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樹的嘴唇在輕微地顫抖,蕭靜雪細細地咬嚙著它,等待它的回應,它卻隱忍著,沒有下一步動作。她懊喪地移開,問他:
“你醒了嗎?”
“我不知道,”程嘉樹雙眼迷離,“你不要和我分手。”
“大笨蛋!逗你呢!”蕭靜雪捏捏他的臉,“我就是氣你有事只會自己扛,不跟我說——我還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當然是,永遠都是!”他歡悅地笑了,“嚇死我了,這回我徹底清醒了。你以后想幫我醒神,給我一棒子也好,潑一盆冷水也行,就是千萬別說分手了。”
蕭靜雪嗔怪道:
“不說分手,還說我永遠都是你女朋友,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我就不能晉級了是不?”
“啊,我沒意識到……我的意思是,你永遠是我的另一半——別咬嘴,疼啊!”
程嘉樹雙手穩住她的頭,溫柔地輕觸她的唇,舌尖追逐著、挑逗著她的丁香小舌,有節制地輸送著他的綿綿情意。
之后,蕭靜雪把他按到座位上:
“快干活吧,我可不是來影響你的。我看會兒自己帶來的書,讓你安安靜靜地寫代碼。”
他坐到桌前,慢慢進入狀態,忽然聽她問道:
“你吃飯了嗎?”
“呃……”他略一停頓,“吃了!”
“你現在撒謊成習慣了是吧?”她瞪了他一眼。
“我真的不想吃,吃不下去……擦,什么情況,我剛剛在干嘛啊……”
他盯著屏幕,左手握成拳頭,頂住胃部,右手無意識地摸起下巴來。
蕭靜雪知道他怕浪費時間,沒有再勸,輕悄悄地走出去,騎上車出了校門,在附近轉了一圈,買了一堆吃的回到教室。
她用干凈細巧的小手掰了一塊蛋糕,送到正在飛快地敲鍵盤的程嘉樹嘴邊。他余光一掃,張開了嘴。后來蕭靜雪不斷地一口又一口地喂他,她遞過來什么他就吃什么,完全不看,只是機械地咀嚼著。她覺得有趣,把食物掰成小塊,搭配著喂給他吃,喂他喝奶茶時,剛把吸管放到他嘴里,他就很聽話地吸起來。
“好恐怖哦,”她將最后一片火腿喂他吃下,心里默默想道,“他是不是靈魂出竅了,精神在另一個世界運行,肉體在這個世界運行呢?不能想了,太可怕了。”
她拿起一支新的吸管,插到程嘉樹的杯子里,如法炮制,喂他喝了水,并給他擦了擦嘴。然后她百無聊賴地玩了會兒手機,從書包里拽出一本書看了起來。
教學樓里蕩起優美的旋律,要關門了,程嘉樹收拾了東西,說:
“走,我送你回寢室。”
“那你呢?”蕭靜雪捧著她的書,坐著沒動。
“我找個地方刷夜……”程嘉樹剛說出來,就后悔了,于是趕快改口,“我也回寢室呀。”
“你要刷夜?”蕭靜雪有些興奮,“我陪你去——我還從來沒刷過夜呢!長這么大,我好像沒熬過通宵……”
“你熬什么通宵?”程嘉樹微惱,“快回去睡覺,刷夜對身體不好!”
“那你呢?”
“我早就適應了,你能和我比?”他擰緊眉毛,“快走,不然我生氣了啊!”
“就不!”蕭靜雪跟他抬杠,“你總這么熬,身體遲早要完蛋的……”
程嘉樹猛地撈起她,很輕松地就把她扛在了肩膀上:
“怎么樣?我身體還可以吧?”
“啊,可以,可以,我信啦!”蕭靜雪捶著他的脊背,“放我下來!你想干什么?”
“我想把你押回你們宿舍。”程嘉樹專橫地奪過她的書,扔進書包里。
“我自己會走!放我下來!救命啊,救命啊,”蕭靜雪伏在他肩上,輕聲喊著,“光天化日,不,月黑風高,有人綁架啦,非禮啦!”
