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呢？”羅才朝后頭看了眼。

    “她去前面尋沈二小姐說話了。”穆清答了一句，將視線投向賽戈朗。

    羅才愣了下，他還以為穆清是來尋他的。

    如今看來竟不是。

    羅才讓開身，穆清走了進(jìn)來，烏歌卻留在外頭。

    羅才看了眼烏歌，問穆清：“要我出去么？”

    穆清搖搖頭，轉(zhuǎn)身朝烏歌示意，烏歌將門關(guān)好，守在門口。

    這個架勢就有些奇怪了。

    羅才深深看了穆清一眼。

    穆清垂首沉默須臾，抬首看向賽戈朗：“賽大哥，你是鬼人族的少族長，對么？”

    羅才眸光閃了閃。

    賽戈朗看著穆清，神情不變，沒有動作。

    “你別怪烏歌，我沒別的意思。”穆清頓了下，“烏歌說賽大哥懂的東西多，我想問問賽大哥對魂族知曉多少？”

    賽戈朗朝羅才看去，羅才同他對視一眼，垂下眼，沒有作聲。

    賽戈朗掏出懷中的紙筆，翻開空白一頁，寫下一句：“你想問什么？”

    “一個人若是沒有了魂絲，還能不能救？”穆清輕聲問。

    賽戈朗怔了下，蹙了下眉，揮筆問道：“你是想問，魂族有沒有辦法救這樣的人？”

    穆清點點頭。

    賽戈朗垂眸，片刻后提筆寫下：“我不知道。”

    穆清眸光霎時黯然。

    “我不知道魂族能不能救這樣的人，但世上若有人能救，也唯有魂族。”賽戈朗看穆清一眼，提筆又寫，“這個人為何不自救？”

    這一句穆清卻是看不懂了，幾分疑惑地看向賽戈朗。

    賽戈朗垂了下眼簾，又寫：“普通人若失去魂絲，三魂七魄一日散去，定活不過十二個時辰。世上唯有魂族天生魂力強(qiáng)大，可用秘法能穩(wěn)住魂魄不散。世人皆知人有三魂七魄，魂絲之說，少有人知。你如今來問我，顯是事已發(fā)生，但此人卻是未亡。知曉魂絲一說，又能穩(wěn)住魂魄不在一日內(nèi)散去，此人自個兒就是魂族——你為何還來問我？”

    看著賽戈朗遞到面前的滿滿一頁字跡，穆清沉默了下來。

    賽戈朗用眼角余光意味不明地掃向羅才，顯然已經(jīng)知曉羅才早前所說的魂族線索跟穆清此刻所言有關(guān)聯(lián)。

    賽戈朗的意思很明顯，你不肯說，我如今不也知道了。

    狡猾的黑白鬼！

    羅才在心里道了句，心里對賽戈朗也是佩服。

    只憑穆清問那一句，就能推斷出這樣多，此人確實人才。

    “她說她活不過四十九日。”穆清輕聲道，“她沒有習(xí)練過高等魂術(shù)，所以救不了自個兒。”

    “不可能。”賽戈朗一愣，隨即揮筆匆匆，“此人的魂絲是怎么沒的？既為魂族，魂絲定不會無故而失。”

    “是她自個兒抽出。”穆清回道，“你說不可能是何意？”

    賽戈朗定定看穆清一眼，寫道：“抽魂術(shù)乃是魂族禁術(shù)，便是魂族女子，有能力施展此術(shù)的也不多，更不消說，你說她是對自個兒施以此術(shù)——魂族最重天賦，這樣的天賦在魂族也是鳳毛麟角，怎會沒習(xí)練過高等魂術(shù)？”

    賽戈朗的話讓穆清有些怔然。

    照賽戈朗的說法，司夫人的魂族資質(zhì)應(yīng)是極好。

    可是司夫人卻被母親所遺棄了……

    穆清心生悵然。

    “她并非在魂族長大。”羅才終于出聲，“她只有一半中土血統(tǒng)，父親是中土人，也許也是因此，資質(zhì)覺醒的遲，那魂族女子沒有帶她回魂族，她也不知魂族族地在何處。”

    又是一個？

    賽戈朗驀地看向羅才，目光中滿滿愕然驚詫。

    羅才微不可見地翻了個白眼，意思也很明顯——信不信由你，誰還拿這個來騙你不成？

    “此人在何處？可否一見？”賽戈朗如是問。

    穆清同羅才對看一眼，兩人都沒立時說話。

    司夫人愿不愿意對賽戈朗暴露身份，肯不肯見，他們不能確定，但卻知曉，司夫人不會冒半點讓沈霓裳知曉內(nèi)情的風(fēng)險。

    他們都看出司夫人應(yīng)是有了全盤的打算和計劃，但知道眼下，司夫人也沒對兩人透露半點。

    門外的烏歌輕輕咳了一聲。

    是沈霓裳回來了。

    “賽大哥，我可以幫你傳話，但她肯不肯見，我不能保證。方才我們說的事，莫讓霓裳知曉。”穆清飛快地低聲道了一句，退開一步。

    腳步聲到了廊下，沈霓裳同烏歌在說話。

    賽戈朗將紙筆揣回，穆清過去將門打開。

    “霓裳，你們說完了？”穆清問。

    沈霓裳點點頭，目光在羅才和賽戈朗身上落了落：“你們在說話？”

    “賽戈朗想和你們一塊兒回宅子，我沒尋到你，就找了長生來問問。”羅才笑道，“你來的正好，長生說要問問你的意思。”

    “你想回宅子？”沈霓裳問賽戈朗。

    賽戈朗頷首。

    沈霓裳垂了下眼，轉(zhuǎn)頭看向羅才：“你呢，怎么打算？也跟我們一起回宅子？”

    “歐陽雄不是說花尋他們已經(jīng)在路上了么，你打算安置他們到哪兒？若是也回宅子，那我也回。”羅才道。

    沈霓裳看了眼門口眼露期待的烏歌，在心里無聲嘆了口氣，朝賽戈朗點了下頭：“那行吧，我們那邊安頓好了，過來接你和烏歌。”

    三人悄無聲息地來，又悄無聲息的從后門離開。

    回到斜柳莊正好黃昏時分。

    司夫人已經(jīng)將行李收拾齊備。

    “你義父已經(jīng)將其他人都送回去了，玉春她們幾個今日應(yīng)該也回了。”司夫人道，“你們?nèi)魺o事的話，我們就明日一早走。”

    “穆東恒那邊，夫人怎么打算？”沈霓裳問。

    “這事兒你就別管了，我自有安排。”司夫人挑眉笑了笑，“你忙你的事兒就行。”

    沈霓裳道：“好。”

    “行了，沒事就去歇歇吧。”司夫人笑道。

    沈霓裳頓了下：“那我先回去了。”

    沈霓裳告退出來，穆清也跟著出來了。

    沈霓裳低著頭默默走。

    穆清偏首看她：“霓裳，你有心事？”

    “有心事的不是我——”沈霓裳嘆氣抬眸，有些無奈“你沒看出來么？夫人心里藏了事。”

    穆清驀地僵硬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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