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光景就這樣輕而易舉的闖入沈漫時空顛倒的世界。
她總是記不起日子,記不起自己的年齡,甚至常常會忘記然然的存zài
。她蜷縮在床上,望著窗外開滿的鮮花時,也會覺得那都是白色的雪,如今是寒冬,是她被關在瘋人院的日子。對她來說,唯一能讓她清醒的就是她再也不能指望陸蘅,她想起這個男人,會心如刀絞,會恨得渾身發抖,會無數次告sù
自己,若是活下去,必定要報仇!
走廊里響起輕微的腳步聲,小心翼翼的。謝言抬起頭看到陸蘅,忙垂首行禮。
“陸先生。”
“夫人今天怎么樣?”陸蘅淡淡問,語氣很平靜。
“還是那樣……”謝言有些無力的說,“整整坐了一天了,只看書,吃飯。護工提起過讓她下樓活動,她不肯。”
隔著門窗,陸蘅靜靜望著床上坐著的沈漫。她在看書,不是育兒的書,而是《君主論》,他那顆了解她的心告sù
他,她看這本書,是為了以后狠狠的報復自己。可是不知dà
為什么陸蘅心里沒有很痛苦,反倒是凄涼。
他若還有機會讓她報復,那真是太好了。
“隨時注意夫人的情況,大夫說可能會早產。”他吩咐過謝言,轉身就走。
“是。”謝言忙應著,望著陸蘅的背影,幾次想開口問‘先生不進去看看夫人嗎’,卻終究忍住。他開始理解陸蘅了,因為他知dà
了然然被綁架的消息。這段時間,陸蘅已經在安排去救然然的事情。
說到底,他并不是屈服綺里夏,他只是覺得自己回不來了,想著沈漫若是恨他,他死以后她也不會那么痛苦。
電梯門打開,陸蘅看到里面那美艷女人的瞬間,神情陡然冷下去。
“你來做什么?”他陰沉的問。
蘇黎足足的在電梯里愣了幾秒鐘,直到陸蘅問出問題,才做出嬌柔的模樣下電梯擋住他的路,也不看陸蘅的提起手里的保溫桶,“我準bèi
了對孕婦很好的湯,特地過來看看沈漫。蘅,我知dà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我不會怪你來看她!”
陸蘅身后的屬下差點兒撲哧笑出來。
這女人到底要不要臉,她不怪陸蘅?陸蘅不怪她她就燒高香了。
顯然陸蘅也是這么想的,他冷冷的吩咐屬下,“把她手里的東西給我扔了,人帶回去,我親自處理!”
話音剛落,屬下就沖過去搶蘇黎手里的保溫桶,可手還沒夠到,保溫桶竟奇跡般的已經轉移到她的另外一只手,他再去搶,竟還是沒搶到。屬下奇怪了,蘇黎的動作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敏捷,簡直像是練過的。
“陸蘅,你這是什么意思嘛,給沈漫送飯我已經很委屈,你不心疼我也罷,為什么還要對我的湯下手?”她舉起湯,這樣的動作看起來簡直有點兒傻。
四目相對,陸蘅突然真的不走了,他轉過身盯著蘇黎不停的向前走,蘇黎就本能的朝后退,一直都快要退到看守沈漫的屬下面前時,她突然轉身就往里面跑,可衣服被人輕輕松松的扯住,然后連著人直接扔到墻角。
她被狠狠的磕在墻面上,手一松,湯撒了滿地。
“你干什么!”蘇黎幾乎跳起來,滿臉的委屈。
陸蘅皺著眉,看了看地上的保溫桶,滿地的湯汁。他似乎在想什么,許久沒有言語,片刻后才懶懶的道,“就這樣去看她吧,她不會喝你送的東西。”
說完,陸蘅突然抬起眼皮,蘇黎愣了下,眼里瞬間閃過抹極為可疑的慌亂,而后卻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謝言站在門口本想攔住,但看到陸蘅示意讓她進去,只好不甘心的作罷。
門打開的聲音,而后是高跟鞋踩著地板,噠噠的靠近。沈漫的眼角余光瞥到那抹艷麗到極致的色彩,就把注意力集中到書中。所以她沒有注意到蘇黎正認真的觀察著她,她的神情很奇怪,仿佛有點兒難過,還有點兒復雜。但終于,她找了張椅子坐下,就在沈漫身側。
“我本來給你熬了湯,可是被陸蘅打掉了。”
她開口,沈漫隱約覺得聲音有些怪異,她沒在意。
“沈漫,陸蘅這樣對你,你還是心甘情愿的為他生孩子嗎?這孩子是他的,打掉,不是至少能讓他痛苦嗎?”她又問。
這明顯就不是蘇黎的語氣了,雖然目的聽起來好像和蘇黎一樣,不希望她生下孩子奪了她的地位,但語氣中的難過沈漫卻聽到了。
“她把你關在這里,你有沒有想過離開?”蘇黎又問。
沈漫終于不得不抬起頭來看著她,這一看,她便從她眼里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沈漫蹙了蹙眉轉過頭看了眼外面。
“他沒發xiàn
,我進來的時候遇到他,他讓我進來的。”
‘蘇黎’明白沈漫看什么,立kè
說。
沈漫放下手中的書轉過身直直的盯著面前的‘蘇黎’,終于她看清楚了,“你怎么來了?你知不知dà
陸蘅的人正在到處找洪爺和莫爺,如果被他們發xiàn
你……”
“他沒有發xiàn
!”‘蘇黎’打斷沈漫的話,告誡般的瞪大眼睛,“門口有人守著,你聲音低點兒。我的偽裝術沒人能發xiàn
!”
