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后清點的速度很快,等所有部隊在一片狼藉的第五集團軍指揮部匯合的時候數據也同時匯總上來,一級一級,傳達到姬堂和九旅長手里的時候,饒是兩人見多識廣還是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擊殺17000余人,俘虜44000余人,剩下的人不是逃脫就是失蹤。數量巨大的器械除了被摧毀的剩下的都被控制了起來,沒有一架逃脫,F在還有源源不斷的潰兵主動聚集到浮屠們面前繳械投降,大多是被安置到山上和關隘的非洲師士兵,因為缺乏補給,他們無處可去。
反觀己方部隊的損失,戰死62人,受傷274人,其中重傷只有17個,這還要算上陪著阿芙羅娜爬山時的7死12傷。雖然戰友的死傷并不會讓人覺得舒服,但考慮到戰役級別,這種損失就是沒有損失。
同盟第五集團軍已經變成歷史了,羅斯塔耶夫是死是活都改變不了這個結果,不過對指揮部的搜索還是在繼續,阿芙羅娜親自帶隊,因為那個跑去取上將首級的瘋子至今沒有歸隊。
伊阿最后是在一片燒焦的倉庫被發現的。他傷得很重,畢竟只是把自己吸附在防爆墻外側,也就沒有厚重的建筑物抵消音波傷害,五臟六腑全部移位,哪怕是刺殺羅斯塔耶夫的時候咳血的癥狀也沒有緩解。
這當然不是計劃好的,也沒人教過他幾千噸高爆炸藥殉爆會搞出那么大動靜,早知道的話他肯定會找一間營房鉆進去,而不是去斤斤計較那么一點點刺殺距離。不過總算運氣不錯,他至少還知道要離炸點盡量遠一些,選擇的隱蔽位置和炸點隔了一整個指揮部和防爆墻,否則高熱、破片甚至沖擊波都能輕而易舉地干掉他無數次。
好運氣還要搭配低調做人才能活得久。可是阿納海姆也沒教過,他自己被炸得七葷八素還念念不忘刺王殺駕,結果羅斯塔耶夫成了碎肉,他也捅了最大的一個馬蜂窩。
在最近的一支浮屠部隊到達前,他已經被活著的親衛們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連滾帶爬地鉆進火場才逃得性命。那些親衛以為他死了,不過偏光斗篷的隔溫層以另一種用途給了他生路。
“你是瘋子!”阿芙羅拉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伊阿的臉黑一道紅一道,紅的是皮膚被燒壞裂出的口子,眼睛、耳朵、嘴角都有血跡,鼻子也不干凈,是真正的七竅流血。
“如果有事就寫下來,我會失聰7到10天,你說什么都聽不到,暫時也沒有分辨唇語的興趣。”伊阿把腦袋偏過去不愿和這個女人對視,女人的眼神他很不喜歡,從來沒人這么看過他。
阿芙羅拉只能找來一塊看板:“那兩個旅長在等你,他們認為最后的戰果匯總需要你來確認!边@就是承認伊阿的最高指揮權的意思,阿芙羅拉很努力地爭取過,卻被這個家伙用這種方式得到了,這個結果讓她覺得很泄氣。
“我還要睡覺!币涟⒌幕卮鹱屌撕薜醚酪А
“裝模作樣,你要的不就是這個嗎?要不要我們配合你演一出三請三拒?”阿芙羅拉的語氣是生氣,這一點也特意標注在看板上,圓乎乎的短發女孩兒嘟著嘴,看上去很可愛。
阿大爺總算沒有蠢笨到家:“我做這些沒有任何目的,只是想殺人而已!币涟⒔娱_手上的攀巖爪丟在地上,手背部分因為嵌了鋼爪都燒化了,一扯撕下大半塊皮,焦紅一片,“讓他們自己安排,我睡覺去了!
伊阿沒走成,因為那個不可理喻的女人拽住了他的胳膊,胳膊上也有傷,所以很疼。
“你這樣值得嗎?”瘋子不愿回頭,阿芙羅拉鍥而不舍地把看板送到他眼前去。
“沒有值不值得,我說過只會做這些!币涟⒗淅涞鼗卮。
“你還是過去吧,俘虜幾乎都是非洲師的人,他們帶不走,只能殺掉或者放掉,無論怎么選結果都一樣!
伊阿沉默了很久,他知道阿芙羅拉說的結果,這里是塔里木,百公里都不一定有一個微型綠島,伊阿不會天真地以為那些俘虜能帶走大量給養,倉庫被炸了,剩下的補給全給浮屠也不一定夠。
“知道了。”
阿芙羅拉笑了起來,很漂亮,在月光下閃耀光芒。伊阿突然鬼使神差地把一樣東西塞到她手里,指指胸口,意思讓她貼身收好。
這是伊阿的懷表,象牙色的外殼刻著弗拉迪諾的家徽,哪怕全身是傷,這個看上去就金貴的東西也沒有半點污垢,阿芙羅拉知道那是伊阿最珍視的東西。
“要把它送給我嗎?”沒有用看板,不過伊阿聽懂了。
“這個東西很快會變成別人的戰利品,我不喜歡這樣。它很貴,華沙死了320萬人,不如給你,就當是我還的利息!
