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趙青棗同樣在廚房開始了新一輪的忙活,鍋里正在燒著水,而灶臺旁的黃泥爐子上,小陶罐正在煎著藥。
一副藥可以煎熬兩三次,中午煎過,如今只要煮熱就行,趙青棗一邊看著鍋里的水,一邊看著藥,還要忙著切菜,一時間倒也忙的有滋有味。
她很喜歡這種忙碌的感覺,這樣讓她覺得很充實,讓她充滿勃勃的活力,更讓她可以忘記許多煩惱。
這糟心的世界,阻礙重重,她一個女孩子,感受著身上濃濃的枷鎖,這是屬于整個世界的枷鎖,她無力改變,更無法反抗,唯有默默吞咽著苦澀,埋葬著心底的不安。
唯有忙碌起來,她才覺得自己還活著。
極快豬肝切好,藥罐已經(jīng)煮沸,趙青棗洗了手,拿著布抱著藥罐的耳,將藥罐提了出來,旋即就放上了一個茶壺。
鍋里的水才剛剛冒著熱氣,眼看還很早,趙青棗便拿了碗,倒了半碗藥,拿著蜂蜜,端進了沈長亭的房間。
“長亭哥,醒醒,起來喝藥啦。”
趙青棗將藥放在一旁的破桌子上,推了推正在酣睡的沈長亭。
沈長亭白似乎也沒睡覺的習(xí)慣,睡得很淺,趙青棗一推,他就醒了,十分干脆利落的坐起,看了看天色,道:“都晚上了啊。”
“恩,我正在做飯,你快把藥喝了,待會兒我給你燒好吃的。”趙青棗笑著開口,像哄孩子似的。
沈長亭看著那大半碗藥,臉色有些發(fā)苦,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趙青棗無語,拿起桌上的蜂蜜,道:“這是蜂蜜,我特地找人買了點,先放點在藥里,還有你先拿著過下口,把藥喝了在吃一點,保證不苦啦。”
跟伺候老爺似的苦口婆心的勸著,趙青棗也覺得心累,麻利的挑了一勺子蜂蜜,放到藥里面攪拌一番,旋即就瞪著眼看著沈長亭。
沈長亭見此,面色好看了不少,又被趙青棗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依言先吃了一小勺蜂蜜,感覺甜膩膩的,眉頭也舒展了許多。
“給,藥已經(jīng)涼啦。”趙青棗見此,趕緊將藥端到沈長亭面前。
沈長亭點了點頭,抱著碗咕嚕咕嚕猛灌,這次倒是沒有繼續(xù)嘔吐,反而全部喝了下去,喝完了,急匆匆將碗放到桌上,就毫不猶豫的拿著勺子,挑了點蜂蜜塞進口中。
“真是矯氣,一大老爺們,比娘們還娘們,也不嫌丟人的。”
趙青棗見此,翻了個白眼,看沈長亭神情松了下來,接過勺子,又挑了一點,喂到沈長亭嘴邊,道:“在來點,這可是上好的蜂蜜。”
“好。”
沈長亭很流暢的點頭,一張口就將那蜂蜜給吃了。
趙青棗拍了拍沈長亭的后背,道:“這下沒事了吧,好受些沒?”
“沒事,藥已經(jīng)下肚了,這次好多了,多虧了你,還是你有辦法。”沈長亭有些欣慰的笑了笑。
“那是。”
趙青棗笑了笑,端著碗就要離開。
不過就在她轉(zhuǎn)身之際,卻聽沈長亭問道:“你的臉怎么了,腫了好幾個包。”
趙青棗扭過頭,十分隨意地道:“沒什么,就是剛才讓蚊子給叮了,然后抓了幾下,估計是抓腫了。”
“這個時候就這么多蚊子了。”沈長亭皺眉,接著道:“那你多注意點,等幾天看有空的話,買兩頂蚊帳。”
“恩,我知道啦,先去做飯了,你也起來活動活動,一會兒吃飯了。”
趙青棗收拾著碗,慌忙離開。
“好。”
沈長亭笑了笑,并未主意趙青棗的狼狽。
這一晚,九暮離燒了一個豬肝湯,然后爆炒了一碗豬肺,就這么將就了,為了感謝楚行山,她還特意端了一些豬肺給牛阿婆。
山溝里的夜晚,除了偶爾有幾個鄰居閑聊串門之外,并沒有其他樂趣,趙青棗與沈長亭說了會兒話,就纏著沈長亭,要他教自己寫字。
對此,沈長亭倒也沒有拒絕。
不過好的紙張墨水,趙青棗自然是舍不得,索性就拿著發(fā)黃的草紙當(dāng)紙,墨也特地稀釋了許多,免得太過浪費。
沈長亭似乎受到極好的教育,教趙青棗寫字,很是講究,還特意親手寫了一份看起來很不錯的幾十個字,讓趙青棗跟著臨摹。
毛筆字,初學(xué)者很講究,字不能太大,太大了把握不好,練起來很難,太小了把握不住筆鋒,容易糊成一團。
對此,沈長亭很老道,每個字剛好碗底大小,寫好了,又教沈長亭拿筆。
趙青棗對于練字很用心,也很認真,她深知文盲的可怕,如今難得遇到沈長亭這么開明的人,她不跟著學(xué),那就真的蠢到家了。
她也不求自己的字能寫的多好,只要能正常交流,別人能認得出就知足了。
練字,識字,這兩項她徹底的上心了,識字不難,沈長亭抄書,她可以借著磨墨的機會,練字很難,但她必須堅持。
練了一個時辰,手腕都酸了,趙青棗看時間不早了,不想浪費蠟燭,索性也洗洗睡了。
第二天,沈長亭依舊無所事事,原本打算去書鋪看看,領(lǐng)個活計,但趙青棗還是勸她好生歇兩日,然后自己端著衣服,去河邊洗衣服去了。
因為不想撞上趙家人,趙青棗去的很晚。
不過當(dāng)她拿著洗干凈的衣服回來時,就發(fā)現(xiàn)沈長亭坐在家門口,一臉莫名的看著她,目光出奇的柔和。
趙青棗也沒在意,拿著竹竿穿起衣服,愉快地晾好,抹了把汗,就端著盆進屋了。
而沈長亭卻也回到了屋里,眉頭微皺,看著趙青棗,面色很是奇怪。
“怎么了,我臉上有花?”
