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教堂的鐘聲，神圣而又莊嚴。

    雪白的城堡式樣的建筑，看上去透著些許冷漠。

    天公并不怎么作美，明明已經是接近正午的時間，教堂內卻并不怎么明亮，稀稀拉拉的陽光透過窗，無力地癱倒在地上。

    一股若有若無的寒氣，滲透人們的衣服，往更深處鉆。

    加州的冬天，就是這樣陰冷潮濕，它并不像洛杉磯那樣溫暖。

    由于不是周日，也不是彌撒時間，教堂并沒有多少人，這么冷的天氣，也少有人愿意出門，所以教堂里只有一些無聊的游客。

    他們都在窗戶底下曬太陽，拍照片。

    這里畢竟是教堂，即使冬天的陽光并不怎么溫暖，沐浴在陽光中，還是會有種得到了治愈的感覺。

    特別是窗戶又那么華麗漂亮，如果加上自拍，那就更好。

    他們笑得很開心，享受著無所事事無憂無慮的時光。

    真好啊，心里沒有負擔的人。

    帕尼這樣想著，看著他們的眼里，滿是艷羨的光。

    隨后，這光又慢慢淡了下來。

    原本充滿魅力的笑眼，此時已經失去了活力，只有煎熬，只有憂慮。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

    那是一雙美極了的的手，纖細柔弱，膚若凝脂，指甲還滿是好看的圖案和顏色。

    如果是旁人，說不準會為這雙手著迷，甚至被撩得心癢癢。

    然而此時看的人是她自己。

    很奇怪，一般人再怎么自戀，也不至于一直盯著自己的手看，她卻一直盯著看。

    這當然是有原因的，而原因也很簡單，她不敢抬頭看。

    很奇怪嗎？不，這不奇怪。

    她此時正坐在教堂里的長椅上，而她的主，此時正在高處。

    是的，她是基督教徒，而她犯了不可饒恕的罪，所以她來這里懺悔。

    其實也說不上懺悔。

    畢竟她已經犯下這罪行很久了，如果要懺悔，早就該來了才對，用不著那么多年后的今天才來懺悔。

    她只是迷茫，不明白。

    不明白自己做的事，為什么在教義里，就是有罪的。

    不明白愛世人的主，為什么容不下她。

    不明白平時和藹的父親，為什么會大發雷霆，從此都不想再見到她。

    明明她也沒有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

    只是喜歡上了一個人而已。

    “孩子，你似乎需要幫助。”

    一個胖胖的黑人女牧師靠近了帕尼，滿臉的擔憂，她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臉，卻又不敢觸碰。

    帕尼搖搖頭，小聲說道：“我很好，謝謝。”

    她很少有這樣小聲說話的時候，實際上，她一點也不想那么小聲地說話，她很想燦爛地笑著，表達謝意。

    如果她的左臉頰上沒有傷的話。

    是的，傷。

    在她原本漂亮的臉蛋上，一個紅色的巴掌印無比刺眼，甚至有些發紫，仿佛臉頰的肉都已經死了。

    嘴角破掉，還有殘留的血。

    這絕不是一般的巴掌可以打出來的。

    “孩子，你等等。”

    “等等，我...”

    牧師轉身就走，似乎要去拿什么東西，帕尼不想麻煩她，但嘴巴一開得大了一些，就感覺嘴角的傷口鉆心地疼。

    她虛捂著嘴角，疼得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不多時，牧師提著一個小箱子，急匆匆地小跑過來了，她蹲在地上打開箱子，拿出了棉簽和碘水，想要給她清洗傷口。

    “把手拿開，讓我看看。”

    看著牧師關切的眼神，帕尼的眼淚突然就流下來了。

    “好孩子，不要哭。”牧師心疼地輕輕拍著她的頭。

    過了好一會兒，帕尼才逐漸平息下來，抽泣著松開了手。

    牧師馬上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給她料理起了創口。

    “對不起，牧師...”

    帕尼抬頭看著牧師，突然又流起了淚。

    “為什么？”牧師很不解，但是手上的動作沒有懈怠分毫。

    “牧師，我不是你想的那種好女孩，我...我愛她。”

    在英語里，沒有人會搞混他和她。

    牧師的手，頓住了。

    ————世界，有時充滿惡意————

    異地戀，總是很艱難，不能陪在身邊的伴侶，有跟沒有也差不多。

    拍攝完專輯封面的西卡，坐著經紀人的車回到了家里。

    告別經紀人之后，她就推門進屋，準備洗個澡之后，躺在沙發上跟洛陽煲煲電話粥。

    但是一開門，她就感覺不對勁。

    客廳沙發上，有一團東西，看起來像是一個人。

    Jessica悄悄拿起了門后面放置的鋼管。

    那是洛陽超能力還沒消失的時候，用煉金術做的合金鋼管，硬度高重量輕，每個家里都放著幾根，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現在，是它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Jessica雙手握著鋼管，悄悄靠近，仔細端詳著沙發上的人，然后露出了無語的表情。

    “呀，金泰妍！你干嘛專門到我家沙發上睡覺？”

    沙發上的人一驚，從睡夢中醒了過來，身體蠕動著想要坐起來。

    Jessica一開燈，整個客廳都亮了，沙發上，金泰妍整個人縮成了一團毛球，只伸出一個小腦袋。

    神色看起來很憔悴，嘴唇發白，眼圈也紅紅的。

    原本開朗中帶著點憂郁的眼神，此時也只剩下憂郁了。

    Jessica嚇了一跳，連忙到旁邊給她倒水，問道：“你怎么啦？發生什么事了。”

    “西卡啊。”

    泰妍說話了，聲音有些沙啞，低沉得像是從洞窟里發出來的聲音：“洛陽是超能力者吧。”

    “怎么了？”Jessica走上前，把水遞給她。

    她接過水喝了一口，眼神空洞地問道：“沒有那種可以改變人們思想的超能力嗎？”

    Jessica搖頭道：“他已經沒有超能力了，現在只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就算有，你想讓他對付誰？”

    泰妍手里捧著被子，眼神復雜，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對付我爸媽。”

    “哦摸…”Jessica又吃了一驚，坐在了她身邊，摟住她，摸摸她的頭，問道：“對付你爸媽干嘛？你們鬧矛盾了嗎？”

    “我跟他們說了，什么都說了。”泰妍躺在Jessica肩膀上，咬著有些干裂的嘴唇，強忍著淚水。

    Jessica無奈嘆著氣，幫她細細梳理著頭發：“說什么了？”

    “說我喜歡帕尼。”

    “我的天…”Jessica翻了一個白眼，說道：“整個世界誰不知道你喜歡…”

    Jessica突然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看著泰妍，問道：“你跟他們說了？出柜？”

    泰妍哽咽著，說不出話來，眼圈泛紅，淚水已經開始在眼眶里打轉。

    Jessica又問道：“他們說什么了？”

    淚水奪眶而出。

    泰妍抱著Jessica，抽泣著。

    淚水已經說明了一切。

    Jessica有點生氣：“帕尼呢？不是每天都說世界上最喜歡的就是你嗎？現在到哪里去了？”

    泰妍搖頭，哽咽著說道：“美國，去找她爸爸了，我們，說好了的，但是，我現在，不敢…不敢打電話問她。”

    Jessica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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