她一直壓著嗓門,出了大樓,下了臺階,程嘉樹好笑地說:
“你在唧唧歪歪喊些什么啊?”
“再不把我放下來,我真的要大喊啦……”
她感覺雙腳踩到了堅實的地面,才滿意地“哼”了一聲:
“這還差不多。你要去哪兒刷夜?”
“你別管!”程嘉樹沉了臉,“我要不要考慮先吃個飯呢……”
他按了按肚子,自言自語道:
“奇怪,為什么感覺一點兒都不餓?我這是要成仙了么……”
蕭靜雪笑著推了推他:
“對,你都快要不食人間煙火了,程大仙!”
程嘉樹順著她的話說:
“真的嗎?哈,要是解決了吃飯的問題,我還接什么活兒?還編程,編個大頭鬼呀!”
“咱們就不要自欺欺人了好吧?”蕭靜雪的情緒瞬間低落,“怎么可能成仙,怎么可能不吃飯……你不餓,是因為我早把你喂飽了。”
“你都給我吃什么了?”
“你真的不知道?”她十分驚訝,“這是對食物傷害得最深的一次!”
程嘉樹把蕭靜雪送到她的宿舍樓下,看她進了門才放心地走開。可是他在燈火稀疏的路上騎車前行的時候,發現她在身后跟著他,因為怕被他瞅見,騎得歪歪扭扭的。
他掉轉車頭,迎著她騎了回去,無奈地說:
“過來坐我后面。”
蕭靜雪歡歡喜喜地把自己的車子停在路邊鎖好,坐上他的車后座,親熱地抱住他。
“咱們要去刷夜,不是去歡樂谷玩,你怎么這樣開心啊?”程嘉樹蹬著車子,不解地問。
“和你在一起我就開心。”她嘻嘻哈哈地摟著他的腰。
程嘉樹握緊車把手,覺得吹在身上的冷風忽然變得很暖。
“我們去哪里?”
“本來我想回我們學校那邊,現在還是去小西門外的肯德基吧,要是你堅持不住了,隨時可以回寢室睡覺。”
“我才不會那么沒用!”蕭靜雪抗議,“雖然這是我第一次刷夜,但我一定善始善終啊!”
“哼哼,那就看看吧,到時候別哭著吵著要回來。”
“可是……肯德基里沒有插座,充不了電啊!”
“沒事,剛才已經充滿了,估計能撐到明天早上。”
“你的電池真耐用……”
程嘉樹突然問她:
“你用筆記本是不是又不安電池?新換的電池不好嗎?”
“不是電池不好,在我看來,整個電腦都不好!”蕭靜雪不高興地說,“怎么看都不順眼!”
“哪里又出問題了?”
“問題倒沒有,我用煩了。等著吧,我早晚要換了它。”
“好吧,換它我沒意見。可別哪天對我厭煩了,把我換了就行……哎,不要揪耳朵呀!”
蕭靜雪松了手:
“誰叫你亂說話呢。嘉樹,我發現一件有意思的事——你一有了壓力,就情商不在線,然后口不擇言,說些別人不愛聽的話。你的智商和情商是不是守衡的?緊急調用智商時,情商就變少了,否則就應付不過來?”
“什么跟什么呀……”程嘉樹不肯承認。
事實證明蕭靜雪懷疑得有理。
她陪著程嘉樹刷夜,看著自己的書,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一會兒。程嘉樹幾次勸她回去,她都不愿意。后半夜她實在困得難受了,就跑到樓下買兩杯咖啡。
“我不喝咖啡也能通宵,”程嘉樹瞟了瞟手邊的杯子,“早鍛煉出來了。”
蕭靜雪睡眼朦朧:
“你什么時候開始刷夜的?”
“不記得了。”
“那……刷過多少次?”