“小翼,他是陸蘅!”沈漫咬著牙根又是氣又是急的說,“他什么都看得出來!”
“你對我這么沒有自信?我們在門口遇到過,他沒有發xiàn
,真的!”‘蘇黎’或者說綺里翼發誓般的抬起手,沈漫聽完神情似乎有些松緩,但眉頭仍緊緊皺著,“你來做什么,快走吧。”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沈漫,你真的甘心給這種忘恩負義的男人生孩子,真的甘心被他關在這里當一個生育機器?你知dà
嗎?整個白家都淪陷了,洪爺和莫爺流離失所,白家人被軟禁在老宅里,那里現在就是監獄……”想起曾經白家帶給她的歡樂,綺里翼眼眶紅了,“沈漫,你是白家的主人啊!你怎么可以這樣輕易放qì
?”
沈漫望著窗外,她的胸口很疼,是因為恨而產生的錐心之痛。她搖搖頭,她不甘心。
“不,我沒放qì
,我……”因為恨,她竟然發xiàn
自己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小翼,我恨,可我同時是個母親,這孩子不是陸蘅的,而是我的,我就算恨,也沒有權利奪走孩子的生命……”她低下頭,看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抱歉的說,“原諒我小翼,我想生下孩子,無論我能不能再見到他,我也希望他活著,健康的活著,因為是我的骨血孕育了他,你明白嗎?”沈漫抬起頭期待的看著綺里翼。
在白家那么多年,綺里翼一直認為沈漫是不會哭的女子。她的堅強讓她嫉妒,她就算被綺里夏折磨的半死不活,都不會流淚。可此時此刻,她通紅著眼眶,眼里滿是哀求的模樣,讓她突然覺得從前對沈漫的嫉妒都很可笑。
只是不到哭泣的時候,否則誰不會流淚?
“我沒有當過媽媽,不懂。可是養父總跟我說,如果我媽媽知dà
我還活著,活的這樣好,應該會慶幸生下我。”綺里翼低著頭輕聲說,“所以,我理解你。我也明白了,為什么涵哥哥到現在才讓我來找你。因為他知dà
,你就算死,也會生下孩子。”
沈漫羸弱的笑了笑。
這么久了,她身邊的每個人都讓她覺得害pà
,覺得可恨,或者想恨卻不能。她太需yà
一個人可以說出心中的話,太想要一個親近的人給她點活著的力量,綺里翼來的太是時候,而且雪中送炭。
“你說,涵哥哥,找到綺里涵了是嗎?”
沈漫并沒有錯過綺里翼話中透露的信息,她急切的問。
綺里翼點點頭抬起來說,“嗯。其實我回去恒地集團就是為了找他,但其實他不在那邊,他在D國……”她小心翼翼的看看窗外,低下頭低聲說,“你還記得霍振涵吧,那,就是涵哥哥!”
霍振涵?沈漫陡然想起那張信箋上落款龍飛鳳舞的三個字,而后豁然開朗。是這樣,霍振涵,就是綺里涵,他當初寫那封跟白朗要自己的信,是公開要白朗把她給他,從此她這個禍水就不會再禍害白朗了。
原來如此,她當時還想,霍振涵她并沒有真zhèng
見過,怎么會這么突然的要她?
而如果霍振涵就是綺里涵,他又愿意救她,那么她真的就有希望離開!
“他讓你來的?”沈漫驚喜的問。
“嗯。”綺里翼用力點點頭,“涵哥哥讓我特地來告sù
你,安心生孩子,等到孩子生下來,他會想辦法帶你離開陸蘅。”
沈漫怔了怔,她想不到她的柳暗花明又一村會來的這樣快,她激動的手不停發抖,甚至急促的喘息起來,“好,太好了!”她緊緊握住綺里翼的手,“謝謝,替我謝謝他,謝謝他肯來幫我!”
綺里翼低頭看著沈漫瘦削的手,抬起頭迎著她真誠的笑容,卻怎樣都笑不出來,她該怎么告sù
沈漫,告sù
她綺里涵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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