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禪昨日未當差,他便出城喝了點小酒,幾近天亮才回到宮中。一回來便聽聞大夫人遇襲,險些喪命。據傳言是血魔人所為,這讓布禪不解,三公子定不會對夫人動手,難道是東盈雪?可當初在名仕居她有那么多次機會都沒動手,為什么偏偏來宮中冒險?實在說不通。
布禪見大夫人半掩輕紗,眼神憂慮,柔弱地依在榻上,和布禪說,她想見那個人。
韓書哲的背景非常干凈,為人謙遜,家世清白,看似和斯捷城的人并無交集。可他與大夫人之間的關系并不簡單,布禪雖未查實,但其中微妙不言而喻。聽說昨夜韓書哲誓死護住大夫人,整個人都被血魔人“撕爛”了,場面慘不忍睹。為了核實消息,布禪一回宮就立即親自前往查驗了尸體,是韓書哲沒錯,他除了一張臉還完好如初,身體的其它部位咬痕累累。
因韓書哲孑然一身,并無家人,當晚,就被下了棺,棺材是上好花梨所造,并于明日送往勇士園安葬。勇士園是為安葬那些為格勒城做出巨大貢獻的人而建的,可并不是所有為這座城犧牲的人都能得到這樣的禮遇,而韓書哲是尤為特別的一個。
大夫人顯然對這一切還并不知情。她和布禪說,著急要見韓書哲,眼里充滿了期待和喜悅。如此,布禪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告知她死訊。他道:“夫人,布禪恐難辦到。”
“有何難處?你盡管去見他,但說是我要見他,他便一定會來。”
“夫人,韓書哲已經死了。”
“死了?”兩滴毫無準備的淚珠滾落,艾雯腦袋里一下子空了,道:“不會的,不會的,你騙我,昨夜我才(見過他)......”
“布禪親自去驗過韓書哲的尸身,確認無遺。”
“我不相信,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重逢的快樂一瞬間就消失殆盡,換來的是洶涌而出的悲傷。
“是血魔人,韓書哲為了救夫人,被血魔人咬死了。”
一些畫面充斥在她的腦海里:蘇哲扮成侍衛(wèi)來提醒她,紅色眼睛和向她撲來的黑衣人......艾雯抱著頭,這些繁雜的記憶令她頭疼。可后面發(fā)生的一切,她就不記得了。她搖著頭道:“血魔人,長平,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傷害啊哲哥哥........”眼淚劃過傷口,可傷口的疼痛遠比不上心里的痛。蘇哲哥哥是為了帶她回家才來到這里的,他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時代默默等了她十年,好不容易才相聚,可是.......為什么現實這么殘忍,他們說好要一起回家的.......
她癱在榻上哭成淚人。
“夫人節(jié)哀。”布禪不知道如何安慰。
“帶我去見見他吧。”艾雯道。
“夫人還是不見為好。”
“為什么?”
“被咬爛了,體無完膚。”
艾雯哭得越發(fā)撕心裂肺.......突然暈倒在塌上。
格勒長宇聞訊趕來,醫(yī)官告知,左翼的傷口并無大礙,只不過,因傷心過度才暈了過去,興許是夫人喪子悲慟,郁結難消所致。這是心病,恐怕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恢復。長宇撫摸著她熟睡的臉,見她眼睛微腫,像是又哭了。
“你怎么在這?”是布禪第一個發(fā)現左翼昏厥的,格勒長宇很好奇,左翼為什么要見他。
“夫人想了解昨晚的事情。”布禪道。
“你告訴她了。”
“是。”
所以她那么難過,是為了那個男人。格勒長宇問道:“韓書哲查清楚了么?”
“沒有任何疑點。”
太干凈的人反到不正常,可是人現在已經死了,有些秘密將無從得知。他和左翼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他的出現是有什么目的?他的背后還會不會有什么?他握著左翼的手,心中莫名生出不安。
“你醒了。”
“布禪呢?”左翼再次醒來,發(fā)現長宇正守在她的身邊。
“他走了。”
“怎么就走了。”她說著話,眼淚不自主地掉下來,她要去見啊哲哥哥,無論他變成怎么。
長宇輕輕地抹掉她腮邊的淚珠說道:“你怎么又哭了。”
她抬頭看見長宇正目不轉睛地望著她,那種眼神令她不安。昨天的事長宇一定知道,啊哲哥哥是正在追捕的逃犯,若是讓他知道自己為阿哲哥哥難過,他會不會有所猜忌?艾雯避開他的眼神道:“昨夜,有人為救我而死。”
“傻丫頭,一個奴才為救主子而死,是他的本分,不足以讓你這么難過。”
“長宇你怎么可以這么說,那是一條生命,他不該為任何人而死。”艾雯的情緒突然有些激動。
“好了好了,是我錯了,別生氣了。”長宇抱緊左翼,道:“我很感激他救了你,真的是一刻都不能讓你離開我身邊。”
“帶我去見見他好嗎?”艾雯帶著哭腔道。
“好。”
翌日,艾雯參加了韓書哲的葬禮,葬禮很是風光,算是格勒長宇給他的體面。可就在塵埃落地的那一刻,艾雯有了個打算,她不能把阿哲哥哥留在這里,蘇爸爸和蘇媽媽一定很擔心他,她要回家,她要帶著阿哲哥哥一起回家。
布禪將失魂落魄的左翼送回閣院,艾雯道:“我能求你件事么?”
“夫人吩咐就是。”
“我.......”艾雯道:“這件事不好辦,不能讓王知道。”
“布禪明白。”
“韓書哲不屬于格勒城,他不應該留在勇士園,我想送他回家。”
“韓書哲的家鄉(xiāng)是在?”
“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遠到........也許在地圖上都找不到,可我和你又描述不清楚。”
“布禪這就去辦。”
艾雯道:“等等,不急,天黑再去,能避開耳目。”
“是。”
“你說,長平為什么要害我?”
“夫人是覺得那夜的血魔人是三公子么?”
她搖搖頭,道:“天太黑,沒看清楚,也許不是。長平日前和我說,他和東盈雪已經準備離開格勒城了。可是,如果不是他們,難道還有別的血魔人么?那人分明是沖我來的。”
“布禪不敢妄言,但我相信,三公子是不會傷害夫人的。”
“難道是東盈雪?不,若她存心害我,我就不可能活到現在。”艾雯突然想起一件事,令她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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