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恒從長安城回到家中的時候,發現家里喜氣洋洋,嫂嫂正在廚房里忙著指揮桑蓉娘陪嫁過來的那兩個侍女殺雞宰鴨。
“嫂嫂,發生了什么事情……”張恒不禁問了一句。
“叔叔回來啦!”嫂嫂一見到張恒,一張俏臉上就露出了掩飾不住的喜悅之情:“叔叔,快回房去看看蓉娘罷……”
“蓉娘怎么了?”張恒有種二丈和尚摸不著頭的感覺。
早上出去的時候,張恒記得清楚,桑蓉娘還精神抖擻,極有性質的房中擺弄著她那條刺繡。
不大可能這么一會功夫,就出現什么變故。
“叔叔都是要做父親的人了,怎么還如此粗心,自家妻子有了,都沒發覺!”嫂嫂嗔怪的掐了一下張恒的腰。
“……”在這瞬間,張恒有些沒反應過來。
“我要做爸爸了……”
“我要做父親了……”
“哈哈……哈哈哈……”隨即張恒就手舞足蹈的跳了起來。
二話不說,就直奔自己的房中而去。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這是先圣的教誨。
老婆孩子熱坑頭,這是后世那個名叫陳明的尋常打工仔的夢想。
張恒曾經也想過,將來有了孩子,自己會怎么樣。
但,當這一刻將要到來的時候,張恒卻怎么也無法壓制自己內心的狂喜之情,就跟一個小孩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玩具一般,跳著叫著。
“蓉娘……”張恒推開房門。躡手躡腳的走進房中。
此時,桑蓉娘正坐在梳妝臺前。梳理著自己的秀發。
“張郎……”桑蓉娘回過頭來,朝自己的夫君莞爾一笑。臉上流動著母性的光輝,她的一只小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腹部。
“蓉娘……”張恒一臉幸福的走到她身邊,止住了對方要起身的舉動,張恒輕輕蹲下身子,將耳朵貼到桑蓉娘的腹部去,道:“我們的乖兒子有沒有調皮?”
桑蓉娘撲哧一笑,兩只手環抱住張恒的脖子,道:“夫君,妾身才兩個月身孕。怎么可能有動靜……”
張恒尷尬的摸了摸頭。
無論前世今生,這都是第一次做父親,完全沒有任何經驗,所以,缺乏這些常識,卻也是很正常。
“什么時候發現的?”張恒不免有些愧疚的問道。
嫂嫂責怪的對,作為丈夫,他竟然連妻子懷孕都不知道,這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就是今天夫君出門不久。妾身就感覺有些惡心,嫂嫂找來大夫診脈,妾身才知道有了……”桑蓉娘一臉幸福的說著。
作為妻子,她知道她最重要的職責是什么。
那就是傳宗接代。
而在如今。不能生育,是女子最大的原罪。
自從嫁過來以后,桑蓉娘就時時刻刻盼望著懷孕。這樣,她的地位才會穩如泰山。不用擔心將來有文君之傷。
張恒卻是早就高興的連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從今往后,蓉娘你就一定要給為夫乖乖的呆在家中養胎。那里也不許去了……”張恒抱著桑蓉娘道。
這個時候,他已經完全忘記,當年他見到一些大少奶奶一懷孕就什么事情也不干,凈在家里打麻將,看電視時的鄙夷之情了。
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有一套雙重標準。
一套是對別人的。一套是對自己的。
張恒也不例外。
說著說著,張恒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張安世好像曾跟他開過玩笑,說是要指腹為婚什么的。
張恒當然知道,那是玩笑話。
同姓不通婚,這是周禮的重要一環。
當時,保不準其他人會有什么想法……
事實上,張恒知道,只要自己的妻子有了身孕的消息一傳開,立馬就會有許多熟人或者間接的熟人上門來結親。
這是張恒所不愿意做的事情。
娃娃親是靠不住的!