夜風吹拂,稍稍帶走一些戰場的硝煙,金發飄散著遮住了視線,阿芙羅拉捋著發鬢,捏著手上精美如藝術品的懷表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伊阿很容易就找到了姬堂,他在戰俘營。
其實也沒有什么營地,將近5萬俘虜像列隊那樣以師為單位集合,其中隸屬于第九軍的就有37000多人,剩下的基本都是高加索人,地中海的士兵鳳毛麟角,小小的一撮蹲在最角落,不仔細看甚至發現不了。
看到伊阿像個喝醉酒的人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姬堂趕緊拽了拽正在訓話的九旅長一把,啪地立正敬禮:“長官,向您致敬!”
軍人敬重強者,浮屠尤勝,他們本就習慣在無堅不摧的高階武者麾下戰斗,伊阿得到了他們的敬重,這聲長官叫的心悅誠服。
唯一可惜的是伊阿聽不到……
視若罔聞,伊阿越過兩個挺胸碘肚志氣昂揚的浮屠軍人,徑自站到那群俘虜面前,把兩個人晾在一邊,幸好阿芙羅拉恰到好處地趕到才沒有鬧出意見。
“高加索人,地中海人跟她走,她怎么安排你們我不管。”伊阿指了指正舉著看板不知正在解釋些什么的女人,揮手就讓看押俘虜的戰士們趕人。
戰士們沒有意見,迅速趕著一群鴨子去了遠方,伊阿點了點九旅長和阿芙羅拉,他們也迅速被人架走了,浮屠的執行力確實讓人滿意。
現場只留下他、姬堂和黑壓壓的俘虜們,姬堂很緊張,生怕這些俘虜暴起,可臨時也找不到畫板和伊阿溝通,只能趕緊站到伊阿身后惡狠狠地用眼神威懾幾萬人。
他小瞧了伊阿在非洲的知名度。
現場嗡嗡地討論了一陣很快就安靜下來,或許是錯覺,姬堂覺得這些俘虜似乎有了生氣。
“你們討論好了,我就說。”伊阿的聲音很清亮,“我是伊阿,我從地獄來,無論是傷害過阿納海姆或是背叛過阿納海姆的人都要死,所以你們也要死。”
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隊列炸開了鍋,有些人在喊,有些人在哭,有些人居然在笑,不過沒一個動彈的。雖然很吵,伊阿聽不到,也懶得管。
“我失聰了,聽不到,所以先讓我說,然后你們跟他說。”伊阿指了指姬堂,后者愕然,讓我說什么啊,你都說要他們死了,難道我還要手把手教他們挖坑把自己埋了?
等了很久總算看不見交頭接耳,伊阿才繼續說話:“我本來要殺掉你們的,可是你們人太多我殺不過來,所以決定讓你們換種死法!
終于有眼力好的給姬堂送了看板,還順便帶了消息。姬堂的眉頭皺了皺,決定晚點再說,先解決眼前的事。伊阿顯然有安排,姬堂很好奇。
“他們在問什么樣的死法!奔脤懥丝窗暹f到伊阿面前。
“這里的車你們隨便用,你們要去非洲!币涟⑻鹗种赶蛭鞣,那是家鄉的方向。
“他們說沒有油料,沒有給養,他們開不回去!
“這里的給養被我炸了!闭f了太多話,伊阿有一些頭暈,“不過車上的油料足夠堅持到塔里木,第五集團軍的物資大半都在葉卡洛夫的倉庫里,你們有人,有車,難道連給養都取不到嗎?”
“他們說塔里木怎么辦。我想他們的意思是除了倉庫里的給養他們能不能要別的。”姬堂的手似乎也在抖,字寫得歪歪扭扭,伊阿看了很久才分辨出來。
“車站和列車你們不能動,我有用。”地獄爬出來的男人只留下了這句話轉身就走了,從俘虜群的歡呼聲里,姬堂仿佛聞到了血和火的味道。
……
這一覺睡得很深,夢里阿納海姆像平時那樣躺在蝎王的背上吃著葡萄,他如山的身軀沒有傷口,但是血卻不斷地流,和蝎王的藍色血液混在一起,調出一種艷麗的紫色。伊阿睡了多久,他的葡萄就吃了多久,血就流了多久,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伊阿覺得自己快醒了,就對阿納海姆點了點頭,阿納海姆咧開嘴一笑他就醒了。
指揮部很安靜,伊阿突然想起自己失聰了,當然安靜。
姬堂像副官一樣筆直地坐在一邊,看到他睜開眼睛就遞上了看板:“你睡了37個小時,阿芙羅拉10個小時前離開了,帶走了400輛G7和所有俘虜手上的給養。非洲軍團晚了8小時走,除了基礎的水開走了幾乎所有堡壘和輜重車,我留了80輛G7,夠弟兄們代步了。”
伊阿點了點頭:“簡易車站還能用嗎?”
“勉強修好了一個月臺,因為只有一架軍列還可以用!
伊阿很滿意:“裝車,原地修整一天,我們去塔里木!
姬堂站起來磨磨蹭蹭,伊阿看了他半天,終于看到他咬著牙轉回來,在看板上飛快地寫。
“你知不知道你放出了一頭野獸,從這里去非洲,每個綠島都完了!”
“這本來就是華夏的目的,你為什么要激動?”伊阿不明白。
“這是殺孽!如果我們來做,不會有太多平民傷亡!”
“那就起不到牽扯同盟精力的目的!币涟⑼崎_看板坐起來,“而且你的兵會一點一點死在路上,說不定還沒到開羅就死光了,你希望這樣?”
“平民是無辜的!綠島更無辜!”
“在我眼里沒有什么是無辜的。”伊阿冷冷地注視著姬堂,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讓堅強的浮屠打從心底顫抖。
“你打算做什么?”
“沒什么,只是打算讓你們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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