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蠡聽著文種的話,垂下了頭,沒有開口。
“你覺得,她會跟你一般,堅(jiān)定不移的選擇你么?”文種見此,開口問道。
“不用問了。”范蠡看著文種:“少禽,就當(dāng)是為了我。僅此一次。”他說著,神色沉似一波古潭,讓人看不清,尋不透。
文種看著范蠡,面色難以理解。
范蠡微微偏過頭,看著屋中亮著的桐油燈。燈芯搖曳,火光明晃。
他的聲音悠悠,帶著難以言明的情緒:“這一生,我只求她一人而已。”
縱然難以理解,但聽至交好友這般說了,文種卻不好再說什么。救命之恩如此對待,也算至性至情之人。文種長長地一嘆,帶著惋惜和愁悶,道:“罷了罷了,就依你一次。
讓那鄭家女去罷。
明日一早我給大王去書。”
范蠡聞言,向著文種笑著道謝。
兩人又說了些其他的事兒,正準(zhǔn)備熄燈入眠,突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院子里有人起身,步履匆匆。
文種和范蠡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疑惑。
文種起身,走到門口拿起門栓,拉開了門。外頭的里長正披著個簡單的外套就往外面疾步而去。走到院子里又看到文種,趕緊停下腳步,沖著文種彎腰鞠了個大躬,神色恭敬有難掩焦急:“文大夫好生歇息,村里出了些事。我去去就回。”
“出了何事?”文種忍不住詢問。
“村里一家人戶走了水,我去看看。”里長聲音里帶著掩不住的焦急。
“走水了?”文種驚道:“我跟你一道去。”
說著披著個外套,跟著里長一起走了出去。
當(dāng)天夜里,東村施家走水的消息不脛而走。本是夏末秋初的時節(jié),天氣干燥,極易起火。且夜里風(fēng)大,一旦起火若是無雨,風(fēng)帶著火星子一飛,落哪兒哪兒燃。
便可能燒了整個村子。
于是整個東村都焦躁起來。
……
……
相比而言,隔了幾塊兒田和一條河的西村就安靜了許多。但還是有身強(qiáng)力壯的男子起身過去幫忙撲火了。
住在西村的施夷光在隱隱約約地吵鬧中很快醒來。
將醒來,就聽到有人大聲的拍著院門喊著爹娘的名字。
施母施父迷迷糊糊之中被叫醒,推開門走出來,看著來人。還沒有詢問邊聽來人道:“施家嬸子大叔快去東村那邊!東施家起火了,連燒了幾間屋子!”
施夷光躺在床上的身子一僵。
施母施父大驚失色,連衣服都來不及批便跑了出去。
施夷光推開門急急地走出來,卻被施母給攔了下來,聲音急的發(fā)顫:“光兒你在家守著你弟。”
說完匆匆向著已經(jīng)跑遠(yuǎn)的施父跟去。
施夷光站在院子里,看著急急地來,又急急地去的一行人。皺著眉頭,一瞬之間便轉(zhuǎn)身回了屋子,將熟睡著的施夷華抱在懷里便匆匆的跟了過去。
她還是去晚了。
沖天的火光連著燒毀了幾個屋子。施夷光到的時候火勢已經(jīng)控制住,火光將熄未熄。幸而周圍的幾家人一早發(fā)現(xiàn)了火勢都逃了出來。只是起火的東施家沒有那么幸運(yùn)了。
東施娘救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沒氣了。東施還留著一口氣,卻依舊昏迷不醒。
施夷光抱著半兒去看還有氣息的東施,她躺在施母的懷里,閉著眼睛。那張本來姣好動人的面容,被燒的全是血。朱唇被燒的腫脹變形。夏日裸露在外的肌膚甚多,而她的裸露在外的肌膚,全被燒傷。
施母抱著昏迷的東施不斷哭泣,旁邊有醫(yī)在治療。
“你不要流淚了。這淚水落在她傷口才是麻煩。”醫(yī)人開口囑咐道。
施母聞言,趕緊捂住嘴低泣,不斷地抹著眼淚:“醫(yī)人,我這侄女還能活嗎?”
“能不能活過來還難說。”醫(yī)人道:“要看這兩天能不能醒過來。要是醒不過來,我也沒轍。”
施母聞言,哭泣的聲音愈大。
施夷光看著東施,心里一陣難受。
“這火是怎么起的?”施夷光抬頭,對著旁邊的里正開口問道。
施夷光好歹是村里的夫子,里正還是要給兩分面子的。于是嘆了口氣,道:“東施和她娘晚上睡得遲,夜里點(diǎn)著桐油燈。有晚歸的村人路過時,屋子里兩人正在吵架,吵什么也不知道。就這樣打翻了油燈。”
東施一個人撐起一家,病弱的老母本就只是個累贅,家中又沒有男人。東施本有心疾,干不了累活賺錢,家里也就很貧苦。
跟施夷光家土坯蓋的房子不同,她們家是木板和茅草搭的。一沾油,再遇火。幾乎就沒了。
可正因?yàn)槭悄景搴兔┎荽畹模蕴映鰜砭透裢馊菀住J┮墓庖苫蟮目粗矍氨粺鲆欢鸦覡a的廢墟。
“既然著火的時候兩人在爭吵,便未曾入睡。如何沒有逃出來?”施夷光看著里正,又問道。
里長又是長長一嘆,帶著惋惜:“起火之時,東施想要將她娘救出來,結(jié)果她娘被掉下來的房梁砸中了。東施呢,就拖著她娘的身體出來。
火這么大哪里容得下人在里面呆那么久。鄰人將兩人救出來時,便是這般模樣了。”
施夷光沉著臉看向依舊昏迷不醒的東施。眉頭一蹙。東施母雖然病弱,但并不是瘸子。走還是能走動的。燒掉房梁卻要一定的時間。
她們倆到底在吵什么,命都不要了。
文種一直站在里正旁邊,看著躺在施母懷里的施冰兒,面上愁著。
“里君,這邊若是無事,我先歸去了。”文種對著里正道。
里正應(yīng)聲。
文種便轉(zhuǎn)身離去。
回到住處,范蠡的屋子還沒有熄燈。文種敲門,范蠡從里面打開了門。看著他一臉的嚴(yán)肅。
“出什么事了?”范蠡身子側(cè)了側(cè),讓文種進(jìn)去。
文種大步走進(jìn)去,褪下身上的外套,坐到了桌案旁,喝了一口茶。
范蠡在他對面席地而坐,靜靜地等著,也不催促。
放下茶盞,文種看著范蠡,道:“少伯,那西施,怕是一定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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