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65年12月25日,瓜達爾卡納爾島,搶灘群堡。
南堡彌漫著硝煙,堅固的裝甲板上滿是凹痕,空地里隨處可見裹著繃帶的傷兵。
今天的太陽很難得,曬曬日光浴有助于身心健康,所以軍醫(yī)一早就組織輕傷員把重傷員抬出來。
護士們則漫無目的地晃進晃出,洗衣服也好,聊天也好,哪怕是罵人也行,據(jù)說這樣有助于提升士兵的求生意念。
南堡危在旦夕,堡上的炮臺啞了7成,而配合堡壘進行防守反攻的454旅,能開動的裝甲堡壘也不足70臺,基本只剩下一個團的突擊能力。
士兵的損傷同樣巨大,伯加索斯二團只剩下42個武者,近乎全滅,454旅的傷亡率也達到60%,不過留在南堡,用于封鎖磁能軌道的20臺火力塔卻全都保住了。
毛利人在搶灘群堡表現(xiàn)出的韌性讓人贊嘆,他們用自己的血堵死了同盟大規(guī)模補給的通道,直接導致進攻方后繼乏力。
哪怕托侖暴跳如雷,第三集團軍依舊被擋在大橋和公路之間不得寸進,連所羅門的島界都沒有摸到。
法諾爾和李大江孤軍突進戰(zhàn)死毛利,死守南堡的德爾和流盡鮮血的將士們居功至偉,更何況他們充分利用了南堡充足的物資,負責清剿后路的香格里拉軍團同樣損失慘重。
如今法諾爾死了,這場戰(zhàn)爭也就贏了大半,接下來能有收獲自然更好,即便只是單純維持住局面,等墨離韻和林可抵達戰(zhàn)區(qū),這場戰(zhàn)事也可以輕松完結(jié)。
瓜達爾卡納爾是死地,唯一的入口至今沒能暢通,唯一的出口又在毛利手中,穩(wěn)如泰山。
局面從未對毛利如此有利過。
自從法諾爾的死訊傳出,對手已經(jīng)安靜了3天,就算是22日南堡有心求戰(zhàn),也沒有找到香格里拉軍團的主力。德爾有些擔心安木羅掌控不住局面,以致部隊潰散。
握了一手好牌,德爾對如今的平局很不滿意,他想要更大的功勛。可是無論是454旅還是二團都不再有反攻的余力,所以三天前,他就聯(lián)系前指要求增援,算算時間,支援也該到了。
“報告!友方訊號,位置正南2.7公里,要求我方迅速打開通道,維持15分鐘。”副官急吼吼地跑進來,正在進行地圖作業(yè)的德爾和秦鈺同時抬起頭。
“友方?”
“是!友方訊號。”
秦鈺皺著眉頭:“司令,謹慎從事,這個時候哪里來的友方?”
大小姐原本很愛挑動德爾這個年輕指揮官的神經(jīng),不過亞索死后,他帶著她穿過40多公里封鎖線,又在這幾天的南堡守衛(wèi)戰(zhàn)中身先士卒,受了不少傷。
大小姐不至于因為德爾表現(xiàn)英勇就對他有好感,不過那些大兵已經(jīng)把這位指揮官奉若天神,秦鈺很識趣,立刻就調(diào)整了態(tài)度,有外人的時候,隨時注意維護德爾的權(quán)威。
“我也想不明白,北京的戰(zhàn)斗結(jié)束了?”
“上一封戰(zhàn)報不過就是2天前,華夏已經(jīng)被人壓到首都了,不滅國已經(jīng)是好消息,你指望他們不聲不響結(jié)束戰(zhàn)斗,另外還有能力派兵直趨萬里,到所羅門戰(zhàn)區(qū)助陣?”
德爾尷尬地摸摸鼻子:“我就是隨便一猜……”
“想象力真豐富。”秦鈺沒好氣地提起槍,“別想了,我去看看。”
“萬一是陷阱……”
“雙方打了一個月,你說安木羅那家伙拿到己方信號我相信,友方信號?毛利根本沒接待過友方。”
秦鈺很快就化作電光閃出南堡,德爾也帶著幾個指揮官來到觀測所。
南堡的拉鋸戰(zhàn)并不輕松,別的不說,散布在荒漠的信號增幅裝置就被香格里拉軍團全部破壞,如今德爾只能收到公共頻道,送去前指的求援信是伯加索斯翻山送的,其實德爾并不確定這封信有沒有送到張艾嘉手里。
很快,秦鈺特別約定的安全信號就閃了起來,而且沒有出兵要求。隨著安木羅的全面撤圍,只要不是大隊人馬,通過這段荒野進入南堡很安全,德爾很快就見到了所謂的“友軍”。
“真沒想到,拾荒者也參戰(zhàn)了。”德爾和千瀨雪握手,這個繼承了琉夜的少女身后是依安比和一百多名佩戴拾荒者徽章的精干戰(zhàn)士。
“二階能力者2人,一階以上武者127人,拾荒者毛利分部的全部力量都在這里,請司令接收。”
“參加人類世界的戰(zhàn)爭有悖于拾荒者的信條啊。”
“如果不能參加這場戰(zhàn)爭,未來的世界也就不會再有拾荒者的立足之地了。”千瀨捋了捋額前的頭發(fā),語氣蕭索。
“也是,沒有付出就得不到任何東西,托爾斯泰前輩為你們挑選了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德爾沖著千瀨翹起大拇指。
“裝模作樣。”秦鈺撇撇嘴,“援軍出乎意料地可靠,司令,那份計劃可以實施了吧?”
