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有多少匈奴部落被毀,不知闖過了多少波匈奴圍截!不知有多少全軍覆沒的消息傳至握衍面前。
握衍終露驚慌,這不是一支普通的軍隊!如此下去,蘭和遲早會被其蠶食殆盡,右賢王不復(fù)存在。
他火速派人將此嚴(yán)峻形勢火速告知單于稽粥,并請求派兵相助。又召回在外匈奴騎兵,合力一處,覓著一片片廢墟痕跡,追向悍銘!
稽粥得知蘭和形勢,卻不緊張,他很生氣。
生氣右賢王無能,白白讓數(shù)萬匈奴勇士喪命。不過握衍還有點腦子,知道利用樓煩夫余打前鋒。
他也生氣,“有一只蟲子在我身上爬上爬下,還不時叮咬,你們說我該怎么辦?”
左賢王軍臣道:“抓住它,然后碾死!
稽粥一笑,即派兵十萬先行往蘭和,圍殺所謂楚兵。后方三族大軍二十五萬徐徐前進(jìn)。
蘭和腹地,近四萬渾身浴血的戰(zhàn)士停息在遍地橫尸旁,三十多匹探馬輪流注意周邊動靜,以防匈奴騎兵突然殺至。
戰(zhàn)士們有輕傷者,有重傷者,還有被砍去肢體者,痛苦聲,強(qiáng)忍痛哼聲接連不斷。未受傷的戰(zhàn)士穿來串去,為血流不止的同伴包扎止血。
“來呀,快殺了我——”一名戰(zhàn)士沙啞的喉嚨中竭力叫著,他的右臂被齊肩斬落,雙腿也被砍掉半截,血流如注,怎么止也止不住。
裴云幾步跨過去,亂糟糟的頭發(fā)下眼中露出不忍。
“將軍……”戰(zhàn)士仰視著裴云,虛弱的聲音道:“將軍,我叫……王二愣……給我……我娘她身子不好……”
裴云緊緊握住戰(zhàn)士冰冷的手,重重點頭。
戰(zhàn)士吐血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慘白的臉上因痛苦而抽搐,“將軍……云哥兒,給兄弟一個痛快吧!
裴云點頭,拔出肋下的刀。
戰(zhàn)士臉色恢復(fù)平靜,緩緩閉上眼,放下了所有。
圍在周邊的同伴們紛紛扭過頭去。
刀光閃過,帶起數(shù)不清的血滴。
裴云站起,刀……已回鞘。
戰(zhàn)士帶著笑,被同伴系上馬背,他是要去烈士陵園的,王二楞的名字,也會被刻在英雄紀(jì)念碑上。
裴云放眼望去,多少戰(zhàn)士遍體鱗傷,多少戰(zhàn)士生命瀕危,悍銘盔甲百孔千瘡,楚人布衣鶉衣百結(jié),凄凄慘慘。
但他未曾后悔。
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做到真正的浴血奮戰(zhàn),才是真正的鐵血戰(zhàn)士。
裴云不知,近二十萬匈奴騎兵正兩面向著他們圍來,他的目光投向遠(yuǎn)方。
連綿不斷的平原,在天空下伸展,沒有山丘,像風(fēng)平浪靜日子里的海一樣平靜。無邊無際的平原平坦、廣闊,蒼茫浩渺,氣魄攝人。
天地之間,一支騎兵軍隊默然而立,黑壓壓的人頭望不到邊,刀鋒在艷陽的照射下反射著攝人的冷芒,刀痕密布的盔甲上褐色血跡滲透,臉甲上兩道幽光滲人,冷血,無情。
南方,一條黑線漸漸變寬,在時間的推移下,無數(shù)粗獷猙獰的面孔在黑線上清晰可見,他們是草原騎兵,有樓煩人,有夫余人,更多的是匈奴人。
這是右賢王追來軍隊,足有七萬。
握衍兩眼噴火,左手用力握住刀柄,好像手中握著的就是那囂張跋扈的楚兵將領(lǐng)。
就是這支如同乞丐的軍隊毀了他的部落,也毀了他。他要將這支軍隊徹底毀滅,把那將領(lǐng)粉身碎骨!
“殺!把他們?nèi)珰⒐狻蔽昭苄沟桌锏慕兄活櫵斯之惖难凵,他只想殺光眼前的這支軍隊。
裴云舉刀!
“呵!”四萬人齊聲震吼!