“記不清誒。”
她感到鼻子發酸,眼睛發脹,就端起杯喝了一口,滿嘴苦澀,卻比不上心中的苦。
“你不要喝咖啡,對身體不利,困了就睡吧。”
“嗯嗯。”她趴下去,順便拿打開的書蓋住腦袋。
“一定要蓋著才舒服?”程嘉樹笑了笑,抓過外套幫她仔細地披好。
蕭靜雪伴著敲擊鍵盤的聲音入睡了。她睡了沒多久,嚶嚀一聲,動了動身子,頭上的書滑落在地。程嘉樹撿起來,她也坐直了,揉著惺忪的眼睛。
“《二十世紀西方文學理論》,”他讀著封面,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文學竟然還有理論?”
蕭靜雪鄙視地瞪著他:
“我說得準吧,你的情商又掉線了?文學怎么沒有理論啦?我喜歡的那位老師就是理論界大牛!”
她拍拍他的電腦,反擊道:
“計算機連理論都沒有吧?”
“誰說的?”程嘉樹本能地維護自己的專業,情急之下有點口吃,“怎么,怎么可能沒有理論?我我,我就很想搞理論……”
“嘉樹,你困得嘴巴都不好使了么……”
他一口氣喝掉一杯咖啡,頓了頓,又把另一杯也喝光:
“好啦。你再睡一覺吧!”
“趴著睡,腰酸背疼……”
“來,躺在我腿上。”程嘉樹把幾張椅子拼在一起,讓她枕著自己的雙腿躺下,又為她蓋上衣服。
蕭靜雪閉上眼,輕輕地說:
“我一會兒再起來看書,也許今晚就能把它看完呢!我想成功保研,想當人家的學生,但是我還不夠好……嘉樹,你知道嗎,我現在就在聽研究生的課了,若璇也跟著她喜歡的老師上課呢。我就喜歡我們學校那種隨便聽課的傳統……”
程嘉樹寫完一行代碼,停下來說:
“我們學校也允許旁聽啊——我就聽過姚班的課。”
“動不動就和我們比較,這是你的條件反射嗎?”蕭靜雪拉了拉衣服,微笑著低語,“其實,只要咱們想學習,并沒有現實的障礙。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師傅不領,咱們可以敲師傅的門……我今晚必須把那本書看完……”
然而她并沒做到,因為她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周五上午十點了。
“啊啊啊!要上課了,來不及了!”她蹦下床,慌亂地找書包。
方若璇在上鋪打了個長長的呵欠,話音粘膩:
“吵什么吵,上個星期老師不是說他去開會,今天停課一次嗎?”
“靜雪,你過糊涂了吧?”凌江笙湊到蕭靜雪的面前,“說,昨晚干什么了?”
“小笙,”方若璇替她修正,“應該這樣問:昨晚干了么?”
蕭靜雪半天才反應過來,把毛絨玩具擲到上鋪:
“你這車開得猝不及防。我們在肯德基刷夜了……”
“什么?”凌江笙叫道,“程嘉樹連開房的錢都不肯出?”
“你倆給我閉嘴,”蕭靜雪重新躺下,將手搭在額頭上,“他都快累成狗了——”
“所以硬不起來?”方若璇接了話。
“我再說一遍,我們刷夜去了,不要想歪了!對了,我是怎么回來的?”
凌江笙一攤手:
“一大清早,程嘉樹把你背上樓,你睡得那么死,樓管阿姨差點把他當成**少女的犯罪嫌疑人,連他的生辰八字都要登記……”
“后來呢?”
“他把你安置好,求我們上課時幫你錄音,好讓你睡到自然醒。我們告訴他今天沒課,他就說不要叫醒你,還說他也回去睡幾個小時。好家伙,我們以為你倆奮戰一整夜,都沒睡覺……”
蕭靜雪對著上方的床板發愣,像個木頭人,一顆淚珠劃過太陽穴,落到枕巾里。
“你怎么啦?”
“我恨從前的自己,”她一眨眼,又有一滴淚滑下來,“我總是作天作地,他卻從來不怪我。現在我不敢作了,他那么忙,那么累,我得體諒他。”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