譬如當今天子劉徹吧……
當初,劉徹四歲的時候,是怎么許諾的——若得阿嬌為婦,以金屋藏之。
好吧……最后陳阿嬌被他藏到了長門宮中去了。
更可笑的是,長門宮本來就是陳阿嬌母親館陶長公主的院子,因為董偃之故,送給了劉徹……
在心底來說,張恒更希望自己的后代,能夠自由戀愛,不被束縛。
“蓉娘,若是有什么親戚來跟你說要指腹為婚或者結娃娃親,千萬別答應……”張恒想了想,連忙對桑蓉娘道。
這是必須的。
表兄妹之間通婚,在如今是合法的。保不準桑蓉娘有什么姐妹過來聊天,聊著聊著就把桑蓉娘帶進去了。
桑蓉娘乖巧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對她來說,張恒就是天,就是地,說的一切都是好的。
“兒子……耶耶來聽聽你的心跳!”張恒卻是再次蹲下身子,跟個小孩子一樣,貼到桑蓉娘的腹部去聽里面的動靜。
桑蓉娘笑了一聲,抱著自己的夫婿,此刻她感覺心里面,滿滿的都是幸福,仿佛灌滿了蜜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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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恒有后了,這個消息,首先在張家里傳開了。
一時間整個張家村的佃戶們都提著各種東西上門來道喜了。
像什么山上打的山雞野兔,河里抓的河魚,多的數不清楚了。其他的什么雞蛋之類的東西,差點塞滿了張恒家的廚房。
對于鄉鄰們的好意,張恒毫不客氣,照單全收。
當然,臨走的時候,每人都給了一個大紅包,里面直接塞進了六百六十六個五銖錢。
僅這一個下午。張恒就像一個散財童子,散掉了好幾萬錢。
但他卻非常高興。
到了日暮之時。張大牛父子更是帶著孫子張瑜帶著家里養的幾只母雞上門來道喜,張恒自是好好招待。還留了他們祖孫三人吃了晚飯。
到第二天,就連南陵縣縣城都知道張恒有后代了。
于是,王城、杜延年都提著禮物上門來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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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子遲竟要做父親了……”當鄂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手里拿著的梳子都掉到了地上。
這對她而言,無疑是當頭棒喝。
她很清楚,一旦桑蓉娘生下孩子,她就很難再插足進去了。
頂多,頂多,只能跟張恒做情人。而不能名正言順的成為張夫人。
毫無疑問,這是鄂邑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更何況,能不能做張恒的情人,她現在心中也沒底。
這些日子以來,雖然她跟張恒之間的關系已經改善許多,偶爾,張恒還會跟她說說笑笑。
但,卻也僅限于此了。
鄂邑實在不明白,為什么。在長安公侯子弟眼中,美若天仙的她,竟沒辦法征服一個鄉下男子。
難道我老了?
鄂邑對著銅鏡,撫摸著自己的臉蛋。
鏡子中的人兒。身材豐滿,曲線玲瓏,容顏似光。明明就是一個絕代佳人。
但……為什么那個人就偏偏看不到這些……或者說,裝作看不到這些呢?
鄂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這個時候。她的管家進來稟報道:“翁主,薊城來信!”
說著就將一張絲帛交了上來。
鄂邑沒好氣的接過那張絲帛。只掃了一眼,就將之丟到了梳妝臺上。
那是她的好兄長劉旦的信。
在信里面,劉旦先是給上次的魯莽道歉,說了一大堆鄂邑根本不相信的假話,然后就是讓鄂邑幫他在天子面前說話,讓他可以參加即將進行的討伐匈奴之戰。
“需要我的時候,就記得我這個細君了,不需要的時候,就威逼利誘……”鄂邑本來心情就不好,看了這信以后,心情更是糟糕,她差點有種想要撕掉那封絲帛的沖動。
但最終,她忍住了。
因為,鄂邑知道,自己的這個管家,跟燕薊有聯系,否則,遠在燕國,劉旦怎么知道她的一舉一動?
但是,做個樣子,發發脾氣,卻也可以。
“給本宮回復燕王,就說本宮知道了……”鄂邑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道,反正自從上次那封信之后,鄂邑就不想再牽扯到自己的兄長們的爭權奪利中去了。
更何況……
這些日子以來,鄂邑自己覺得,自己跟劉據的關系不錯,還算可以。
所以,假如劉旦想要斷掉對她的經濟支持,鄂邑也不怕了。
大不了……本宮去纏太子大兄……鄂邑在心中想著。
反正她的大兄心腸軟,好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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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宮之中,劉據在這天傍晚的時候,也得到了消息。
“張先生居然要做父親了……”劉據也為此非常高興:“這是好事情啊,孤過兩日便上門去賀喜!”
賀喜當然只是目的之一。
另外一個目的,當然是想向張恒問問,自己的老爹,現在看樣子是鐵了心要親征了。
劉據覺得,可能就張恒能有主意了——反正,他現在是徹底沒轍了。
“真是巧啊……”劉據想起了自己的長子劉進的妃子,懷孕也有四五個月了。
這么說來的話,假如說……有可能的話……劉據覺得,自己并不介意嫁一個孫女給張恒的兒子,又或者讓自己的長孫娶一個張氏婦做正室。
劉據越想就越覺得,自己的想法簡直太好了,這樣一來,即能在將來順順利利的給張恒一個清貴的官職,不必受到條條框框的限制,更能讓自己跟張恒之間的關系更加親密,緊密。
“善!”劉據想著就撫掌笑了起來。
當然,這個事情不急,天家的孩子本就不愁嫁娶,只是——不能在那之前,就讓張恒的孩子被人捷足先登了。
這么一想,劉據就坐不住了。
他決定,明天就去張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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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凌晨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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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再祝大家中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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