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如是而已。

    “除下面具�！贝箝L老站定，冷若冰霜第一句。

    大長老沒看沈霓裳，銳利冰冷的目光直看向凌飛。

    大長老認(rèn)出了凌飛。

    凌飛垂了垂眼，取出藥水將面具除下，露出俊美陰柔精致的一張面容。

    雪白的臉在門口泄入那幾分幽暗不明的光線中，若白玉般光澤隱隱。

    大長老死死盯著，語聲若金玉般冷硬：“我凌家的好子孫！竟然帶著外人來盜自家內(nèi)庫，好，好，好！”

    連著三個(gè)“好”，凌飛也跟著身形微微搖晃三下。

    卻說不出一個(gè)字。

    大長老怒極反笑，顯是震怒之極。

    沈霓裳垂眸思忖片刻，還是沒在這個(gè)當(dāng)口開口。

    “你還有什么可說的？”大長老一字一頓，怒極切齒，聽語氣是失望痛心恨極。

    空間之內(nèi)，一片凝滯死寂。

    在這邊凝固一般的窒息中，凌飛終于抬起了眼簾：“我對凌家的寶物沒有興趣，我只是來拿曾祖留下的手札�！�

    大長老第一眼進(jìn)來就看見了凌飛手中的東西，也第一眼就認(rèn)出了。

    “拿手札？”大長老冰冷一笑，“不告而取謂之盜，你覺得你是拿手札就不是叛族么？你還帶了外人來此，族規(guī)、家規(guī)、忠孝之義——哪一條允你能如此？”

    凌飛不說話。

    “把手札給放回去，給我滾回你屋子去！”大長老語聲冷厲，不容反駁下令。

    凌飛將手札放在就近的格架上，動(dòng)作緩緩，語聲也緩緩：“我不回去，明日，也不會(huì)定親！”

    緩聲卻堅(jiān)定。

    “你敢！”大長老眸光寒色一閃，神情凜冽，“親事已經(jīng)議好，容不得你反悔，明日這親必須定！”

    “我從來沒有同意過，又何來反悔？”凌飛語聲也冷凝，忽地淡淡譏誚一笑，“何況，我便是終身不娶也斷不會(huì)娶殺母仇人之嫡親侄女為妻，若是那樣，大長老不如賜我一死！”

    凌飛語聲雖竭力保持順暢，但說話間渾身卻是止不住的微微顫栗。

    是被蒙騙多年的憤怒，也是對自己無能為力的痛恨。

    大長老臉色微微一變，目光精光閃動(dòng)，奇異沉默下來。

    對于凌飛的突然揭破，大長老顯然沒有絲毫準(zhǔn)備。

    大長老緊緊盯著凌飛：“你從何得知？”

    看著大長老這一連串的神色變幻，凌飛眼底終于露出濃墨般失望，好似最后一份氣力也消失，語聲低低而輕：“叔祖父，你早就知道，對不對？我爹——他也知道，對不對？”

    凌飛滿身頹然。

    寧氏便是做得再天衣無縫，但恩侯府凌家是何等家族，百年世家，見慣污糟，便是沒有直接證據(jù)，但近二十年，蛛絲馬跡也必然不會(huì)少。

    連凌陽凌越生母，徐夫人這樣一個(gè)恩侯府的側(cè)室都有所察覺，凌家這么多長老，凌楨這樣一個(gè)枕邊人，難道絲毫覺察都無？

    凌飛不相信。

    誰都不會(huì)信。

    而此際大長老的神情也終于告知了這一點(diǎn)。

    雖有猜想，但真正面臨的一刻，那種隨著失望而來的痛苦還是深深地?fù)糁兴��?br />
    甚至比在他得知生母死于寧氏之手時(shí)，還要來得無力。

    凌飛怔怔環(huán)顧四周。

    對面熟悉的人，從小看著他長大，如師如父，周圍熟悉的景致，甚至這幾面厚墻之外，每一處景致他都極為熟悉，自習(xí)武以來，他呆在祖宅的時(shí)間遠(yuǎn)遠(yuǎn)超過在恩侯府。

    每一處院子，每一個(gè)花園角落。

    都是印在骨子里一般熟悉親切。

    可這一刻，他忽地生出遍體寒意，分明是不用看也熟悉親切的一切，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如斯陌生。

    他同這里竟生出一種格格不入！

    “凌家并未有虧待于你�！贝箝L老語聲沉沉。

    原本還想多說些什么，但見得凌飛慘敗無力的神色，大長老將到了口的話咽了下去。

    凌飛的生母只是一個(gè)女子，還是賤籍。

    于大長老看來，根本不值一提。

    便是寧氏這個(gè)恩侯夫人，若身后沒有一個(gè)寧家，同樣不值一提。

    但這些話，顯然凌飛此時(shí)聽不進(jìn)去，大長老也就耐住了性子。

    整個(gè)凌家挑不出比凌飛更好的繼承人了。

    他將一生都給了凌家，沒有自己的后人，凌飛是他一手培養(yǎng)，從小悉心撫育，灌注心力，而凌飛身上也流著同他一般的血。

    他年歲已大，再?zèng)]有時(shí)間去培育第二個(gè)凌家的繼承人了。

    這門親事，他原本也看不上，但他終究還是為了凌家，為了給凌飛鋪路。

    不過就一個(gè)女人罷了。

    男子三妻四妾為平常，日后想要多少女人都隨他意，大長老不明白凌飛為何這般執(zhí)迷不悟。

    生母？

    一個(gè)賤籍女子。

    若凌飛跟著自個(gè)兒的生母，又哪兒來如今這般錦繡前程！

    “我不會(huì)定親。”凌飛看著大長老，眉宇一片陰沉倔強(qiáng)，“更不會(huì)娶寧家的女人！這身修為來自凌家，大長老若要強(qiáng)迫，不如收回！”

    凌飛語聲輕輕，卻是斬釘截鐵。

    “你——”大長老勃然大怒，目中精光逼人，“忤逆不孝！你當(dāng)真以為我不敢么？凌家子孫千萬，不少你一個(gè)！若是個(gè)個(gè)都如此，那凌家還有何家族顏面？”

    “連生身之母都不能孝，還談何孝？”凌飛接的很快，幾分凄涼。

    凌飛顯然已經(jīng)破罐子破摔，半分也不想讓步。

    大長老身體微微發(fā)抖，怒目死死盯著凌飛，但卻被凌飛這一句堵得無話可說。

    局面劍拔弩張。

    沈霓裳心里有了些底：“可否容我說一句？”

    大長老驀地轉(zhuǎn)首，眼睛瞇了瞇，下一刻，眉頭舒展又皺起，面色頓時(shí)陰沉下來：“竟然又是你——”

    大長老聽出了沈霓裳的聲音。

    也難怪，習(xí)武之人五感敏銳。

    沈霓裳聲線特殊，此刻又未特意遮掩。

    “見過大長老�！鄙蚰奚严蛄栾w投去一個(gè)安撫眼神，不卑不亢亦不失禮的上前一步，“寧家大小姐脾性同子洵確實(shí)不相匹配，個(gè)性耿直也不適合做凌家主婦，大長老又何必強(qiáng)人所難呢？”

    “這是我凌家之事�！贝箝L老似乎收住了些怒火，冷哼一聲。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dòng)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fèi)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