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仙翁笑道：“早些年，王母娘娘也以為我延年益壽的法門就是這仙桃，還想邀我一起搞什么蟠桃大會，嘿嘿，我沒理她。”

    觀音笑道：“王母娘娘福澤深厚，仙翁為何拒絕？”

    “哼哼，你應該也知道，誰控制了長生之法，誰就能控制三界眾生，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可見不得有人離了蟠桃也能得長生。她邀我一起舉行蟠桃大會，其實啊，是想征收了我的仙桃。”

    觀音說道：“仙翁乃元始天尊座下大弟子，仙桃哪能由別人想征就征、想收就收的？要不是天尊一心歸隱，當年哪能輪到張百忍入主凌霄寶殿啊？”

    “嘿嘿，往日之事就不要再提了，那凌霄寶殿也不見得就是光明榮耀之處，何必去爭？”

    “晚輩知錯了，”觀音又道，“對了，仙翁的仙桃難道不能延壽？”

    南極仙翁笑了，說道：“我這桃子給凡人吃了能延壽三五十年，凡人當然以為是稀世之珍，可是在神仙們看來，這三五十年又算得了什么？”

    “仙翁說的極是，”觀音說道，“其實，晚輩正是為此而來。我靈山上下不知何故開罪了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一直遭到他們的打壓，今年的蟠桃大會上，我佛如來只帶回一點蟠桃果汁，我靈山上下人心惶惶。若有朝一日，王母娘娘連蟠桃汁都不肯施舍于我們，我們豈不命喪黃泉。”

    南極仙翁笑道：“觀音尊者，不是老道有意為難你，實在是我這長生之術不能輕易外傳，這些年來，各路神仙經常上門求我，無不被我婉言拒絕。這么多年來，我手下無一兵一卒只有一只梅花鹿相伴，但是卻能安然無恙沒有招致王母娘娘的打壓報復，你猜是為什么？還不是因為我老實本分，從不干涉她的大事？”

    觀音說道：“仙界也延長壽命的東西只有三種，一種是人參果，一種是蟠桃，還有一種就是仙翁的長壽秘方。人參果一萬年只結三十個果子，所以影響不大。實際上，神仙們的生死問題，都被蟠桃控制著，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也正是借此統領仙界。但是仙翁的長壽秘訣始終是一個威脅，只要有仙翁在，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就不能徹底安心，您遲早會被他們找一個什么借口軟禁起來，甚至消滅。”

    南極仙翁笑道：“好鄰居啊，你也太危言聳聽了吧。”

    “仙翁剛才也說過，很多人曾跟您討要過長生不老秘方，仙翁真的從沒有給過人？”

    “沒有。”

    “我信！”觀音笑嘻嘻說道，然后又問：“但是，仙翁覺得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會信嗎？”

    南極仙翁愣怔了一下，他倒是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一直以來他都自以為只要拒絕了每一個上門求藥的仙友，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就自然不會為難自己，如今被觀音菩薩一點醒，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南極仙翁問道：“只要釋迦牟尼一直效忠天庭，王母娘娘自然不會斷了你們的蟠桃，你們又何必緊張呢？”

    觀音說道：“可是這次蟠桃大會上，我們就只得了一些蟠桃汁，功效如何也真是難說的緊。”

    “那一定是因為你們失了做臣下的禮數了吧。”

    “靈山一直唯天庭馬首是瞻，從來不敢失了禮數。”

    “嘿嘿嘿，既然如此，觀音尊者請回吧。”

    觀音菩薩錯愕了，沉思片刻，隨即說道：“仙翁慧眼，是我錯了，不該打誑語。”

    南極仙翁說道：“那么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到底為什么要牽制你們？”

    觀音說道：“靈山一派本來源自天庭，對天庭一直唯唯諾諾低三下四，后來我佛如來入主靈山，燃燈古佛退位，靈山上下頓時煥發出新氣象，對天庭也不再像從前那么恭敬。玉皇大帝曾多次下旨禁止佛子傳道，但是佛子虔誠，在如來的支持下，堅持弘揚佛法，在西牛賀洲扎下根來，立下偌大的基業，甚至天庭派駐的仙官也無事可做只好回天庭待命。從此之后，玉皇大帝便視我們為眼中釘肉中刺。而相比之下，玉皇大帝只是想牽制我們，而太上老君則一直想置我們于死地。”

    “燃燈古佛本來就是太上老君的得意門生，你們把他趕下了臺，太上老君當然不高興。”

    觀音說道：“我佛如來有一個大宏愿，就是普渡眾生，這眾生當然不僅僅是西牛賀洲的眾生，也是東勝神洲的眾生，北俱蘆洲的眾生，更是南贍部洲的眾生。但是，如果我們向西牛賀洲以外發展勢力，必將引起玉皇大帝的不滿，只要斷了蟠桃的供應，什么普渡眾生弘揚佛法，將全都成為一場空談，連命都保不住了，還如何去普渡眾生？所以，我佛如來一直在想找到擺脫天庭控制的辦法。”

    “于是，你們就找到我了？”

    “正是，普天之下再無第二個合適的人選。”

    “鎮元子呢？”

    “鎮元大仙，我們的確會去拜訪，但是我剛才也說過，一萬年才結三十個果子，根本就是杯水車薪。”觀音躬身行禮，說道：“仙翁在上，靈山數百師兄弟全靠仙翁搭救了。”

    南極仙翁猶疑道：“今日我若答應了你，明日玉帝就會派遣天兵天將踏平我這方福地，我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觀音尊者，您請回吧。”

    觀音菩薩說道：“我今天造訪南極星宮，此刻玉皇大帝可能已經知曉。只有我知道你沒有告訴我長壽秘方，玉帝知道嗎？”

    南極仙翁笑了，指著觀音菩薩說道：“好你個歹毒的觀音菩薩，什么都被你算計到了。”

    觀音菩薩說道：“仙翁不要錯怪了好人，我這都是為仙翁著想。”

    “你先回吧，容我考慮考慮。”

    梅花鹿又竄到前面來，抖擻精神，倨傲地看著觀音菩薩。觀音無奈，只好說道：“如此，晚輩叨擾了。山高水長，后會有期。”

    看著觀音菩薩漸漸遠去，梅花鹿突然張口說話了：“師父，你不是一直對玉帝和王母娘娘不滿嗎？為什么不跟靈山聯手呢？”

    南極仙翁說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靈山并未到生死存亡之秋，此時搭救他們，他們不會感激你的，一定要等到他們窮途末路再出手。而且，我還要看看他們的勢力夠不夠資格跟我聯手。”

    梅花鹿又說道：“方才我聞到這個菩薩身上有股異香，她一定帶著什么寶貝。”

    南極仙翁嘿嘿笑道：“我也聞到了，卻是不知是什么物事。想來這菩薩也未必知道寶貝的價值。”

    屋內又傳出一聲嬰兒的啼哭聲，梅花鹿立即說道：“我去把最后那幾個小兒的心肝挖出來。”說罷沖進了屋，南極仙翁站在院子里，仰望蒼穹心潮起伏，三界又要有大變化，自己該何去何從呢？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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