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公墓的那天，天氣好的詭異，雖然溫度還是有點兒低的，但是，還是可以感受到早春的氣息。秦莫一言不發(fā)的領(lǐng)著蘇卿來到城市近郊的墓園，任憑陽光把兩人的影子長長的拉在草地上。

    因為現(xiàn)在不是祭拜的時候，所以很大的一片公墓幾乎都沒有什么人煙，一路上，蘇卿都沒有說話，直到看到一塊塊潔白的墓碑在陽光下閃耀著。

    這塊墓碑和其他的所有的墓碑沒有什么不同，安靜且樸素，但是，卻是草木長得格外茂盛，秦莫默默地把這些草給清掃了換一下，所有這一切都仿佛在無聲的說，斯人已逝，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永垂不朽。

    “秦莫……”蘇卿看到墓碑上的人的姓氏，大概猜出了一二。

    墓志銘很簡單：“你來自泥土，又必將回歸泥土。”

    四周太安靜，每句話仿佛都有了回音，蘇卿的聲音顯得非常縹緲。

    蘇卿挽著他的手臂，秦莫轉(zhuǎn)過頭對蘇卿說：“你信不信，我這是第一次過來看他。”

    蘇卿看著秦莫，他眺望著層層疊疊的公墓，蘇卿并不感到意外：“我……猜到了。”

    “本來是想在結(jié)婚前帶你來的，但是，其實我早就不恨他了。既然放下了，就無所謂什么時候了。”

    蘇卿緊一緊挽著秦莫的手：“你能帶我來見他，說明你對于父親的恨已經(jīng)沒有了，這很好。”

    “嗯，是的。”秦莫蹲下去，細細打量照片里的面容，低低的說：“你還好嗎？我一直不敢面對你，是因為你不在了，給我的生活帶來了太多太多不幸的遭遇，所以我媽才會去到那么遙遠的地方，改嫁美國，委曲求全其實也只是為了我的未來。”

    蘇卿也蹲下去，輕輕地把手里那束素白的花放在墓碑前。

    有好幾分鐘兩人都沒說話，秦莫接著說道：“我不想來見你，是因為不敢面對，我恨了這么多年的父親，居然此生都見不到了。”

    很長時間的沉默，蘇卿和秦莫各自想著各自的事情。在這樣的沉默中，秦莫再次開口，對著墓碑上清俊無比的照片說下去：“我總是不敢來看你，是因為沒有勇氣一個人來，我不知道我媽是不是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你，今天我來看你，是希望讓你看看她，這個我將攜手一生的人。” 蘇卿沒說話，低頭看著地面。

    離開公墓的時候，蘇卿頓住腳，回頭看了一眼。

    總有人懷念逝去的一切不得解脫，又總有人經(jīng)過漫長的時間終于掙脫逝去的一切加諸在身上的束縛。

    何必糾結(jié)，我們所擁有的，還有現(xiàn)在和將來。

    晚上，蘇卿沒地兒可去，安晴玥和秦南在過二人世界，蘇卿可不想做電燈泡，就一直呆在秦莫的辦公室。

    “這些是你以前的照片？”

    蘇卿在秦莫的書架上翻到了一個相冊。

    “恩。”秦莫抬頭看了一眼蘇卿手上拿的相冊，點點頭。

    差不多。”陳子嘉說：“好在還有個許一昊跟我搶風(fēng)頭。”

    “這是你高中的時候吧，小鮮肉一枚。那時候喜歡你的女孩子很多吧。”蘇卿眼睛里掠過一絲光。

    秦莫也毫不客氣，大大方方地承認，“是不少，經(jīng)常一打開抽屜就能看到情書，每天都有很多女孩子在班級門口排排站。”

    蘇卿“哼”一聲表示不滿，視線平緩的掃過他，還是問：“那你有非常喜歡的人嗎？”。

    秦莫看著她微笑，就是不回答。

    “喂，我說這男人長得還不錯，就是站在你旁邊的這個人，你覺得呢？”蘇卿瞄了瞄辦公桌前的秦莫。

    “你也覺得他長得很不錯？”秦莫繼續(xù)專注做他的事情，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她。

    “那當(dāng)然了，這個男的長成這樣簡直是極品了，你們是不是這個班里的極品校草啊？”蘇卿又在感慨人生。

    “你應(yīng)該是學(xué)校的風(fēng)云人物吧？”蘇卿一邊翻一邊問。

    “那個時候我父親是因為挪用公款……最后……”秦莫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蘇卿放下手里的相冊，走到秦莫的桌子前，秦莫接著說：“最后，畏罪自殺。”

    蘇卿一下子就明白了，秦莫以前的日子應(yīng)該過得不是那么順利，應(yīng)該會有很多人的指指點點，但是，這也不能妨礙春心萌動的少女的追求。

    秦莫忙完工作，擁她在懷里，眼睛里細碎的光芒波動：“其實那個時候有個女孩非常好，她和別人不一樣，沒有譏諷和嘲笑。當(dāng)時也只是朦朧的好感而已，我早就忘記了她的名字和樣子。”

    上去撲哧一聲笑了，看著秦莫，掐著他的脖子，笑容絢爛之極。

    真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子，蘇卿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的事情，自己對他的定義就是。美男。

    秦莫想起記得初見她的時候，那么熱的天氣，她站在路邊六神無主，眼眶濕潤，可是當(dāng)她用清涼的眸子看著他的時候，秦莫覺得暑氣全都消散無蹤。好幾天里他一直在想她那雙眼睛，然后才終于知道，已經(jīng)喜歡上她了。

    想到這里，秦莫就說：“其實我一見你就喜歡上了你。那你呢，是什么時候開始有點喜歡我的？”

    蘇卿故意別過頭去不看他，半晌后才湊到秦莫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秦莫聽的蘇卿的回答，心口一暖，臉上的笑意深深，更緊的擁著她，本就溫暖的屋子里似乎更加溫暖起來，仿佛春天已經(jīng)來了。

    隔著厚厚的玻璃和窗簾，還是可以聽到來自于城市上空的煙花爆炸的聲音，以及兩個人的心跳。

    蘇卿只是覺得曾經(jīng)秦莫的生活離自己遙遠，現(xiàn)在的生活也是如此，但是她不羨慕，也不想擁有。

    安晴玥結(jié)束約會之后就給蘇卿打電話，秦莫送蘇卿回去，這城市的深夜依舊繁華如斯，無數(shù)燈火層層疊疊。

    白色的車道線在城市的腳下延伸，兩旁的路燈倔強地亮著，散發(fā)著柔和的橙色光線。

    來到校區(qū)樓下，蘇卿和秦莫肩并肩走著，路燈投下的光輝把他們的身影拉得更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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