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春’日原不該如此熾熱。地上的血水開始凝結,‘乳’酪似的一片。巫醫離去后,天上的鷹隼也不見了蹤影。只有地上戰死的尸骨,散發著惡臭。人人都覺不堪忍受。
割鼻長老十幾年前被陳空割了鼻子,似乎仍舊擋不住這股尸臭。他急道:“來,把陳空帶走。讓他去取三十六間術來。”
太極‘門’掌‘門’踏出一步,淡然道:“黃長老邀我們前來誅殺陳空,我輩俠義之人自然義不容辭。可我們只說殺陳空,可沒說過問他拿什么三十六間術。”
割鼻長老怒道:“菩提道人,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不把我這屠空盟主放在眼里了么?”
菩提道人仍是儀態謙和,拱手道:“老道只是不想被假公濟‘私’人當槍使,對付陳空這種魔頭何必多生枝節,一劍斃了便是!”
“且慢!”在菩提道人行將使出太極劍法之時,一個聲音突然吼道。陳空略感詫異,只見千年神鱉的侄兒阿超推開陽炎幫眾,從割鼻長老身側鉆出。他叫道:“道長且慢,我有話說!”,這人大學畢業后才加入陽炎,毫無內功根底,只叫喚了幾聲,嗓子就有些嘶啞了。
阿超大聲道:“我不信陳空是你們說的大魔頭!他是英雄!是英雄!我剛到陽炎,就聽師兄們說起過,十年前三十六長老無法無天,犯下滔天罪行,都虧了陳空仗劍而出……他,他怎么可能是惡人!”
割鼻長老被他說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單單沒有泛紅,他怒道:“陳堂主,這是你的好侄兒吧!”
阿超大步走向割鼻長老,指著他原來是鼻子的地方,怒道:“各位英雄若要懲惡揚善,應該將他繩之以法,大家別被這老頭‘蒙’騙了。”
陳空聽言哈哈大笑,道:“小兄弟,我陳空若是有朝一日天下聞名,都是你的功勞。”
菩提道人溫言道:“小兄弟所言之事,老道也曾有耳聞,但此一時彼一時,英雄也是會變的嘛!”
阿超怒不可遏,道:“我相信陳空,我不信他會是惡人!你們都給我退開!師哥們,快點出來為陳空說幾句……”
一名空‘門’弟子聽得不耐煩,大聲罵道:“你這小子,半點武功也不會,大言不慚說什么廢話?”
阿超指著他罵道:“不會武功就不能仗義執言了么?你會武功,怎么活得和一只縮頭烏龜也似?”
空‘門’弟子還未反駁,阿超的叔叔千年神鱉卻不樂意了,怒道:“這孩子怎么說話呢!”
陳空苦笑道:“小兄弟,這世上都是拳頭硬的人說話管用的,你不會武,退到你叔叔那兒去。我的朋友好不容易都被我哄走了,我可不想再多一個累贅。”
割鼻長老心生不安,叫道:“哄走?什么哄走?”
陳空仰天大笑,道:“你那三十三間術十年前就被我燒了,你想要,我立時送你下去陪它便是。”
割鼻長老氣得仿佛要將陳空生吞,身體卻向后退了開去,一揮手,咆哮道:“給我拿下!不問死活”
陳空不閃不避,反而向松樹上看了一眼,怪道:“智障王,你怎么還不走?”
張塵仍是對他不理不睬,仿佛在閉目養神。
太極‘門’掌‘門’菩提道人早就按捺不住,清嘯道:“陳空,我們俠義道也不以眾凌寡,老道一人就能要你了的命!”太極劍迅速劃出一個圓,向陳空揮去。
突然劍光一閃,兩片破布飛了起來。眾人定睛一看,菩提道人面如死灰,兩條胳膊上已然沒了衣袖,赤條條的‘露’著,甚是不雅。
陳空已將任風的長劍出鞘,在風中兀自抖動。
他輕聲道:“道長,你是好人。勸你別來蹚這渾水,這次是衣袖,下次便是胳膊了。”他豎起了劍,將食指中指伸直,在劍刃上一順。
菩提道人怒道:“陳空!你這惡人當真是十惡不赦!別怪我們俠義道以多戰少!大伙并肩子上啊!”
陳空隨意格開幾人,低聲道:“我此刻已然再次破誓,你們不是我對手,趕緊走吧。”眾人紛紛大喝,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一時說之不盡,一齊向陳空劈來。這次人數眾多,陳空無法一瞬間擋住這許多人,只得向后一竄。
陳空剛站定,忽然聽到一陣似有似無的念誦聲。他向遠處望去,果然見到一人,正站在朱砂畫出的符陣里,握著把桃木劍對著他的方向指指戳戳。
一陣‘陰’風穿過眾人,直向陳空撲來。陳空茫然間忽覺遍體生寒,仿佛有什么東西爬到了他的背上,壓的他一踉蹌。
指指戳戳的人歡呼道:“中了!”
陳空身上越來越重,幾乎要讓他彎下腰來。那人仍在歡呼,他道:“中了,中了,陳空中了我的鬼伏術,我把一只‘女’鬼引在他身上了!大伙趁機砍了他!”
陳空大驚,余光瞥見左側臉頰處,果然有黑乎乎的一片,應該便是‘女’鬼的長發。
“這‘女’鬼還真重”陳空心想。他心里‘毛’‘毛’的,‘逼’迫自己盡量不去細想,同時升起了一股倔強之氣。他奮力將腰桿直直的‘挺’了起來,他是一向不肯示弱于人的。此刻他的臉上‘露’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情,仿佛是滔天的憤慨,又仿佛是深切的悲哀。他又在刀叢槍林中抵擋了一陣,表情越來越是猙獰。
突然一截斷臂沖向空中,灑下幾滴血水。
陳空終于不再留情。
那截斷臂還未落下,更多的殘肢又飛了起來。陳空早已將之前對戰爭的思考和‘迷’茫拋到了九霄云外,此刻一心所系,只是如何活下去。
眾人見他劍法突然變得戾氣大作,周圍同伴的身體器官不停的被削去,不由得大驚失‘色’,紛紛向后退去。
陳空冷冷的道:“非要這樣,你們才肯退么?”他仗劍而立,劍刃染上了鮮血,夾雜著些許的碎‘肉’。這把劍打造的極薄,和娑婆散人的蟬鳴劍如出一轍。
陳空震懾住了群豪,自顧自環視了他們一圈,緩緩的道:“我少年之時,無緣無故悟到了這套天授劍法,無敵于天下。我以為自己是天選之人,日后仗三尺長劍,立不世之功。鋤強扶弱,救民于水火。現在我才知道,不順應規則的人,做再多事,也是徹頭徹尾得惡人。今天起,天授劍法不再是替天行道之劍,而是我茍且求生之法。”
陳空說著說著,兩行清淚倏忽落下。他想起了恩師楊鵬,從此之后關山萬里,峰巒層層,他再也無顏面對恩師。
一位健壯的大漢笑道:“瞧啊!陳空這惡人被我們嚇哭了,當真像是……”
沒人知道大漢想將陳空比喻成什么。劍光一閃,他的喉間多了一個深孔,滿臉難以置信,一跤摔倒,再也爬不起來。
陳空滿臉痛苦,咬牙道:“我素來只殺大‘奸’大惡之人。這位大哥是我殺的第一個好人。我殺這位大哥不為別的,只是因為他要殺我。從此以后,我的劍只管對錯,不問善惡。”
劍旋起一陣狂風,呼呼吹入群豪陣中。一時間人人身上添了血痕,動作慢些兒的,整只耳朵都被這劍風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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