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子里的街道本來修的就不算寬,從那邊到這邊也不過幾步遠(yuǎn)的距離,如今又正是下雨,可那人卻像走在山間小道看見了什么美景一樣,一步一步,慢慢的從對面過來。
這會雨下的正是大,他又一身黑衣,一時倒是叫人看不清面容。掌柜的一直等他走近了才認(rèn)出來,頓時笑了出來,高聲說道:“宋先生,又來買肉啊?”
那人卻并未回他,只是開心的笑了笑,一只空蕩蕩的袖子似乎是甩了兩下。再轉(zhuǎn)眼已經(jīng)是到了門前。
宋子歌見他站在門內(nèi),兩手扶著兩扇門,顯然是要關(guān)門的樣子,一時有些不解。“現(xiàn)在還早,怎么就不做生意了?”
掌柜的這才收回手,后退兩步,宋子歌借空進來,一身黑衣緊緊的貼在身上,露出修長勻稱的身材來。
“我想著今天雨大,沒什么生意,就想關(guān)門睡會覺。”
面前的人嗤嗤的笑了兩聲,“你倒是會過日子。”
他生的本來就清秀標(biāo)志,刮了胡子,才讓人留意到他竟生了一雙桃花眼,只是時常瞇起來,不怎么叫人看清罷了。
掌柜的被他說的有些不好意思,門也不關(guān)了,便兩步追到身后,問道:“怎么,還要四兩牛肉嗎?”
宋子歌不在意的點點頭,見他轉(zhuǎn)身要走,這才又道:“不,今天要二兩,我不想吃。”
“好嘞,你坐外面等會,我去給你切。”
這家客棧雖然住店的生意不怎么樣,但店里幾個特有的小菜倒是賣的不錯,尤其這牛肉鹵的正宗,宋子歌自從搬來這城里之后,便每日買些回去跟秋娘吃。
他原本就在不遠(yuǎn)處的山中當(dāng)寨主,帶著幾個兄弟,雖然偶爾有些寂寞,但日子過得倒還不錯。
但前一段時間秋娘卻回來了,他們兩個實在是經(jīng)歷了太多事情,如今終于在一起,心底都有些不安,秋娘便勸他散了這寨子,到附近城里鎮(zhèn)上去找個正經(jīng)活計。
宋子歌最近剛好有點苦惱,聽她這么說,并沒怎么思考,便點頭答應(yīng)了。倒是讓秋娘吃了一驚,她原本不過隨口一說。
他寨子里因為之前一次官府的圍剿,剩下的兄弟其實并不太多,十幾個人,都在一起了那么多年。
他把寨子里最近搶的拿的劫的東西都一一拿出來分了,又把自己這么些年的一些壓箱底的存貨也拿出去換了錢交給了弟兄,這才心里好受了一點,揮揮手,叫眾人都散了。
宋子歌帶著秋娘又在鎮(zhèn)子里住了一日,也離開了。
他原本就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在江湖里混了些年,功夫?qū)W的還行,但人際交往不怎么樣,在自己門派里得罪了人,便拿了東西拜別了教主,一個人出來闖了。
但好在他這一身功夫?qū)嵲谄粒穗m然有時候看起來呆呆笨笨的,但實際心里卻認(rèn)真柔軟的不得了,所以雖然才沒行多少里就碰到了打家劫舍的,但卻意外跟人家成了一伙。
后來一群人便在附近的山頭落了腳,宋子歌武功最高,自然成了大哥。一群人雖說不上行俠仗義劫富濟貧,但也盡量撿些看起來富一點的去搶,這么些年來倒也相安無事,一群人活的高高興興。
誰知道后來遇到了秋娘,他原本不過是隨口說說,誰知道兄弟卻真給他綁來成了親,做了個名副其實的壓寨夫人,他誠惶誠恐,不知道該怎么做,只能每日的對她好。
秋娘生的標(biāo)志,臉上還有兩個小小的梨渦,最是迷人。宋子歌常常想,她笑起來一定非常好看,于是便更是加倍的討好她。但這些卻全都像是打在冰冷的石壁上,換不回她的一絲回應(yīng)。
他原本也是個孤兒,在教中待了那么多年都沒什么人關(guān)懷,只有自己武功練得好時教主會摸著頭夸上兩句。后來出了教門,碰到這一群兄弟,雖然都是仗義至極,但那畢竟不一樣。
