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漫微微仰起頭看著面前的沐陽,他笑的時候,薄唇揚起,露出的潔白虎牙在燈光下閃耀著光芒,隱隱有種陰謀的感覺。
“沐主廚,你到底想說什么?”她微瞇眼眸問。她實在不喜歡這個故弄玄虛的人。
沐陽看著沈漫,他從她的眼睛里讀到了明確的不解。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dà
。”沐陽似乎有些失望,回到廚房預備貽貝的同時,慢慢道,“就算如此,沈經理應該還記得當年發生在沈記粥鋪的那件秘方爭奪案件吧?”
她自然記得,阿嬌的父親,那個她幼年記憶里姓陳的富豪當初為了得到沈記粥鋪的秘方,對她的養父軟硬兼施,導致養母氣憤下重病,養父后半生更是纏綿病榻。
“我記得。”她淡淡道。
當年養父和養母都說,人都有對好東西占有的心思,只是目的不同而已。若為了善意的目的,采用正確的方式,那沒什么錯,若為了不善的目的,采用錯誤的方式,那就是錯上加錯。所以阿嬌父親后來生意突然失敗,變得一無所有,以至于要把阿嬌嫁給一個老頭抵債。
她和阿嬌的緣分,仿佛從那時就開始了。她總覺得后來的某一天她救了阿嬌的時候,就是他們家和陳家孽緣的結束。
“你有沒有想過,你們家那么小的粥鋪,就算做的再好,又有什么秘方值得當時名噪一時的陳峰不惜代價的索要?”沐陽又問。
他的一問,倒讓沈漫果真疑惑起來,沐陽帶著幾分得yì
的道,“那是因為沈家粥鋪的秘方是從你養母那里帶過來的。你的養母原名文寧……”
“文家!”沈漫驚訝的幾乎站起來。
“呵,看來沈經理對我們這個行業也并非一無所知。”沐陽輕笑道,“對,你的養母就是那個文家傳說中帶著秘方跟人私奔的千金。”
“你有什么證據?”沈漫不禁問。
“不需yà
證據。”沐陽說,“如果吃過陸蕭的粥,就能知dà
答案。”
的確,陸蕭盡得沈鈞真傳,而沈鈞的手藝無疑是從養母那里得到的。
“這么說,沐主廚是嘗過文龍老先生的手藝了?”沈漫挑眉,她好像明白陸蘅千辛萬苦挖了沐陽過來的目的。
沐陽嘆了口氣,“沈經理總算明白過來些了。”他的那道意式貽貝海鮮煲配烤面包已經完成,同時蔬菜濃湯也端上來,甜點還在烤箱里。
沈漫幫忙擺上餐具,先嘗了口三文魚,味道層次分明,新鮮柔和,的確是個中極品。她一貫吃到美食后瞇著眼睛的享shòu
模樣落入沐陽的眼底,他愣了愣,仿佛能聽到心劇烈跳動的聲音,他好像,真的挺喜歡這丫頭,若非她是陸蘅心尖兒上的那個,他倒是很想下手……
“我不只是嘗過文龍的手藝,而是文龍的最后一個弟子,跟隨師傅學藝的時間雖然短,但因從小被他收養,他家里的事情也清楚,論輩分,我該叫你母親阿姐,那么,你至少該叫我一聲舅舅。”
沐陽說著,坐下來。
“舅舅?”沈漫皺眉,眼睛不自覺的掃了沐陽一圈,無論行為做派還是相貌他哪點兒夠格做她舅舅?
她明顯的懷疑被沐陽看出來了,眉端一挑,沐陽道,“沈經理,我和陸蘅一樣大,你叫我舅舅也不過分,除非你認為你和陸蘅還是夫妻,擔心他叫我聲舅舅會傷自尊。”
沈漫懷疑的垂下眼眸。
凡是餐飲界的,總聽說過文家。文家先輩曾是皇宮里的御廚,廚藝秘方代代相傳,傳男不傳女。到了文龍這代,雖然徒弟不少,真zhèng
的孩子卻只有女兒文寧,據說文寧自小就展示出極強的廚藝天分,文龍就想把秘方傳給文寧,但文龍的其他兩個兄弟卻都不愿意,他們有的是兒子,都可以繼承秘方,一場文家內部的戰爭眼看要硝煙四起,卻沒想到突然有天夜里,文寧帶著秘方跟人私奔了,此后,文龍一氣之下暴病而亡,文家秘方下落不明。
可若說文寧就是她的養母,沈漫還真覺得難以置信。
雖然她自小就覺得養母與其他母親不同,無論修養還是氣質都不似一般人,連同養父母的感情似乎都比旁人細膩,但,她從來沒辦法把養母和文家那樣的大家族聯系起來。
“你懷疑?”沐陽有些輕蔑的笑道,“沈漫,你還真是不懂陸蘅。”
“這和陸蘅有什么關系?”
