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了辭職信,蔣絮卻仍未有一絲輕松,心里仍是沉甸甸的,好像裝著什么,難以卸下。
當慕容銘氣急敗壞的沖進設計部時,她反倒平靜得很。
“跟我出去!”他在竭力壓抑著怒火,她看得出。
設計部內,鴉雀無聲。
總裁此舉,足以說明,兩人不似正常的關系!
尤思佳望著,眉頭卻不由得皺了起。
他剛站定在走廊上,蔣絮卻徑直走向電梯,聲音極淡:“去你辦公室吧。”
臨走時,她的確不希望再生出更多是非。累了這么久,總得圖一會清靜不是。
慕容銘盯著她,忍著一腔怒火,跟了上去。
乘在電梯內,兩人誰都沒有說話,蔣絮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她知dà
慕容銘在身后瞪著自己,她沒有轉身,沒有回頭,盯著頭頂不斷上升的數字,目光十分坦然。
來到他的辦公室,慕容銘徑直來到他的辦公桌前,拿起桌上的東西,揚了揚,朝她甩了過去:“這是怎么回事?”
看著被甩到腳邊的辭職信,蔣絮聳聳肩:“就這么回事。”
慕容銘倏爾發出陰冷的笑聲,盯著她,說:“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的約定?TF不可保留了?還是說,想我徹底踢蔣莫懷出局?”
蔣絮垂眸,勾起嘴角,笑得yì
味不明。
慕容銘的目光變了,他討厭她臉上的這種笑,讓他看不穿,猜不透。他該死的討厭一切難以掌控的事!
但是,他仍站在原地,眼神時而變換著。
“慕容銘,面對你承認失敗,其實挺難的。”蔣絮緩緩說著,嘴角始終噙著那一抹飄渺,“而面對自己,承認失敗,更難。”
她撿起地上的辭職信,將被揉皺了地方,慢慢撫平,走過去又把它放在了桌上。
抬起頭,她說:“我也不知dà
,我爭取的這些,究竟是為了我爸爸,還是為了想要彌補些什么。現在想來,其實都不重yà
了,因為,你不可能會放過我。”即便在訴說一個殘酷的事實,臉上的笑,也不曾消失。
對此,慕容銘并不否認。他嗤笑著,雙手懶洋洋的插在口袋里,“還不錯,跟了我這么久,也算是有點覺悟了。不過……”他揚起唇,一道冷酷的弧度,恰到好處的將寒意斂盡,“我是絕不可能放過你的!”
蔣絮頭深呼吸,搖了搖頭:“慕容銘,何必繼xù
讓彼此不好過呢?如果就是為了報復我,懲罰我,把我這條命拿走便是。”
“呵呵……”慕容銘笑了:“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犯法的事,我可不做。所以,蔣絮,在我不想結束之前,誰都沒有資格喊停!你聽明白了嗎?如果還沒有記性,我會讓你好好記住的!”
話落,他幾步來到她跟前,一手撐在她的腦后,將她拉近,懲罰似的吻上她的唇。
唇上倏爾一痛,蔣絮瞪大了眼睛,用力推開他。輕拭下嘴唇,一抹鮮紅。
她咬著牙,抬起頭,目光未見絲毫畏懼:“辭職信在這里,你可以受理,也可以直接扔進垃圾桶里!我想走,你同樣也沒資格喊停!”
轉過身,拉開門便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慕容銘站在那兒,從門開啟的縫隙中,充斥著烈焰的目光,牢牢鎖住她。直到她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后被那扇門阻隔在外。
揚在頰邊的笑,邪佞狂狷。
蔣絮,我會讓你知dà
,我到底有沒有這個資格喊停!
……
蔣絮的消失十分突然,她是公司里的風云人物,傳言四起,單單設計部就有幾個版本。
有說她被慕容銘金屋藏嬌的,也有說她被競爭對手挖走的,還有說是因為前科被扒,沒臉再待在公司里了。總之,她就這樣消失了。望著空掉的位子,所有人都覺得,似乎……缺少了些什么。
尤思佳的位子離她很近,只要抬起頭,就能看到前面空當當的座位。成功將蔣絮趕出了公司,她該高興才是!可不知為什么,心里同樣也是空落落的。
心情煩悶,她起身往外走。這時,焦部長走進來,“思佳啊,我有事找你……”
尤思佳腳步不停,提不起任何興致的樣子,“部長,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
焦部長不敢置信的愣在當場,眼前的她,確定還是以前那個可愛乖巧的小姑娘嗎?
站在頂樓天臺,尤思佳摸出一支煙來,沒有點燃,而是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兩側可愛的鼻翼聳動兩下,隨即,將整支香煙,彈出老遠。
果然,煙草這種東西,她確實享shòu
不來。
她不是蔣絮,她喜歡的,自己未必欣賞。可她越是想要擺脫,又在無形中沿著對方的軌跡行進。
還真是諷刺。
身后,有腳步逼近。
她一怔,回過頭,略有些驚訝:“你?”
