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漸深。
院中花木都打理得極好,可終究是花葉疏離,陰沉沉天色下,現(xiàn)出一絲蕭瑟清冷來。
一路行來,景色依舊,卻只覺物是人非,難回從前。
二丫迎面而來,行了一禮:“小姐!
沈霓裳頓住看她。
二丫的模樣應(yīng)是有話要說。
“早前在銅雀街,奴婢瞧見了還玉郡主身邊的侍女了!倍颈犞浑p大眼睛,眼眸還是大而無神,但神情卻是極鄭重,“常跟在身邊的那兩個(gè)里的,高的那個(gè)!
高的那個(gè)?
谷秋!
沈霓裳一怔蹙眉:“看仔細(xì)了?”
“沒瞧見臉,但身形應(yīng)是沒錯,她走路和其他丫鬟不大一樣!倍军c(diǎn)頭,“奴婢覺著是她!
那應(yīng)該是谷秋沒錯了。
二丫的眼力沈霓裳還是相信的。
谷秋會武功,即便再會隱藏,但在行路這種細(xì)微處還是難免透露些出來,下盤比一般女子要穩(wěn)。
沈霓裳垂眸沉吟點(diǎn)了下頭,示意知曉:“不用跟著我,回去吧。同妙真說一聲,這段時(shí)日府中要約束緊些,內(nèi)里絕不能出亂子。”
二丫頷首領(lǐng)命而去。
二丫離去后,沈霓裳在花樹前駐足片刻,將腦中的一團(tuán)紛亂再理了理,面容恢復(fù)了沉靜,提步行了出去。
穿過洞門一抬首,就見穆清頎長的身影長身立于影壁前。
大紅喜袍已經(jīng)脫下,換上了一件玉色長袍,玉白淺淺的一道剪影,身后是濃墨重彩的影壁,無端端襯出一份單薄寂寥來。
穆清一霎不霎地看著她步步走近,眉眼昳麗精美,面目依然精致得無可挑剔,影壁投下的陰影讓他一般身軀隱沒在暗色中。
明滅交錯間,一雙桃花眼水光瀲滟深沉,深幽執(zhí)著的眸光如同穿越千山萬水一般直直定定的落在對面款款而來的女子面上,無聲而又倔強(qiáng)凝視。
沈霓裳將目光從那略帶歪斜的腰帶上收回,在足前地面上停頓了下,輕輕抬眸平靜:“事已至此,又何必再來?”
空氣中有微微寒意浮動,自修為增進(jìn)到四層,穆清便從不覺冷,可在這一瞬間,他竟覺著有些冷了。
“霓裳,你可以罵我打我罰我,可是,霓裳,你不能不要我!蹦虑逭Z聲低低,眸光沉沉執(zhí)拗,“你說過的,無論多苦多難都要一起走,霓裳,我們成親了。”
“你記得我說的這句,那你可記得別的?”沈霓裳語聲淡然。
穆清身形倏一顫,眸光卻仍執(zhí)拗相望。
“你走吧,若你真念及還有一絲舊情就離我遠(yuǎn)遠(yuǎn)地。”沈霓裳眸色清冷如霜天雪夜中最清冷的那抹月光,語氣平靜緩緩,“簡惠心派了人盯著你,我很累,沒有心情同她周旋,要做的事也很多,你要真為我好就別再來見我!
穆清眉心重重?cái)Q起:“簡惠心派了人來?”
沈霓裳不想重復(fù):“你走罷,別再來了。”
“霓裳,她是她,我是我,事情我會處置,但你不能不見我。”穆清驀地上前一步伸手捉住沈霓裳的手腕,沈霓裳沒料到穆清會突然動作,一愣之后便欲掙脫,穆清卻手如鐵鉗,分毫不肯松開。
“松開!”沈霓裳維持不住平靜。
“不!我不放——”穆清輕聲卻堅(jiān)定,唇色是淡淡的粉,眸光卻驚亮驚人,帶著一種沈霓裳從未見過的咄咄逼人的壓抑和侵略氣息,“我不想說旁人的事兒,從今而后,我不會再給你帶來麻煩,那個(gè)女人再如何,同我無干,同咱們也無干。我的錯我認(rèn),可是霓裳,你不能這樣對我。你應(yīng)過我的,有錯會容我改,你不能一次機(jī)會都不給我!我們已經(jīng)成親了,這輩子都是夫妻——”
“放手!”
穆清容色堅(jiān)定,不說話,也分毫不動。
沈霓裳掙了幾下都沒掙脫,穆清突如其來的強(qiáng)勢讓她有些陌生,但一瞬怔愣后便是再也壓制不住的怒火洶涌!
“你非要我把話說明白么?”沈霓裳神情冷峭,眸光冰冷如刀,“夫妻?莫說沒有拜堂沒有婚書,便是有,在我心里也是不作數(shù)的!穆清,你還不明白么?自打你打定主意瞞我的那一刻起,我同你就再無可能了!”
“不,霓裳,你說了不算。”穆清眸光垂落,手指依然牢牢握住,甚至還加了一分力道,“這是我們兩個(gè)人的事,不能你一個(gè)說了算。再說夫人還有救,是不是?”
沈霓裳怔了下,很快冷聲:“同你無干!
穆清深深看她,沈霓裳的這般神情讓他確認(rèn)了自個(gè)兒的猜測。
巨大的驚喜和希望從心底升起。
自到了府門前他就一直在留心府中動靜,而后歐陽雄父子同張少寒進(jìn)去,歐陽雄父子離開,歐陽澤明朝他遞的那個(gè)眼色,還有方才二丫的神情,都讓他感覺到事情還沒到最糟的地步。
雖不知究竟,但司夫人應(yīng)當(dāng)是暫時(shí)無事。
沈霓裳出來后的冷靜更讓他再確認(rèn)幾分。
而此番沈霓裳的回答已是明確。
穆清深深用力閉了下眼,睜開眼,忽地松開了手,人也后退一步:“霓裳,我知道你怪我?晌疫是要說,便是再來一次,我也會做同樣選擇——”
沈霓裳容色冷冷相望。
穆清隔著兩步,定定凝視,語聲沉沉中帶了一絲暗啞,他仿佛沒有看到沈霓裳的神色在他的話后再冰冷了一份,這一刻,他用一種從未有過的平靜將自個(gè)兒的內(nèi)心完全剝開展露。
“……霓裳,我不是沒有猶豫過。我猶豫過,也害怕過。你說過的話,我每一句每一個(gè)字都記得。我有很多次機(jī)會可以同說,也差點(diǎn)就同你說了。我想同你說,是因?yàn)橛浀媚阏f過的話,我怕你一旦得知便不會原諒我。一開始是怕你知曉了會痛,會難過,會怪責(zé)自個(gè)兒,我也很難受,整夜都睡不好,那些日子我一天都沒睡好過!
穆清語聲靜靜沉沉:“……后來隱瞞得久了,便更不能說了。因?yàn)橐坏┱f了,你會怪我會怨恨我,就像如今這般一樣,你會拋下我攆我走,只顧著夫人一個(gè)……我知道你恨我言而無信,違了許諾,可是即便是這樣,我還是要說,再來一次,我還會這樣選,因?yàn)椤@世間我可以忍所有,卻獨(dú)獨(dú)不能忍任何一樁讓你不開心讓我失了你的可能!”
“別再說了!”沈霓裳陡然低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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