如今陰差陽錯的竟然成了婚,不管怎樣,他都是真心的把面前這個人當(dāng)家人的,簡直是有些神圣的一樣,不知道怎么樣的好才算是好了。
后來他悄悄下山打探,才知道這女子原來早已成了婚,夫家在這附近也算是個有名望的,好在他已經(jīng)教了那回去的仆人說秋娘已經(jīng)死了,只是不知道他那夫家會不會放棄。
兩人在一起的時間過的簡直像是流水一樣,山上沒有下人,有的都是自己兄弟,誰也沒權(quán)利使喚誰,雖然如今寨子里多了個壓寨夫人。
所以平日里照顧秋娘的事,基本上就是他一個人在做,一日一日的,一轉(zhuǎn)眼就是兩年。
宋子歌有一日驚奇的發(fā)現(xiàn),自己這么多年一直冷冰冰的娘子,對自己竟然態(tài)度稍微好了一點,他高興至極,以為付出終于有了回報,再過不久,兩個人就是相愛相親了。
誰知接下來卻是發(fā)生了那樣的事,秋娘竟然借口回家探親,在路上甩掉了同去的兄弟,一個人去報了官。
官兵來的時候大家都是一頭霧水,意外之中死了好些兄弟,宋子歌想想事情的原委,有看看面前的兄弟,一時心痛如絞。
自己幾進幾出,險些也死在里面才算將這些個人救了大半,又重尋了地方躲了起來。但家或許可以再找,但人卻是不在了。
他一個人糾結(jié)又自責(zé)的想了幾日,還是管不住自己腳步,下山來看了秋娘。
他原本以為秋娘重新得到了自由,一定會回自己夫家,誰知道進門卻見那男子正在跟另一個女子親近,一時氣極,一刀下去,那人叫都沒來的及叫,就一命嗚呼了。
只有那女子滿臉驚嚇的哀嚎了兩聲,他卻看也沒看,徑自出了門。
后來他便在附近尋了兩日,總算是打聽到秋娘的住處,一個人心情復(fù)雜的上了門。
不想沒說幾句兩人就吵了起來,最后她雙眼赤紅的拿了刀出來時,宋子歌的心都碎了。他總覺得自己已經(jīng)見過人太多事,但唯有那天,即使如今想來心里還是會忍不住的難過。
他沒有躲,那把刀砍到自己身上的時候,他心里那個聲音反復(fù)的提醒道:“這便是你掏心掏肺去待的女人。這便是你連兄弟性命都不顧了還要下山來找的女人。”
之后回去他便在山寨里不吃不喝的躲了幾天,等幾個兄弟發(fā)現(xiàn)時,才注意到他左手不知什么時候受了傷,如今傷口已經(jīng)潰爛了。
幾人連嚇帶騙的進城去綁個個大夫過來,那白胡子的老頭一看這傷,頓時嚇得雙腿哆嗦,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這條胳膊......怕是......怕是不保了......”
在場之人都是嚇了一跳,正要抓住那庸醫(yī)毒打一頓,就聽他們寨主聲音沙啞的說道:“那不保了。”
那位大夫一輩子平平淡淡的過了這么多年,在小城中給人治了幾十年的傷風(fēng)感冒跌打損傷,第一次見過這場面,更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病人。
他畢竟不專業(yè),在那寨主的逼迫下,強壓住恐懼給他動了刀,切掉了整個左臂,之后又草草的處理了兩天,算是完成了行醫(yī)生涯的最光輝的一筆。而后便又被那兩個綁他過來的人一臉沉痛的,又把他送了回去。
宋子歌沒了壓寨夫人又沒了胳膊,如今仿佛連一顆心也不在這身體里了,但再絕望,日子還是要過的。
他們現(xiàn)在不過隨便一躲,那原本的山寨早就成了廢墟,山匪雖然不是什么正經(jīng)生意,但還是很講究天時地利的,至少一個好的山頭是絕不能少的。
如今一幫兄弟等著吃飯,他也不能再耗下去,于是便一個人在這附近尋了幾處,終于找到一個不錯的地方,就在從北陽城到渡瀾山必經(jīng)的一片山林中。又考察了幾日,便領(lǐng)了人在這地方落了腳。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