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明幾凈的咖啡廳里飄著淡淡的音樂，臨街玻璃墻映出劉敬平和另一個男生的透明輕淺的影子。

    “你叫周凌峰，是北京理工大學的吧？你也是大三？”

    “嗯，你不也是嘛。”周凌峰謹慎地打量著劉敬平，“你特意把我約出來，到底是為了什么事啊？”

    “我，我想給你介紹一個項目。”

    “啥？你，給我，介紹項目？”周凌峰愣了一下就回過味兒來，“咱們素不相識，我不知道你是從什么地方弄到我的聯系方式的。哎，你不會是什么校園代理，要做什么推廣吧？”

    “其實，”劉敬平絞盡腦汁地想，突然靈機一動，鄭重地說，“其實我是一名獵頭。”

    周凌峰差點將剛入口的咖啡噴他一臉：

    “哈哈哈，就你？還獵頭？你才多大啊，我看你就是個小中介，別裝了。搞不好你想拉我去做傳銷，我傻啊我，怎么會上你的當？我不需要你給我介紹什么項目，謝謝你請我喝咖啡，但你休想騙我。”

    劉敬平氣悶，委屈地辯解道：

    “我不是騙子……”

    “你看看你這副樣子，冒充獵頭，卻穿得像個程序員，活脫脫是個騙子，大騙子！”

    周凌峰正指控得帶勁，忽見劉敬平將一張名片放到桌子上并推到他眼前。

    “你給這位經理打電話，他已經同意你做這個項目了——比你現在做的那個要好很多，報酬豐厚又不累……”劉敬平看著他，誠懇地說。

    “他是你的同伙嗎？你們干這一行的居然還有名片？”周凌峰露出不相信的表情，用兩根手指夾起名片斜視著，“我去，連這家公司都敢冒名頂替！你們為什么不隨便起個名字掛個牌兒，拿這種互聯網公司的名號騙人也太膽大了吧？”

    “你就咬定了我是騙子對不？”劉敬平惱怒道，舉起了咖啡杯，“不信你可以打個電話試試啊，我要是騙你，我就把這只杯子吃了！”

    周凌峰挪了挪身體，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我是要打電話，不過我要打110，把你們一鍋端了。”

    “同學，我提醒你，你在放掉了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別后悔。”劉敬平從容地、用很慢的語速說道。

    周凌峰迷惑地盯著他，遲疑了半天，最終把那張名片揣進衣袋里，站了起來：

    “反正我現在無聊得很，不介意跟你們這幫騙子玩玩，我倒要看看你們能騙我到哪一步。”

    兩天以后，周凌峰主動聯系劉敬平，小心地笑著道歉：

    “兄弟，對不起，別計較我胡扯的那些話啦……我想請你喝咖啡，行嗎？”

    劉敬平勾起嘴角，什么也沒說，準時來到了之前與周凌峰光顧過的咖啡廳。

    “大哥，”周凌峰這次態度十分謙恭，“我是東北人，你是哪兒的？”

    “北京人。”

    “噢，上學離家近真好啊！那個，你……你真是北大的？”

    “你還認為我是騙子？”劉敬平不快地說。

    “當然沒有，我隨便問問。你是在校的大學生，不可能是獵頭啊，”周凌峰訕笑，“再說我有自知之明，我并沒優秀到讓獵頭來找我的程度。”

    “那是我胡謅的，”劉敬平微微揚唇，“你也不必過謙，北理的計算機專業也不錯。”

    “嗨，可我不是學霸啊！”周凌峰心情開朗，變得格外健談，“但你千萬別小看兼職的學生，我們項目組里就有一個清華的，才大二，編程那叫一個666……真正的獵頭應該找他才對，噢，他的名字叫程嘉樹。”

    “程嘉樹。”劉敬平艱難地念著這三個字，眼淚幾乎要涌出來。

    “你要是和他接觸過，就會知道他有多好了，真的，不騙你，人超好！他超級厲害，我們的技術總監可稀罕他了，天天哄著他，我們也都喜歡他。你說一個平時樂于助人、遇事不爭不搶還能把活兒漂亮又迅速地做完的人，誰不喜歡啊。但是產品狗，啊不，吳經理就總數落他，其實吳經理對所有實習生和兼職的學生都不好，到處挑刺，我就很討厭他……”

    劉敬平沒有插話，靜靜地聽著，表面不動聲色，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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