那一瞬間,猶如一道驚雷震垮大壩,黑色洪流決堤而下——
那一瞬間過后,天空全是武器碰撞、廝殺怒吼之聲。戰(zhàn)士們的頭頂上刀片紛紛跌下!在那可以看得見的世界里,從這一頭到那一頭,原野在搖晃,無限廣大的空間仿佛大海一樣在抖動!在那廣大無邊的地面上,血與翻起的泥土混在一塊兒……
就在這時,西北方向馬蹄隆隆聲響!
裴云回頭望去,不由失色。
不知何時,又一支匈奴大軍出現(xiàn)在草原之上,滿原遍野足有十萬之眾!
那是稽粥派來大軍。
不好,匈奴人數(shù)太多,若被困住,悍銘厄難不保。
殺過去——
裴云一把扯過旗兵手中的大旗,向東面猛力揮舞,剛毅的臉上充滿堅決,悍字大旗隨風(fēng)飛展,往東面劃去,好像要將狂風(fēng)逆行!
稽粥大軍已然撲至!
戰(zhàn)士們隨裴云而動,扔下無數(shù)尸體,帶著滿身傷痕,帶著斷裂的殘刃,帶著被血滲透的眸子,生生將匈奴大軍撕開一個口子,傾瀉而出,往東面行去。
匈奴大軍急追,半日后,馬力不及,眼睜睜看著悍銘騎消失在視線當(dāng)中。
陰風(fēng)列列,草根被馬蹄踐踏翻起,黃沙卷起殘破的的衣甲,空氣中充斥著讓人惡心的腥味,遍野的尸體上空盤旋著幾只禿鷲,有的尸體上箭頭還在,那斷了的刀刃依然握在尸體手中,陰風(fēng)開始怒嚎,似乎要喚醒死去的靈魂。
夜幕漸漸籠罩草原,一盤圓月從魚鱗般的云隙中閃出,草原上彌漫起朦朧的月光,像是升騰起來的一片淡淡的銀霧。
斜月下,一道拉長、扭曲的影子從坡下出現(xiàn),然后是兩個,然后是三個,然后是陸陸續(xù)續(xù)無數(shù)道影子。
悍銘騎的士氣并沒有低落。
他們知道他們接下應(yīng)該做什么,戰(zhàn)勝死亡給他們帶來的恐懼,戰(zhàn)勝失敗給他們帶來的消沉,記住這一次的失敗,然后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一名搖搖晃晃的戰(zhàn)士摔落馬下,立刻有人下去扶起。
“將軍,他死了!
裴云聽見默然,所有人都默然。
同伴將死者托上馬背,牢牢系住。
眾騎繼續(xù)默默行進(jìn)。
忽然,前面響起馬蹄聲,靠近時,原來是派出的探馬。
難道有情況?
“將軍,前方五里處發(fā)現(xiàn)一座部落,看規(guī)模只有四五千人!碧今R興奮道。
聞言,眾騎眼中都冒出了幽光……就像是暗夜中的狼。
急急行軍兩天一夜不吃不喝,饑餓與乏困早已折磨的眾騎無法忍受,還有不少傷員,性命交關(guān)。此時聽到此消息,無不打起精神,拔刀出鞘。
裴云當(dāng)機(jī)立斷,引眾騎中速往那部落趕去。
算算兩日來眾騎行軍速度,匈奴人應(yīng)該還未追上,況且以匈奴人智慧,還不會行設(shè)計埋伏之事。
五里之地,很快就到。
部落被完全籠罩在夜幕中,一片沉寂,只有稀稀疏疏幾點燈火。
裴云傳下命令,重傷員在后,輕傷及無傷者在前,準(zhǔn)備突襲。
就在這時,部落中忽然亮起無數(shù)火把,照的四周猶如白晝,而后,那無數(shù)火把從部落中涌出,距離裴云眾騎五十步處停下。
借著火光,那些人面孔清晰可見。
上褶下褲,腰系具帶,腳穿胡履,個個生的短小寬壯,和匈奴人不盡相象。
見那幫人停下,裴云也抬手停下隊伍。就聽那部落人中一人高聲咿咿呀呀說著什么。
裴云皺眉,聽不懂那人意思。
又聽那人道:“在下何阿術(shù),你們是何人,因何至此?”
那人竟會說中原之語。
裴云打馬上前,帶著不容抗拒的聲音說道:“我的部隊需要水、食物,還有藥品!
何阿術(shù)聞言,笑道:“這個好說,這個……”繼而臉色一僵,隨著他的目光從裴云部隊向遠(yuǎn)望去,所及之處,一片黑影直延伸至盡頭,恐有數(shù)萬之眾,且個個武器在手。
何阿術(shù)背上冒汗,心想若非自己警覺帶人出來,看這幫未知來路軍隊的架勢,是要強(qiáng)行劫掠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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