高陽走到她跟前,視線淡淡的,眺向她身后,緩緩開口:“蔣絮辭職了。”
尤思佳其實早已猜到,但是經由他人口中證實,仍不免有訝異。畢竟,她很清楚,蔣絮是抱著什么目的進入蔣氏的。就這么離開了,她……甘心嗎?
她調整了呼吸,再回眸時,發xiàn
高陽正在望著她。那一瞬,有種被窺視的感覺,就好像無論她掩藏得有多好,都會被眼前這個冷靜的男人,一眼望穿。
尤思佳皺皺眉頭,調離目光,聲音微冷:“你為什么要告sù
我?”
高陽微微一笑:“我以為,你應該想要知dà
。”
“你什么意思?”尤思佳心生警覺。
高陽迎著微風,瞇了瞇眼眸:“她和總裁之間的恩恩怨怨,已經夠亂的了,你還是別參合在里面了。”眸子垂下,凝向她:“圍繞在那個女人身邊的,除了傷害還是傷害,實在不需yà
你再錦上添花了。”
尤思佳倏爾冷哼一聲:“想不到,你居然也會替她說話?怎么,你也愛上她了?”她說著,嘲弄一般掀起唇角,就算高陽真的是愛上了,那也不足為奇。
高陽笑笑,搖搖頭,“我不喜歡蔣絮。”
尤思佳眉頭擰得更深了,狐疑的盯緊他,但高陽卻沒再多說什么,轉身離開之際,才淡然道:“別把蔣絮想得如此不堪一擊,有總裁在,沒人再能傷得了她。當然,除了他以外。”
嚼著他的這番話,尤思佳明白了些什么,又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
蔣絮拎著午餐來到醫院,蔣莫懷正由護工推進病房,看到女兒,蔣莫懷的眸角情不自禁的舒展開。
“什么時候走?”他問。
蔣絮接過護工的輪椅,推他到桌前用餐,“后天。”
“都準bèi
好了嗎?”
“嗯。”
蔣莫懷扭頭看了女兒一眼,說:“既然決定了,就別后悔,不管這邊發生什么事,你都不許回來,聽到了嗎?”
盡管,他的口吻依舊嚴厲,甚至,還有點冷漠,但蔣絮卻心平氣和得多了。蔣莫懷看在眼里,知dà
是這段時間在蔣氏磨礪出的,對她來說,倒也是件好事。
蔣絮從醫院回來,走到家門口就看到了停在對面的車子。
車門推開,嚴肅從里面走出來。
“如果我不親自上門,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告sù
我?”他的聲音,隱隱聽出一絲慍意。
蔣絮自知理虧,陪著笑走過去,“好了,嚴大師,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離開公司,再面對嚴肅時,她放松了許多。嚴肅瞪著她,心里是真的很氣,可是,當他看到她臉上噙著的微笑時,所有的怒氣,竟都消失不見。
他從未見過她笑得如此輕松,沒有半點負擔,整個人就像是從午后陽光中走出來的,踩著春天的步伐,全身都散發出懶洋洋的暖意。
在家幾日,她的臉頰看上去沒那么消瘦了,豐韻了些,短發不知不覺蓋過了耳朵,顯得更加嫵媚了。
她就站在不遠處,淺笑吟吟。
他突然就放了心,連日來的急躁也好,擔憂也罷,在看到她的這一刻,全都塵歸塵,土歸土。
嚴肅暗自松了口氣,慢慢走過去,原本抿緊的唇,這會也都勾勒出一個好kàn
的弧度。
“決定離職了,為什么沒給我電話?”
“那會你正在忙啊。”蔣絮回答得合情合理,嚴肅聽罷,只是低笑一聲,也不再追問。
蔣絮想到什么,趕緊問:“聽部長說,你家里出了點事,現在怎么樣了?解決了嗎?”
嚴肅垂了垂眸子,眸底的一絲犀息,一閃而逝。低著聲音,他說:“沒事了。”
蔣絮一笑:“那就好。”
回過身,她說:“不介yì
的話,到我家里坐坐吧。”
嚴肅一揚眉,嘴角的笑,在一點點擴散。
“好。”
來到蔣絮現在租住的房子,雖小倒干凈溫馨。
“嚴肅,你先坐,我去倒杯水。”
嚴肅坐在客廳里唯一的沙發上,一抬眼,就看到了擺在客廳里的行李箱上,他略一皺眉,看向正在忙著倒水的蔣絮,徑直問:“你要去哪?”
“打算出國。”她淡淡的回著。
“出國?”
嚴肅的眉頭又皺起,蔣絮將水杯端到他跟前,“只是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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