沈漫被他這跳躍性的思維簡直折磨瘋了。
“難道,你不知dà
他把我從別的酒店挖過來?”沐陽懷疑的問。
是,她知dà
,可難道……
沈漫心里愣住了,難道陸蘅是因為她,才特地找到文家的弟子沐陽,但是為什么呢?她并不特別想知dà
養母的身世?
看到沈漫那滿臉疑惑的模樣,沐陽無奈深深嘆了口氣。
“我算是明白什么叫對牛彈琴。”他冷冷道,“虧得陸蘅為了補償你,幫你把你養父母的身世查的清清楚楚,特地跟我學做菜,想要做出你養父的味道。”他搖搖頭,嘆道,“都是白費心思!”
“他找你,是為了跟你學菜?”沈漫從來沒有想過,甚至根本無法想象陸蘅會為了她,去跟一個人學做菜。哪怕這個人只是最最普通的人都不可能,更何況竟然是養母的師弟!
“否則你以為他早知dà
恒地集團派來的人是你嗎?”沐陽反問。
沈漫沉默了。
“他不知dà
你在哪兒,四處找你,卻打聽不到任何消息。他以為有孩子你就會回來,他想你一回來就要留下你再也不讓你離開,所以他調查了你養父母的情況,找到了我,把我挖過來,讓我教他學做菜,讓我研發沈記粥鋪的粥,將來在酒店里用。不過他的想法顯然太天真了,陸蕭現在的水準幾乎完全繼承了師傅的真傳,我幾乎可以肯定,有人已經把秘方傳給了他,發揚沈記粥鋪的事情已經用不著陸蘅了。我看,沈經理你也用不著陸蘅了!”
沐陽的話匣子打開,似乎就不準bèi
停住,又道,“你知dà
我剛剛在警察局嗎?我一直在等對張向亮的調查結果,在送陸蘅去醫院前他示意我張向亮可能有問題,很明顯他擔心背后有人指使。”
“你是說,張向亮那個行為,不屬于個人行為?”沈漫難以置信的問。
“哼。”沐陽從鼻子里發出聲輕哼,“我為什么要趕走張向亮?因為陸蘅從幾天前就發xiàn
他似乎有些不太正常的行為,雖然沒有證據,但為了防患未然,還是覺得讓他走比較好。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在今天做出這種事!”
“那他交代了嗎?是有人指使?”
沈漫急切的問。這么說來,她也想到那時候的情形,那個相貌兇狠的男人滿臉畏懼,明顯就是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害pà
。她當時還以為他是害pà
傷了人,可此時想來,似乎并非如此。
“早就被人買通的人怎么可能這么容易交代?”沐陽輕輕道,“還會查,這些天,陸蘅估計會派人仔仔細細查查。”
他觀察著沈漫的表情,卻發xiàn
,她的驚訝、感嘆竟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此刻坐在他面前的女子靜靜的,除了把玩水杯的動作顯示出她若有所思,竟看不出她的任何情緒。
這是個難以捉摸的女人啊!
“那么,費心了。”
半晌,她淡淡道,低頭開始用餐。
沐陽疑惑的看著她,她究竟在想什么,對于陸蘅為她做的這些事就沒有一點兒感動?可是隨后他想明白了。
“沈漫,你在躲什么?”他問。
沈漫放下刀叉,緩緩抬起眼,淡淡道,“沐主廚,謝謝你今天的招待,也多謝你告sù
我那些事情。但我和陸蘅是我們之間的問題,希望您不要以主觀的感覺再做任何評判。”
她微微輕笑,那笑容和神情里,都帶著幾分讓人難以理解的清冷。而后沈漫起身,“多謝你的晚餐,時間不早,我先告辭了。”
沐陽起身,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沈漫已經拿好東西,在門口告別,開門離開。
他不禁嘆了口氣,這女人,到底揣著什么樣的心思!任何女人都會感動的,難道她就沒有感覺嗎?
其實,又怎么能真的做到呢?
沈漫一直恨著蘇黎,也因此厭惡著陸蘅,她從來不會想到在那個雪夜以后陸蘅還會為了她做任何事情。在那個冬天,她以為自己的心已經徹底被冰封,可是歸來以后,冰仿佛正在融化,她甚至都能聽到冰塊融化時碎裂的聲音。
對她來說,太可怕了,她這兩年付出的一切仿佛都會突然變得毫無意義,然而即使沒有意義也放不下了,她再也回不到從前,回不到和陸蘅在一起的日子,如今的她,早已不是當初的她。
她看著自己握緊方向盤的雙手,突然覺得,自己太骯臟了,比陸蘅,甚至比蘇黎都要,臟……
沈漫的手指越來越緊,她感覺到指甲刺進手心,有血腥味道彌漫開來,卻無論如何都抵不上胸口的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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