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讓開……開……”
披頭散發,白衣風飄,狀如索命之鬼。面對一步一頓、艱難地走上前來的道人,被稱為‘妖孽’的家伙開了口、發了聲。
他的口舌像是銹了一百年的斧子,吐字模模糊糊且磕磕絆絆,虧得是簡單的詞,否則想必不會有人能聽得懂。
道人聽懂了‘妖孽’的話,但他并不打算讓開。
御旗如劍,道人直取‘妖孽’的心口。
“啪。”
這一刺自然是不會中的,‘妖孽’只是揮了揮道人在半途上便軟倒在一邊了,但與那些倒在地上在沒辦法動彈的士兵們不同,道人還存了一份用于掙扎的氣力。
只是他是掙扎不起來了。
“為什么……這都是為什么啊……?”
他努力支起半顆腦袋,用一雙眼睛盯著‘妖孽’,口中的語氣竟是充滿了凄苦。
“……”
‘妖孽’沒有回答道人的話,同樣的,他也沒有對道人做出進一步的動作。
他從道人身邊走過,不急不緩地就要進入大殿中,至于大殿前的人墻?
那點防御根本不在他的眼中。
“你與先皇曾是八拜之交,曾救這個國家于水火,為什么……為什么又要親毀了它……?”
道人在大聲叫喊,如同每一個陷入絕境的敗者一般,他質問著。
“你也應該很愛這個國家才對啊!”
這是道人留在這世上的最后一句話,‘妖孽’停了步、回了頭、向著道人投去了陰冷的目光。
在這道目光下道人癱倒了下去,再沒了聲息。
憑借目光便可取人性命,好可怕的實力!
‘妖孽’只停頓了不到一息,堵在殿門前的士兵們的生命也僅被延長了這么一息。
“噗!”
人墻崩塌,大殿中的情形暴·露無余。
百余名劍士挺劍而上,前仆后繼。
“斬!”
帶頭的漢子面色冷厲,中的劍上更是帶著烈風。
“斬!”
眾多士兵同聲大喝,劍風疊著劍風,最后與那漢子劍上的烈風匯到了一處,一時間大殿門前仿佛覺醒了一頭怒龍,而‘妖孽’便處于怒張的龍口之前。
“讓……開……”
這般陣勢似也讓他動容,他抬起一只,口中再度發出了兩個音節。
“啪。”
怒龍的怒火熄滅了,劍士們盡數倒在了地上。
怒吼消失了,仿佛方才劍士們拼死一搏的全部都只是幻覺。
“嗒!
‘妖孽’邁進了大殿,至此,大殿中的士兵已經盡數倒下,他的面前只剩下王座上臉色蒼白的新皇與王座下站著的劊子。
“哇呀呀呀呀……!”
眼見著‘妖孽’與自己的距離越來越近,赤著上身的劊子口中忽然胡亂地叫嚷了起來。
他所眼見的,已經有數百人向著‘妖孽’沖了過去,但他一直都沒有動作。
不是他不敢,也不是他不能,而是沒到時候。
而在那‘妖孽’的腳踏進大殿、踩到了一個特殊的位置上的時候,他動了。
他從腰間摸出了六把一模一樣的刀,每一把都沾滿了猩紅的銹跡,這是長年累月沾染鮮血所致,刀身長不過七寸,乃是施展剮刑專用的工具。
只是今天這些刀并不是用來行刑,而是別有他用。
他面不改色地將這六把刀插在了自己的身上,胸口三刀,腹部三刀,每一刀都插在人體死穴上,每一刀都直達臟腑。
“你中計了!留下罷!”
劊子倒在了地上,血流了一地,這一幕與左千戶在護國寺中上演的那一幕是如此的相似,王座上的新皇適時地大喝了一聲,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挺聲而起。
金色的光從各處門戶中升起,形成了一層膜,將大殿封死。
“你……是……是……”
‘妖孽’抬起頭,第一次的,他正視著王座上的新皇。
“我?自然是假的了!
‘新皇’冷笑,他用往面上一揭,登時便扯下了一副人皮面具。
“皇上已經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國師大人喲,今晚您只能在這里將就一晚上了!
扯下了面具后他的聲音都變了,變得尖銳,像是個太監。
他本就是個太監。
“忘記自我介紹了,小人王福,不過此番就不勞您老人家親自動了!
他這樣說著,將中的劍送入了自己的心口。
“地府見!
這個太監說完了遺言,倒在王座下死了,似乎是一種職業操守,他便是尋死也絕不愿弄臟了自己主子坐的位置。
他的臉上有著一抹笑意,不知是在欣慰于保全了皇帝的安危還是在嘲弄被困于大殿中的妖孽。
反正,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妖孽’所喜歡的。
“吼!!”
他怒吼,轉身,狠狠地撞上了金膜,然后被彈得飛上了半空。
“吼!”
他在半空中扭轉身子再次撞上了另一側的金膜,想要離開大殿,然后他再度回到了半空。
“吼。
四面都走不通,他撞向了屋頂,然后被彈回了地上,留下了一個人形大坑。
在坑中他欲要遁地,然而依舊是失敗。
他怒了,從大坑中躍出后發狂似的將大殿中的尸體一具接一具地扯起、撕碎,尤其是那劊子與太監的尸體更是被他直接挫了骨揚了灰。
但四周的金膜依舊在。
他被困住了。
像是頭被困住籠子里的野獸,在最初的各種嘗試都失敗后要么開始傷害自己,要么開始認命,要么縮在某個角落中低聲飲泣、自怨自艾。
“吼啊啊啊!”
他朝著此刻無法窺見的天空與四方大吼,吼聲凄厲,如泣如訴,如詛咒如賭咒。但正所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說的就是他現在的這種情況。
他很快就不再吼了,就像先前他很快就停止了各種對于突圍的嘗試一樣。
他攀上王座,癱坐了下去,開始雙目無神地看向前方。
他在等。
等著有人從大殿門口路過,不為求助,不為利用,只是單純地想再看看活人。
他在等。
等著這一地的尸體開始腐爛、出蟲,好為這大殿中帶來些許生。
他在等。
等著太陽出來,沐浴上陽光后灰飛煙滅的結局。
但他等不到路過的宮人,因為他們早早便得到了命令,今夜宮中活著的人已經全死在這大殿里、大殿外了。
他也等不到尸體腐爛,今夜的溫度比較低,尸體的腐爛在低溫下進展得不會如此順利。
或許他能等到的只有日出。
又或者他連日出都等不到。
因為有一個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
“普渡慈航,又見面了!
平淡的,漠視的語氣,像極了方才死在王座前的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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