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此景，杜凡精神一振，頓時加快了腳步，拉著蕭雁朝前方大步走去。

    不多時，二人逼近洞口，眼前視野驟然一擴。

    “這是……”當他們徹底走出洞口時，皆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走出山洞，二人可以釋放神念，但卻依然受到壓制，神識之力不足往日半成，主要還是以目力觀察四周。

    此刻，二人正處于絕顛之上，放眼望去，大地一片白森森，那是人的骨頭，有完整的，也有殘缺的，堆積在一起，形成骨山，足有千丈高，一座又一座骨山相連，形成山嶺，形成幽谷，形成懸崖，形成深淵、形成丘陵…一切地理地貌都由無數白骨所構，一眼望不到邊，仿佛沒有盡頭，天地一片枯寂。

    尸骨之多，何止億萬？

    “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死了這么多人，我們所生的時代絕不可能出現如此規模的戰爭，可是上古戰場我也見過幾處，卻沒有一處如眼前這般震撼人心……”被譽為九州女戰神的蕭雁，也在這個時候變色，美麗的眸子波光閃動，無法保持平靜。

    杜凡同樣心神震動，如果說這里是一處戰場，那么到底是什么規模的一場戰爭，才能創造出這個雪白森然的白骨世界？

    “沒有血，只有骨，可見此處戰場年代久遠，至少也要追溯到十幾萬年前的上古時期。”半晌過后，杜凡呼出一口氣，道出自己的推斷。

    “那兵器呢，為何不見一把兵器？尸骨尚存，兵器怎可能腐朽一空？”蕭雁說出疑惑。

    杜凡眉頭緊鎖，一時沒有回應，因為他也發現了這個疑點，但是卻給不出答案。

    沒過多長時間，他忽然神色一動，轉身朝某個方向望去，雙目異芒流轉，正在以秘法催動目力。

    “怎么了？”蕭雁問道。

    “那里似乎不太一樣，我們過去看看。”開口間，杜凡騰空而起，沖向遠方。

    蕭雁二話不說，遁光一起，跟了上去。

    ……

    一個時辰后，杜凡二人來到了白骨世界的邊緣。

    說是邊緣，卻并非尸骨的盡頭，相反，他們看到了更多的尸骨，只不過不再是白森森，而是有了色彩。

    蒼茫大地之上，浸染了無邊無際的血液，黑紅而又粘稠，深不見底，浩瀚無垠，像是一片血海，上面漂浮著數之不清的尸體。

    這些尸體大多腐朽，但的確是有血肉存在的，有的白骨居多、沾著碎肉，有的四肢健全、相對完整，很難想象，他們生前有多么的強大，死后至少也有十萬年了，肉身卻沒有盡毀，這是很難想象的一件事情。

    “杜凡，在上面的時候，你曾說過，明明生機盎然、朝氣蓬勃的百花谷，可是卻給你一種截然相反的感覺，你說的血流成河，白骨如山，橫尸萬里，不就是這里最真實的寫照么？”蕭雁聲音微顫，呼吸越發急促，漸漸失去了往日的從容。

    “是啊，可是，我為什么會生出這樣的感覺呢，一定是我隱約之間抓到了什么，卻無法捕捉……”杜凡喃喃低語，眼中異芒流轉，同時神念外放，仔細觀察這些血肉尚存的尸體。

    “我知道了！”杜凡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發出一聲驚呼，嚇得蕭雁嬌軀一顫。

    “你干什么？詐尸啊！”蕭雁柳眉倒豎，冷聲呵斥，絕美的玉容上寫滿了不爽。

    “好大的手筆！原來，這才是百花谷的真相！”杜凡倒吸一口涼氣，同時頭皮發麻。

    他斷出了真相，可是這個真相，卻讓他心驚肉跳，腦海嗡鳴，回蕩著震驚與駭然。

    “杜凡，別賣關子，你知道什么了，快說！”蕭雁玉體有些僵硬，望向杜凡的目光中，充滿了凝重和緊張。

    “不管是上面的鳥語花香，還是下面的浮尸萬里，其實都是百花谷的一部分……以人之力，窺天道，借天道，掌天道，又以無盡殺戮，營造自然大循環，生生不息，百花永昌。”

    “什么意思？”蕭雁蹙眉。

    “你還不明白么，這里是戰場，但不只是戰場。”杜凡看著蕭雁，深吸一口氣，繼續道：“血與骨混合在一起，沉淀萬載歲月，形成了無以倫比的死亡之氣，然而，物極必反，否極泰來，死極而生，無盡的血與骨，最終演化出了絲絲縷縷的生發之氣，蒸騰而上，透過禁制、地層與土壤，滋養草木萬靈，于是在這九州大陸，便有了上古福地……百花谷！”

    聽著杜凡言語，蕭雁一陣出神，好半晌才睜大美目，驚道：“你是說，百花谷之所以靈氣濃郁，草物繁盛，究其根本，是以這處戰場的無邊尸骸為原料在支撐？”

    杜凡點了點頭，看似平靜，但是心中的震撼卻不比蕭雁來得少。

    “好一個百花谷，這哪里是什么福地，根本就是一處絕地！”蕭雁心頭忽然涌現一股寒氣，美麗的臉龐瞬間蒼白。

    在這一刻，她聯想到一種可能，億萬生靈慘遭屠戮，難道只是某個勢力或者某個人，為了一己之私培養一園靈草藥么？若真如此的話，那么這個幕后者也未免太可怕了，可怕的不止是實力，更是冷酷無情，這種存在，生來自詡神明，俯瞰蕓蕓眾生，視生命如草芥，視萬靈為螻蟻，已經無法用滅絕人性、喪心病狂這樣的詞來形容了。

    “也許這就是一場純粹的戰爭，只是被后來者利用罷了。”杜凡沉默良久，說出了另一種可能。

    蕭雁眸光一閃，問道：“這些尸體本身，并沒被禁制和法陣籠罩，全都是自然擺放，卻能歷經萬載歲月而不朽，杜凡，你能判斷出他們生前是何修為么？”

    “至少也是化神期。”杜凡不假思索回道。

    “什么？這不可能！即便本界上古時期，也不可能同時出現這么多化神修士！”蕭雁果斷搖頭，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

    杜凡望著蕭雁，勉強笑了笑，重申道：“我說的化神期，是之前我們看到的那些白骨，而血肉尚存的這些尸體，卻是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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