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少說!”孫四爺變了臉說道。生怕威懾不夠,向后招手,十幾打手呼啦啦朝前挪了幾步,“若是不愿,你這破爛店鋪頃刻便休。”
打手們橫眉怒目,倒是有股彪悍之氣。
楊鐵聲慌得后退了幾步,腦門上汗珠滾落,也不知是熱的還是嚇的。
他在邶關(guān)也有些時年,因為有蒙離障塞尉的嚴(yán)緊行法,所以并沒有出現(xiàn)過什么大的所謂豪強勢力。可眼前的這人明顯就不同于小幫小派,到底是何人敢無視朝廷政令,難不成還會是從縣府過來的,就不怕蒙離將軍發(fā)現(xiàn)糾察問責(zé)?
看著情況是不怕的。
楊鐵聲忽然想起了在整個玟縣乃至云中郡都極具影響力的大勢力,聽說那方勢力和京里的人也是有關(guān)聯(lián)的。
不過只看孫四爺這模樣,恐怕那家人和他也掛不上鉤。
但無論是那種猜測,有一點非常清楚,這幫人,自己惹不起。
兩個徒弟見打手們逼近,匆忙停下了手里的活,拿著燒紅的鐵錘走了過來,護(hù)在了師傅兩旁。
裴云在外看的真切,心頭對兩徒弟忍不住贊聲好。
腳步沉穩(wěn)不移,握錘堅定有力,雙眼炯炯有神,再加上其長年累月練出的巨大力量,看著就是好手,不免起了愛才之心。
身后越應(yīng)也道:“云哥兒,那兩人不錯。”
裴云微笑不語。
楊鐵聲強自鎮(zhèn)定下來,心想這幾人再怎么厲害,再怎么有來頭,自己也占著理,就且先糊弄著答應(yīng),等他們走了,再去找蒙障塞尉說明情況,尋求保護(hù)。
楊鐵聲心里想著,陪笑道:“這位大人,你雖是大戶的人,可這違反朝廷法令是要命的活,大人能不能回去告訴上面人,通融通融,這要武器,必須得有考工令的狀子,不然我這……障塞尉那邊要是來了人,我這可吃罪不起啊。”
孫四爺才不管那么多,要是真顧忌那蒙離,家里也就不會派他來打理邶關(guān),這個新興的商業(yè)城關(guān)了。不在乎的揮揮手道:“你放心,蒙離他還管不到我們孫家。”
孫家,竟然真是!
楊鐵聲震駭失色,額頭冷汗涔涔,這下糟了,看來違反朝廷政令,是不得不而為之的事了。
只是,只是孫家家大業(yè)大,家里定不會缺乏打器的工匠,這為何會尋到自己頭上,難不成孫家已知道自己的秘密。
裴云越過人頭正好看見變了臉的楊鐵聲。而這時,在聽見孫家兩字后,周圍原本看熱鬧的人也都面帶慌色,擺出一副莫不關(guān)己的模樣散去。
孫家。
裴云不用想就知道自己沒聽過,回頭看越應(yīng)幾個也都是搖頭表示不知,他們整日整月忙自家活,哪有功夫關(guān)注卞關(guān)外的事。
不過從楊鐵聲和周邊百姓的反應(yīng)來看,這個孫家,恐怕不是好相與的,或許以后會是自己前進(jìn)路上的一大阻礙。
不,不是或許,是一定。
要想收這兩徒弟為己用,突破口就在這位“威名赫赫”的孫四爺身上,想要突破,就繞不過這個孫家。
孫四爺很是滿足楊鐵聲的反應(yīng),高高仰著頭,鼻孔朝天裝作一副俯視的樣子道:“怎么樣,你是打還是不打啊?”
楊鐵聲絞汁努力思考,思想連續(xù)從必須打到不能打上來回折騰。
“趕緊的,給個準(zhǔn)話啊。”孫四爺不耐煩了,心想自己只要步步緊逼,不斷壓迫楊鐵聲的承受力,就不怕他不答應(yīng)。這還是大哥說的了,就是寶。
孫四爺這話出口,楊鐵聲反倒清醒過來了。
不能打。
老楊家世代奉公守紀(jì),以天子之愿做事,從不做違背朝廷法令之事。此為祖上訓(xùn)話,只要做到這一點,雖不保大富大貴,卻也可得個安穩(wěn)度日。
看這些人都只是些浪子輩人,別看個比個兇狠,不用想都是虛張聲勢,不如先把他們打出去,然后自己帶著東西離開邶關(guān),離開云中郡,孫家人也無可奈何。仗著自己一身手藝,還怕無立足之處?
