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說這話,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 而景皓,也絕對不會單純的將他的話當做是玩笑話,這話里面,幾分警告,幾分提醒。
可是景皓如今所扮演的角色,卻是不容他將皇上的話給聽明白,也只能是稀里糊涂的,當做是個玩笑一樣聽進耳朵里,至于是否往心里面走,那是另外的一回事,不是他該在皇上面前所表現出來的。
玩笑過后,皇上終究還是進入了正題:“其實朕又何嘗不知道你的苦楚?這京城中都已經傳遍了,侯爺的夫人被人先后刺殺和下毒,本來好端端的懷的孩子,也因為被人陷害而流掉了。”
皇上說這話的時候,一副關心景皓的樣子,目光死死盯著景皓,似乎想要從他的臉上得到一些什么線索。
景皓本來無所謂的神色頓了頓,嘆了口氣,臉色也晦暗了些許,本來輕快的眸色也在聽到皇上講這話的時候,蒙上了一層憂愁,就連嘴角扯動的笑意都顯得有些牽強而又苦澀:“皇上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啊,連這樣的家丑都被皇上給知道了。”
皇上一皺眉:“哎,這哪里能算是家丑啊,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和朕說嘛,讓朕派人給你調查調查,朕身邊那么多的大內侍衛,你都可以隨便調用,只用能夠替你的夫人討回公道,將犯人繩之以法。不過話又說回來,你自己調查的怎么樣了,有沒有什么頭緒?”
果真還是問起來了。皇上心中分明就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然而他非要利用景皓的口,讓他給說出來,好讓景皓繼續和七王爺對抗,兩敗俱傷之后,便是皇上收集最后的戰果的時候。
可是,景皓可不是那么好利用的人啊。
景皓的臉色顯現出了犯難的神色,長嘆一聲,似是十分的無奈:“對方很是狡猾,我調查了這么多天,不能夠說一無所獲吧,卻調查出來是身邊的下人所做,而那個下人,已經畏罪自殺,服毒自盡了。”
皇上立刻否決:“一個下人,和你的夫人能有什么仇怨?居然有那么大的膽子對你的夫人下手?蘇溪那個孩子朕也是見過的,溫柔賢惠,重視感情,對感情專一,當初對你那般的執著和愛慕,朕才同意將她賜婚于你,這樣的女子,會和下人結仇?”
景皓知道,皇上這是故意一步步引導自己深入調查,他不講七王爺,但是若是任由皇上這樣一點點引導下去,不難將七王爺給引出來。
“我也是這樣想的啊,可是諸多的證據都指向那個婢女,我也一時沒了主意,想要再深入調查吧,可是線索一經斷掉了,倒是讓我無從下手。”嘆了口氣,景皓繼續說道,“所以,為了謹防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我就將府內的下人們都徹查了一遍,將那些手腳不干凈的,犯了事情的,脾氣不好的,做事不利索的,都給趕了出來,謹防他們和溪兒產生摩擦,做出對溪兒有害的事情來。”
對于景皓話題的轉移,皇上怎么能夠甘心就此住手,吃掉景皓一子白棋之后,語重心長地說道:“景皓啊,你好歹也是在戰場中摸爬滾打過的,很多事情即便不用朕點明,你應該也知道事情的復雜性。你夫人所受到的迫害,沒有那么簡單,你還是要謹慎并且多加調查為妙。朕這里,你調查如果需要人手或者是什么的,隨時都提供給你。你們兩個的婚事是朕允的,自然要對你們兩人的安全負責到底。”
皇上的這個“負責”可是有些詭異啊。
管天管地,還管人家夫妻的性命和生活,這是不是管的有些寬了?
如果當真是為他們好還說得過去,可是皇上這很明顯是另有圖謀,如何能夠令人心生感激?
可即便心中不愿,對皇上的做法抵觸的很,景皓面兒上還是要表現出來感激之色,并且還要有一種為皇上添麻煩了的感覺。
“本來臣這件事情不想要驚動皇上的,只是沒想到消息傳的這么快,橫豎我都已經調查了這么長的時間一無所獲,在皇上的幫助之下如果能夠調查出來真兇的話,臣感激不盡。”
景皓將手中的棋子一扔:“臣輸了。”
棋局之上,景皓輸掉了皇上半個子。
皇上喜笑顏開,搖搖頭,對景皓說道:“你的棋藝朕心里是有數的,讓著朕?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
景皓拈著葡萄,有模有樣的剝著外皮,一副矯情到不行的模樣:“皇上真是抬舉我了,臣的棋藝怎么樣我太有自知之明了,贏了那是僥幸,不贏才是真水平。”末了,景皓加上一句,“要不那些大臣們怎么都說和皇上下棋是門大學問呢,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伴隨這話的,是景皓臉上壞壞的笑容,中的意思便也不言而喻了。
眾人都畏懼和皇上下棋,棋藝爛的,理所當然輸給皇上,卻在下棋的時候也惶恐自己一僥幸就贏了皇上。
而那些棋藝好的,則要費盡心思想著怎么不顯山不露水的讓給皇上,讓皇上贏了自己,更是費盡腦子。
唯有景皓,一句“贏了那是僥幸,不贏才是真水平”,加上他散漫的性子,倒是一副不拿這當事兒,也圓滿的化解了因為棋藝而可能讓皇上生氣的尷尬局面。
皇上也算是老江湖了,怎么會不知道這些大臣們心中都是怎么想?景皓看破不說破,也算是唯一一個敢拿真本事和皇上對弈的臣子了。
看著景皓臉上不咸不淡的笑容,皇上心中越加肯定自己的推測:七王爺不能放過,景皓更是松懈不得。兩個都并非是省油的燈,不管景皓表現的有多吊兒郎當,可他想當年在戰場上的戰功赫赫,管理軍隊的井井有條,讓眾人都能夠服從他的命令,若沒有真本事,是做不到的。
而現在的景皓,臉上笑著,誰知道他的心中是不是冷著臉在思考什么?
身居高位,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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