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由于高勝寒強行追加賦稅,引得虞州城民怨沸騰,大批民眾集結起來,向領主府示威抗議,有些小型坊主和無業游民,則強烈要求離城出走,從此不再進入虞州。零↑九△小↓說△網
集賢書院后山,莊嵐一直在習練儒術,把前些日子從藏經閣當中學來的知識鞏固一遍,包括書法、靈圖、詩文、還有季常公教給他的禮經,這里的角度十分不錯,他一邊習練,一邊可以查看虞州碼頭的動向。
碼頭已被封鎖,但白云間似乎仍在營業,只不過進進出出只有畢少鏞一人,他應該有領主府頒發的特赦令,只要繳納了足夠多的賦稅,‘弄’一張特赦令不會很難。
時值正午,畢少鏞又出現在白云間,這里已經沒有酒客,唯一進來喝酒的,是守在碼頭上的這群士兵,他們人數不多,一天有十壇酒就足夠了,所以畢少鏞每次都待不久,賣完酒就立刻回城。
然而有一個細節,讓莊嵐倍加注意,畢少鏞每次傾倒酒糟的時候,都會把盛放酒糟的竹筐也扔到江里,竹筐雖然不值錢,而且做一個也并不費事,但把它隨手扔掉,未免有些多此一舉,因為它可以循環使用,不必要每次都用新的。
第六天的時候,虞州城民怨高漲到了極點,許多人‘交’不起賦稅被迫充軍,當外敵入侵的時候,他們就是第一批炮灰,所以大量的民眾開始暴‘亂’,而領主府對他們實施了強行鎮壓,整個虞州城瞬間血流成河。
莊嵐隱隱感覺到,這似乎是一個巨大的‘陰’謀,因為隨著局面惡化,一個月后,虞州城將徹底斷糧,光是接連不斷的暴‘亂’就讓領主府疲于應付,而那時候,潛伏在業士高手體內的蠱毒也該爆發了,游扈部如果真想攻打虞州城,可能不用費一兵一卒!
“莊兄,開飯了!”正思忖的時候,一個身影爬上山頂,他是二掌老的弟子魏子期,跟千葉忍比拼書法的時候被對方打傷,現在看來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零↑九△小↓說△網
“子期兄,又麻煩你來送飯。”莊嵐立刻起身相迎,跟魏子期相處沒有幾天,他發現這個師兄十分和善,只有一點令人頭疼,就是魏子期相當粘人,他恨不得跟莊嵐吃喝睡都在一起!
“不麻煩,反正我也無事可做!”魏子期把一盆湯放在石板上,那實際上是一盆野菜湯,是集賢書院的弟子自己煮的,沒有經過廚修烹化,所以算不上業餐,這東西只能用來維持生存,根本無法積蓄體力,也就不可能施展業術。
“還沒有買到業餐嗎?”莊嵐開口問道,一連三天了,集賢書院都沒有吃到業餐,所有弟子只能到山上挖野菜充饑,再這樣下去,不但日常修煉被迫中斷,連基本的生計都難維持了。
“城內嚴重缺糧,廚修沒有材料煉制業餐,再加上‘奸’商控制,出售的靈谷價格高昂,就算有業餐出現,也很少有人能買得起。”魏子期緩緩說道。
“領主府強加賦稅,讓這種局面雪上加霜,如果不能盡快補充靈谷,虞州城將會迎來一場災難。”莊嵐若有所思地回道。
“管不了那么多,我們先吃飽肚皮再說吧!”魏子期取出兩只碗,跟莊嵐一人一只盛著野菜吃了起來,這東西實在難以下咽,莊嵐倒沒什么,因為他之前吃過酒糟,那味道也好不了多少,魏子期則難受的要命,吃一口就要歇一大會兒。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也許是上天對我的考驗!”魏子期邊吃邊鼓勵自己,而莊嵐早把自己的菜湯吃得‘精’光,這時候他發現上空‘陰’云密布,一場暴風雨眼看就要到來。
“子期,你對虞州城熟不熟?”莊嵐忽然問道。
“熟啊,我從小在城里長大!”魏子期回答道,他吃得慢條斯理,一碗湯還沒吃到一半。
“那好,黃家最大的糧倉在哪里?還有一個叫香萊坊的業餐店你知不知道?”莊嵐再問道。
“這么有名的兩個地方,我當然知道!”魏子期皺起眉頭,那是因為野菜太苦了。
“好吧,快帶我去一趟!”莊嵐催促他道。
魏子期擺擺手:“你要去買糧,然后到香萊坊煉制業餐?別白費功夫了,黃家的確囤積了許多靈谷,但每天的售額都是限量的,而且價格高得嚇人!”
“去看看再說,你不是也閑著么?”莊嵐不等他吃完,拉起他就往山下走。
“等我吃完呀,再說這天氣,馬上就要下雨了……”
魏子期很不情愿,但莊嵐強拉硬拽,帶他離開了集賢書院。
半時辰后,他們來到了一座樓府,這就是黃家糧坊,它跟黃赫樓并不在一起,因為糧坊內只有糧食,而且數量龐大!