趙青棗被看得很是別扭,尤其是現(xiàn)在她跟沈長亭住一起,十分擔(dān)心沈長亭是不是有什么歪心思,如今她還沒發(fā)育完全,也沒有思想準備,可不想就這么被禍害了。
沈長亭猶豫一番,道:“阿婆都跟我說了,你昨日去搗蜂窩了?”
趙青棗沒想到牛阿婆竟然這么簡單就告狀了,當(dāng)即笑道:“是啊,不過阿婆怎么突然來了,人呢?”
“她來看我的,見我沒事就回去了,她跟我說你昨天跟楚行山去搗蜂窩了,還是馬蜂,你以后可別再去搗蜂窩了,那太危險了。”沈長亭皺眉,有些嚴肅地開口。
趙青棗點了點頭,道:“恩,放心吧,我這好著呢,你看,這不一點事沒有,歇兩天就消腫了。”
“恩。”沈長亭嘆了口氣,道:“下次要的話,直接去鎮(zhèn)子上買,你放心好了,那藥我會好好喝。”
沈長亭突然這么好說話,讓趙青棗感覺有些別扭,當(dāng)即笑道:“你當(dāng)然得好好喝啦,不然就浪費我一番苦心了,不過中午時候,還有蜂房,我蒸一下,到時候給你吃。”
既然沈長亭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搗蜂窩了,那蜂房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來了,不用藏著掖著。
沈長亭默默點頭,道:“那你先忙著,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散散心。”
“好,你這樣確實該多走動走動,對身體也好,以后早晚就多走動走動。”趙青棗勸道。
“恩。”
沈長亭支吾一聲,一轉(zhuǎn)身就出了門。
趙青棗在家也沒什么事兒,隨意打掃了一下,就開始認真的練字,這年頭能有機會練字,她是打定主意要抓住一切時間來磨礪,萬一將來沈長亭有什么事外出,時間長了,好歹能通個信。
大字不識的話,受人欺負不說,連通信都沒法,還得求人,趙青棗是個好強的性子,自己能主動動手的,絕對不會去求人,自己不會的,多學(xué)一點總沒壞處。
大約晌午十分,沈長亭就回來了,不是光手回來的,而是手里拿著東西。
“這么快回來了。”
聽到動靜,趙青棗放下了筆,詫異地開口。
“恩。”沈長亭笑了笑,道:“練字呢,不過你這寫的不對,下筆輕重沒把握好。”
“才剛練嘛,你待會教我點技巧。”
趙青棗有些尷尬的開口,她那字寫的確實慘不忍睹,毛筆字很不好寫,下筆輕了太瘦,下筆重了就一灘墨跡,看起來死肥,往往一橫寫的歪歪扭扭,看起來跟蚯蚓似的。
“這種事只能靠練,沒什么技巧。”
沈長亭木著臉開口,說著就將提著的小包裹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沒辦法家里家具少,除了兩張椅子幾張小凳子,整個廳堂也就一張桌子,趙青棗還給占了。
“你那拿著什么呢。”趙青棗看著那包裹,很是好奇的問。
沈長亭不經(jīng)意地道:“給你治傷的藥。”
“啊?”趙青棗一愣,道:“我這用不上啊,過兩天就消腫了,何必那么麻煩,你哪整的,花多少錢。”
“沒花錢,就一些土方子。”沈長亭無所謂的開口。
“土方子?”趙青棗有些猶豫了,這年頭的土方子,往往都是十分坑人的那種,她還真有點不敢用。
不過不等她拒絕,就見沈長亭對她道:“你先別忙活了,過來,先把這藥給擦了。”
說著沈長亭就打開了包裹,里面是個小竹筒做成的類似罐子一樣的東西,上面還用布蒙了起來,看起來很精致。
將布解開,里面盛放的就是一種黑乎乎的藥膏,看起來像是磨碎的藥草。
“這玩意真能消腫?”
趙青棗有些方,湊近一聞,帶著一股子濃濃的草藥味,不由皺了皺眉鼻子。
“反正不會害人的,來試試看。”
沈長亭說著,將趙青棗拉到一旁,伸手沾了一點藥汁,往趙青棗臉上腫的地方抹去。
趙青棗被蜇的有點狠,比楚行山要眼中多了,臉上就有三四處小腫塊,除此外還有頭上和后面的脖子上。
沈長亭很細心的將藥給摸好,才松了手,趙青棗一聞,感覺味道有些怪,不由眉頭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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