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格勒長宇的第八封信:
長風起,屋里有一些燈點不亮了。
曼娜才寫了一句,竟心緒不寧難再執(zhí)筆。前日,左翼的守魂燈,逐一熄滅,曼娜知道這意味著左翼的靈將徹底在這個世界消失。她想要幫左翼,可是,實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上一次暈倒,她已用盡了所有靈力,自己差一點都醒不過來,如今的她大概已是無用之人。
她暗想:左翼,實在對不起,我能做的,只能到這了。這輩子我們互不相欠了,再見你.........不,我們最好永不相見。有時我總是在想,如果不是你,而是其他的女子,也許我還能贏回他的心。可為什么偏偏是你........你為他奮不顧身,你為他眾叛親離,你為他遠赴他鄉(xiāng),你為他不顧一切.......他總覺得對你付出多少都無法償還內(nèi)心的愧疚,你是個多么聰明的女人呀!你的這份情誼,恰恰是當年我沒法給的。
當初,高傲,自尊,要強,像一把把銳利的劍橫亙在我和長宇之間,每靠近一點,我們便刺得遍體鱗傷。直到后來我才明白,愛情從來不是勢均力敵,而一定是有一方甘愿卸下了所有的尊嚴,卑微到塵埃里去……可當我明白的時候,我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他。時間就是這么殘忍的東西,偏偏讓對的人在錯的時間相遇。
老實說,我真的不喜歡你。若是你沒有出現(xiàn),后來的我和他,也許不一樣……
想想也是可笑,這個時候,我還和你計較些什么,你先走一步,我不過晚些就會隨你而去,最終陪他的終老的,卻都不是我們。你離開之后,那個女孩若有一天清醒過來,記起所有的事,她能否替代你陪在他身邊呢?她畢竟,不屬于這里,也不屬于長宇。
“夫人,宮里來信了。”小葵走進來打斷了曼娜的思緒,手里拿著一卷從飛鴿上取下的書信。
簡短的幾個字躍然紙上:“大夫人失子,夫人需小心。”
一抹愁云浮上眉梢,曼娜想要的清靜終又將被打破,她將字條揉了揉,丟到了湖里,蕩漾一番便沉入湖中。
她重新執(zhí)筆寫道:
宮中有信來,得知你終于反擊,十年臥薪嘗膽,成敗就看今朝,你一定又焦頭爛額吧,此刻,我本應站在你的身旁,與你并肩......可真是抱歉,我無法再陪著你面對這人世間的殘酷。其實我特別害怕那樣的日子,以前你出征斯捷城,一戰(zhàn)數(shù)月或是半年,每日夜里,我經(jīng)常精神恍惚,多夢易驚,稍有風吹草動,都以為是前線戰(zhàn)報,來報告軍情的小侍官臉上若喜,我便期待他的戰(zhàn)報,希望得知你歸來的消息,若是他苦著臉,我便巴不得立馬飛到你的身邊。
當你傷痕累累地從戰(zhàn)場上回來,我看著心疼而又無奈。復仇才好不容易讓你從悲慟里清醒過來,所以明明看著你在仇恨的深淵里受傷,沉淪,我卻不能阻止你,恐怕我也阻止不了。
如果左翼永遠醒不來,你大概會恨我一輩子吧?
你現(xiàn)在還恨我么?
后來,你有沒有重新愛過我呢?
呵。這就像一個執(zhí)念,在我心里開不花,結(jié)不了果,可我偏偏放不下........
我欠你的,欠左翼的,都悉數(shù)還清了。
我過世之后,留下幼子,若你能同意,我希望交由尤胤夫婦養(yǎng)育,他夫婦性情溫善,是不二的人選。我這么做,一來希望他自小起,能得到完成的愛,二來,我不愿他過多的參與宮中紛爭,但求他平平凡凡過一生。
若你想要將他留在宮中,侍奉左右,請不要教導他從政。至于日后若生什么變故,你們想要對他如何處置,只望你念我一時好,不為難于他,留他性命,平淡度日。可我依然還是希望你答應我,將他交由尤胤撫養(yǎng)。一個沒有母親的孩子在宮中長大,他需要承受的東西太多。這一點,你最是清楚。
“他來信了?”尤胤端著藥盒子進來。
曼娜回過神來,放下筆,道:“不是呢,是宮里的信。”
“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么?讓你一籌莫展。”
“他(格勒長宇)終于行動了。”
“順利么?”
曼娜道:“算順利地掰掉了一條腿。”
“從你的表情上看來,似乎也有不順利的事?”
“嗯。孟燁入獄,左翼的孩子也沒了。”曼娜一聲嘆息。
見她嘆息,尤胤突然走近伸手去摸她的臉,曼娜猛地用手一擋,道:“小葵,你先下去吧。”
尤胤放下手,道:“額頭沾了墨跡。”
曼娜小心地擦了擦。
尤胤道:“你要吸取上次的教訓,太過操心,對你身體沒好處。再說了,你都這樣了,還能為他做些什么?”
“我只是有些擔心孟燁。”
“長宇應該明白孟燁對他的重要性,他總不會自斷臂膀。”
“話雖如此,若是相國公咄咄逼人,恐怕.......不行,我還是給藺公去封信。”
尤胤奪下她手中的筆,道:“你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夫人的孩子沒了,你腹中的孩子可就成了大家的目標。”
“嗯。”
“回宮吧,宮里比這里安全。”邊說著,尤胤將一只血跡已干的箭頭遞給曼娜看。
她自是明白,敵人的消息靈通,早已開始了行動。靜修寺,將無寧日。
她本只想帶著腹中的孩子逃離一切過往,可看來,世事始終不放過她。風起時,長發(fā)迎風,她見一縷白發(fā)在陽光下輕霧,她想:回城后,將如何隱瞞蒼老呢?
又一日,一個姑娘匆匆忙忙上靜修寺來找尤胤,說是他夫人病危,讓他務必回去。明知大敵當前,曼娜生死攸關(guān),可忠義不能兩全。尤胤留下自己的人,告別曼娜,只身快馬回城。鄭虎是孟燁麾下猛將,技高一籌,又久經(jīng)沙場,有他在,尤胤也放得下半個心,他想著若是能將夫人治好之后,他再折返回來接應。
幾日之后,果然宮中來人,說是奉格勒王之命來接夫人回宮,來人帶有格勒長宇的親筆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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