉’‘春’小聲道:“糟了,小姐說了回府……”

    “霓裳,我以為你回去了!蹦虑逍Φ醚劢枪雌,半分不見質問芥蒂之‘色’。

    “想著無事,就過來坐坐。”沈霓裳淡淡笑了笑。

    穆子正湊過來,好奇的對沈霓裳打量了好一番:“四哥,你們認識?”

    穆清推了他一把:“沒你的事兒,先上去吧!

    穆子正無聊得緊,在路上碰上穆清就將人死拖活拉拽到了茶樓來聽戲,沒想到竟然碰見了穆清同一個姑娘打招呼!這可是頭回,他哪里肯走!

    “四哥,這是你朋友么?”穆子正一雙眼滴溜溜的轉,朝沈霓裳‘嘿嘿’笑道,“我是四哥的族弟,姑娘哪家的。扛宜母缭趺凑J識的?”

    四周客人都望了過來。

    沈霓裳眉心輕輕皺了皺,沒有做聲。

    穆清趕緊拉著他朝樓上包廂走:“不是說聽戲,還不趕緊走!”

    “四哥你別急,我沒說完呢……你跟我說說,你們怎么認識的……”

    兩人拉拉扯扯的上樓,直到穆清拍了一把掌在他腦袋上,他才消停了。

    “這穆小少爺可比穆少爺討厭多了,哪有大庭廣眾之下湊到姑娘跟前問名問姓的!”‘玉’‘春’很是氣憤,當著不敢發作,人走了,滿腹怨言就忍不住了,“那穆少爺也是,知道他家人是啥德‘性’就別過來才是——”

    “別說了。”沈霓裳將目光從‘門’口收回,朝她示意,等‘玉’‘春’靠過來,她低聲吩咐道,“張少東家來了,你去同他說一聲,就說我有事找他,能不能找個地方說話。”

    ‘玉’‘春’點頭應下,起身朝柜臺方向行去。

    張少寒正在看這日的帳薄,大堂里客人不少,他也沒注意,直到‘玉’‘春’到了跟前同他說話,他才抬眸朝沈霓裳看去。

    他的眼神亮了亮,下一刻,‘唇’角笑意浮起,同沈霓裳隔空點了點頭。

    沈霓裳也回以頷首致意。

    ‘玉’‘春’很快回來了,走得太急路上還被人撞了一下。

    “怎么走路的?”‘玉’‘春’皺眉捏著被撞疼的肩膀嘀嘀咕咕的回來,“小姐,張少爺說讓小姐上二樓包廂,就是原來那個!

    ‘玉’‘春’一面說著一面掏袖袋準備會帳:“我的錢袋——”‘摸’來‘摸’去‘摸’不著,她臉‘色’一急,猛地轉身,只見先前撞她那個男子已經快走到‘門’口了。

    “抓賊啊——那個人偷了我的錢袋!”‘玉’‘春’指著那個加快步伐的男子大喊。

    整個大堂的人都看了過來,那個男子見被人發現干脆一個箭步就朝外沖,快要沖出‘門’口時,忽然旁邊滾出一個物件,他去勢太快沒看腳下,一下子踩在那圓溜溜的東西上,腳下一滑,整個人摔得撲倒在大‘門’口!

    他“哎呦哎呦”的叫喚起來,看樣子是摔得不輕……

    ‘玉’‘春’風一般沖了過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扯來翻了個面兒,伸手就從男子懷里把自己的錢袋扯了出來:“好你個小賊,這可是人贓俱獲!偷到你姑‘奶’‘奶’身——”

    “‘玉’‘春’——”

    ‘玉’‘春’回首一看,沈霓裳已站在她身后,觸到沈霓裳眼神后她干笑了下,正好茶樓老掌柜也過來了,‘玉’‘春’趕忙起身,猶不甘心的囑咐:“掌柜的,這賊就‘交’給你們了,可得讓他見官才是。這人就是個慣偷,撞我一下就偷了錢袋,可見是個老手……”

    兩個伙計把那還在“哎呦”喊疼的賊提了起來,沈霓裳的目光在那塊圓形的木頭上落了落,轉頭看向‘門’口右側。

    那個跟著穆家小少爺來的‘女’嬉人正垂首默默靠在墻邊,整個人似乎都縮進了‘門’后的‘陰’影中一般。

    這邊鬧得沸沸揚揚,她連看都沒看一眼。

    那頭張少寒已經上了樓,‘玉’‘春’這邊還在跟一個剛進來好奇詢問的‘女’客繪聲繪‘色’的描述事情整個過程,沈霓裳無奈搖了搖首,自個兒先上去了。

    還是上回那個包廂,‘門’口無人,沈霓裳推‘門’而入。

    張少寒正在煎茶,見她進來抬首笑道:“可要加些橘皮?”

    沈霓裳搖首:“不用,就喝素茶便是!

    她坐下。

    張少寒將茶湯放到她面前:“還未曾感謝沈姑娘上回對家母的相救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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