這方面,楊鐵聲是有信心的,打小收養(yǎng)授藝的兩個徒弟,遠(yuǎn)不是這些人可以對付的。
當(dāng)下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振振發(fā)狠道:“這位大人,我老楊在這卞關(guān)也有十幾年了,勤勤懇懇做事,從沒得罪過人,今天你們孫家的人想要害我,我老楊也不是好相與的,要真拼個你死我活,你也不能立時善休。”
這聲音,說著都不帶個顫字,大聲道:“鐵大鐵二!”。
旁邊兩徒弟聽見,大步上前一步,臂上青筋突起,鐵錘呼聲,鐵塔般的身軀所爆發(fā)出的壓迫力形成了巨大威懾,一時還真把孫四爺眾人震住了。
鐵大鐵二跟著楊鐵聲打鐵打了十年多,掄砸早成習(xí)慣,這下手自然可謂快準(zhǔn)狠啊,在他們眼里,砸鐵和砸人或許還真沒什么兩樣。
孫四爺愣了一陣,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鼻涕都出來了,一邊笑一邊招手:“上上……哈哈……讓他們知道知道孫家的厲害……哈哈……”
孫四爺話音剛落,其身后忽然響起一陣慘叫,夾雜著骨頭斷開的聲音,拳肉相撞的聲音,物體落地的聲音。
待孫四爺驚的往后看去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帶來的手下已經(jīng)倒地,無一幸免,個個痛的凄慘,眼里看的清楚,有人骨頭都變了形,呈不正常的彎曲。
而就在剛才還被自己“霸氣”所征服的幾個小伙子,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你們……你們……你們可知我是何人?”孫四爺色厲內(nèi)茬道。
越應(yīng)三人從中分開,裴云面色不改,悠悠然踏著一干傷者的身體走到前面,又引起一陣慘叫。
“您當(dāng)然是大名鼎鼎的孫四爺了。”裴云用了個您字,笑容燦爛道:“孫四爺,我這次記住了,見了您,是要叫四爺?shù)摹!?br />
“你……你……”孫四爺顫著身體,手指指著裴云半天說不出話來,沒想到自己認(rèn)為最老實的,竟是最不好相與的。
孫四爺再傻也知道了,這幾人恐也不是善茬,知道自己是孫家人的還敢動手的,不是無知者無畏,就是身后有一股和孫家不相上下或者超出的勢力存在。
孫四爺選擇相信后者。
這時火爐中的炭沒了人照看加添,火勢弱了許多,整個鐵匠鋪里也不是那么悶熱,在這寒冷的冬天這般溫度剛剛好。
裴云微笑,也不說話,走到架子旁拿起一把菜刀,厚背薄刃,刀身鋒利,柄也是鐵的,外面極巧的包著層木頭,這是用來防止震傷手指的。
裴云又從背上取下自己的蒙古刀,這是越老爹專為他打造的,用了不少心,比一般刀刃都要硬。
突的,裴云左手菜刀,右手蒙古刀,猛的磕在了一起。
“鐺!”
眾人急拔眼看去,除了楊鐵聲師徒看起早就知道結(jié)果,其他人都露出了震驚到不可思議的表情。
只見菜刀無事,蒙古刀卻被磕出了一個口子。
只是無心的隨意一試,竟試出了這樣的結(jié)果。裴云眼中火熱,知道這次是撿到寶了,暗幸這樣的冶鐵人才朝廷沒收了去。
孫四爺也怔了老半天,他驀地想起二哥讓他此來邶關(guān)的目的:請一個姓楊的鐵匠到家打些長刀。這打鐵匠不就姓楊嘛。
他當(dāng)時還在想,不就是打幾把長刀,隨便找人打不就是了,聽了孫家的名頭,還有誰敢不聽。
但現(xiàn)在他明白了,明白為何二哥要用“請”這個字了。有如此鋒利程度,堅.硬程度遠(yuǎn)超現(xiàn)在的武器作為裝備,何愁孫家實力不更上一層樓,就是成為關(guān)內(nèi)中原第一大勢力都不無可能。
孫四爺心中后悔莫及,想要彌補也于事無補了,這下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了這楊鐵匠的功夫,要想順利把人帶走看來是難上加難了,不,是完全沒有機會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面帶莫名笑容的裴云身上。最莫知所之的莫過于楊鐵聲了。
這人是誰?為何出手相助自己,對方還是勢大的云中孫家。
恐怕,也是為了自己的治鐵之法了。
“楊叔,好手藝啊。”裴云清澈的眼神看著楊鐵聲,笑呵呵道,對滿地慘狀視而如不見,對四周慘叫聽而如不聞。
鐵大、鐵二傻愣愣的看眼裴云,又看眼自己師父,傻愣愣的退在了師父身后。
楊鐵聲自也是看著裴云,眼珠轉(zhuǎn)著。
“你到底是何人?”孫四爺強忍著懼意與憤怒道。他雖然混,但并不蠢,他這次任務(wù)無法完成,不說孫家大哥的嚴(yán)厲懲罰,五妹的嘲笑,就說使孫家失去如此人才,對孫家造成巨大損失,也會讓他心負(fù)深深罪惡感。
孫四爺自知自個的本事,孫家要是勢弱,抑或走了下路,他也好不到哪去。這幾年他仗著孫家的勢,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孫家完了,他也就完了。
至于這個敢和孫家搶人的年輕人,背后勢力定也非同一般,看他身后三個如狼似虎的手下就知。
有信心搶楊鐵聲,就有信心在利器的如虎添翼下對抗孫家,抑或打壓甚至覆滅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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