……
距離南堡40余公里,群山的一個山洞里,安木羅怔怔地望著火堆發(fā)愣。
南堡的血幾乎要流干了,有了穩(wěn)定的后勤通道,不需要10天,托侖就可以帶著大軍踏足毛利,法諾爾,你就不能等等嗎?
這些天安木羅心力憔悴。香格里拉軍團所征召的都是同盟核心領(lǐng)地的戰(zhàn)士,這些天他既要隱瞞香格里拉騷亂,又要安撫那些同樣知情的高級將官。
補給不足,部隊整補始終無法到位,每一次作戰(zhàn)他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唯恐踏進毛利人的陷阱里損失慘重。
結(jié)果指揮失誤的問題倒是沒有發(fā)生,法諾爾卻死了……
從身份來看他只不過是一個失勢的領(lǐng)袖,李大江也不過是方舟的親衛(wèi)隊長,無足輕重,但他是四階能力者啊!
同盟能夠團結(jié)一心,青衛(wèi)可以在軍方一手遮天,說到底是依靠了他的力量。
四階是最終勝利的保證,所有人都愿意把賭注押在必勝的地方,所以法諾爾殺死安迪,內(nèi)部整合一夕而平。同樣的,毛利有人殺掉了他,被力量凝結(jié)起來的軍心馬上就散了。
安木羅已經(jīng)組織不起攻勢,撤圍,停戰(zhàn)都是迫不得已,下級士兵并不知道這幾天發(fā)生了什么,但那些將官已經(jīng)開始探討退路,甚至都不回避他。
如果不是身負圣杯,他們大概已經(jīng)在策劃怎么殺掉他去向毛利請罪求饒了。
托侖,你為什么還不愿意承認失敗呢?我們已經(jīng)沒有再戰(zhàn)的能力了啊!
“大人,吃點東西吧,您已經(jīng)很久沒吃飯了……”副官顫抖著遞過來一份熱騰騰的糊糊,聞著很香,不過安木羅沒有吃的打算。
從收到法諾爾戰(zhàn)死的消息開始,他就只吃自己懷里的那份壓縮餅干,喝那個從來沒裝滿過的隨身水壺。
量很少,他吃不飽也喝不夠,可就算是又餓又渴,他也不敢去吃那些必然下了藥的東西。
偏偏還不能說破……
安木羅頹喪地搖搖頭,拒絕了副官的“好意”。
“給人送飯不要發(fā)抖,會影響胃口。”安木羅看著站在洞口的巴蒂爾少將,眼神冰冷。
“下去吧,長官不餓。”巴蒂爾啐了一口唾沫,全無恭敬。
“是,軍長。”副官趕忙收拾起碗筷,一刻也不愿多呆。
“長官,下命令吧!”
“下什么命令,你們會聽嗎?”安木羅咧開嘴角,笑得酣暢淋漓。
“這說的什么話!”巴蒂爾冷哼一聲,“您是司令清點的方面指揮官,您的命令香格里拉軍團當然遵從無疑。”
“哦?讓我聽聽看,你們找到了什么戰(zhàn)機,我又該下什么命令?”
“當然是攻下南堡,打通部隊撤離通道。”
“我們不是一直在做嗎?違命撤圍,避戰(zhàn)不出都是你的命令吧?”安木羅站起來,阿卡列夫從洞穴深處飄出來,懸浮在他身后,巴蒂爾以為他要發(fā)難,急忙退到洞口。
“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候沒有機會,我不想部隊損失過大!可是南堡剛剛主動出擊,斥候清點過,幾乎所有機動力量德爾.利都帶出來了,千載難逢的機會!”生怕安木羅動手,巴蒂爾說得又快又急。
“德爾.利把全部機動力量都帶出來了?”
“絕對沒錯!兵力上依舊是我們占優(yōu),只要擊潰他們,我們絕對可以拿下南堡!后勤!后勤通道就可以打開了啊!”阿卡列夫已經(jīng)飛到近前,火焰在他身邊繚繞,險些燒焦了巴蒂爾的頭發(fā)。
“你想讓我相信你的忠誠?”
“我只想把部隊帶回香格里拉,第四集團軍想不想打和我沒關(guān)系!打開通道對我們所有人都有好處!”
“各取所需?”
“就是各取所需!”
“可以,讓部隊準備吧。”安木羅從他身邊走過去,聲音低不可聞。
至少在毛利的增援到達前撤到萬象……大陸廣闊,即便是四階也無法斬首,這是唯一的退路了。
安木羅瞇著眼睛,夕陽如血,這種感覺分外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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