糧坊大‘門’緊閉,四周圍墻上有強大的禁制秘紋,防守可謂固若金湯。
莊嵐暗暗搖頭,他沒有學過妙手破,所以對糧坊上的禁制不敢抱有幻想,想要從黃家偷出糧食,還要想別的辦法。
“走吧?”魏子期催促道,因為水業炁在空中越來越重,暴雨眼看就要來了。
二人于是離開糧倉,隨后來到了香萊坊。
大雨終于傾盆而下,他們走到店內,一是為了避雨,二是為了看看有沒有業餐可買。
店內沒有其他客人,柜臺上也沒有任何業餐出售,實際上‘門’前已經掛上了“歇業”的牌子,但莊嵐還是想進來看一下,因為丁萱就是香萊坊弟子,那是他認識的唯一一個廚修。
丁萱果然就在店內,她看到莊嵐頗感意外,連忙走過來打招呼。
“歡迎光臨!”
“丁姑娘,別來無恙!”莊嵐回應道。
丁萱搖搖頭:“貴客臨‘門’,本來應該盛情相待,但可惜眼下缺乏材料,恕我怠慢了!”
莊嵐從袖袋中取出一袋靈谷,數量并不太多,這是他煉酒用的,如今已所剩無幾。
“你這是……”丁萱看到靈谷十分振奮,因為即使是廚坊,如今也只能用野菜充饑。
“用它來煉制業餐,我只要七成,剩下的三成,就當是你的酬勞。”莊嵐對她道。
“那就……多謝了!”丁萱拿到靈谷,轉身回到廚坊內,立刻動手開始煉制。
小半刻后,一爐黃燦燦的米糙餅擺放在面前,讓魏子期饞得直流口水。
米糙餅是低等業餐,遠不如酥糕好吃,但此時此刻,它的價值難以衡量。
莊嵐把米糙餅一分為二,自己只取了其中的大份,剩下的小份留給丁萱。
“一成吧,我只要一成,現在靈谷很貴,而煉制又不用成本,最多是費些力氣。”丁萱僅僅拿走兩個米糙餅,剩余的全部給了莊嵐。
莊嵐也不再爭執,米糙餅收好之后,轉身看了看屋外,雨下得越來越大,短時間內是不會停了,而且天空中不斷有雷光閃耀,預示著這場雨將會相當兇猛。
對于業修來說,一場風雨根本算不得什么,業力催動之下,風雨根本近不了身,但眼下的情況,保存體力至關重要,動用一分業力,就是在消耗糧食!
“等等再走吧,現在出去太費體力。”丁萱好意挽留他們。
“也好,我們就等半個時辰。”莊嵐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然后取出米糙餅,跟魏子期一人一個啃了起來,丁萱則回到廚坊,給他們端來兩碗淡茶。
莊嵐吃得很慢,幾乎是一口一口地品嘗,米糙餅在平時是很低等的業餐,但這也是他第一次吃,然而他的心思并不在這上面,而是把目光不斷看向‘門’外,雨水這時候已經漫過了街面,蜿蜒流淌形成了一條小河。
魏子期則不然,他完全失去了吃野菜時候的斯文,現在是狼吞虎咽,幾口就把一只餅吃完,然后眼巴巴地瞪著莊嵐。
“子期,這么大的雨,應該不會有人再上街吧?”莊嵐若有所思地問。
“當然,誰吃飽了撐得去外面淋雨?”魏子期一邊回答,一邊瞪著莊嵐手中的米糙餅,很顯然他還沒吃飽,連吃了三天野菜,一個米糙餅根本不夠。
“給!”莊嵐又遞給他一個,魏子期再次狼吞虎咽,把第二個餅消滅干凈。
莊嵐吃得太慢了,他似乎在故意掐算時間,正好半個時辰,一只餅才算吃完,這時候雨水不但更大,而且起了狂風,雷聲、風聲、雨聲,簡直‘亂’作一團。
“我們該回去了,丁姑娘,后會有期!”時辰一到,莊嵐起身向丁萱告辭。
“啊?現在的雨……”丁萱頗感詫異。
“沒問題的,總不能等雨停再走。”莊嵐回答道。
“唉,你真會挑時候!”魏子期有些不滿地道,他剛吃了兩個米糙餅,體力又要被消耗一部分,在他看來,莊嵐完全可以等雨停的時候再來,那樣可以節省不少糧食。
但他不知道,莊嵐挑的就是這個時候!
雨驟風急,夜幕籠罩,大街上不見一個人影,莊嵐帶著魏子期趟過雨水,沿著街道緩緩前行,他所前往的方向,正是黃家糧坊!
“你干什么?來買糧嗎?”魏子期催動業力,像一個護罩一樣把雨水屏蔽在體外,雙眼直直地瞪著莊嵐,猜不透他要干什么。
莊嵐四顧無人,抬頭看了看十丈多高的圍墻,那上面不但有防御禁制,而且鐫刻著雙重秘紋,除了一道逆刺秘紋之外,還有一道滑流秘紋,那是專‘門’克制攀爬用的,就算是一只蒼蠅,在上面也站不住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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