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時,廂房中,忽明忽暗的燈光照在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陰晴不定、悔暗不明。
“容兒,我曾給你說過什么?”顧千夜緊抿唇角,努力壓抑著她的怒氣、她的聲音,咬牙切齒地說道“說吧,今天白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想著姑姑那張青紫泛紅的面龐,顧千夜的心一再下沉,她知dà
她自己是不受這云城顧府的人的待見的,所以,無論走哪里,她都隱忍著自己的光芒,只為做那暗夜里等待隨時伏擊敵人的獵豹。
但是,這不能說明她就能容忍別人傷害她的親人,她說過,這一世,她要保護好她們。
衣袖下的小手緊緊握在一起,指甲入肉的痛提醒著她,她再一次沒有做到。
“小姐,對不起,是含雪姑姑不讓我告sù
你的,她說你已經夠煩的了,讓我不能告sù
你,不能再為你增添煩惱。”容兒說著的同時,早已淚流滿面,嗚咽不止。
顧千夜手〖三五%中文網
M.w中的茶杯重重地要往幾上放去,似又想到了什么,只得緊緊拽著茶杯沒有放下,唯有那捏著茶杯、關節泛白的手指在顯示著她內心深處的不平與怒火。
“笨蛋,你以為你這樣就幫了她嗎?”顧千夜怒極反笑地瞪著跪在地上的容兒,加重了音,冷哼道“你以為那些人在看到姑姑退步后就會收住害她的心嗎?”
見容兒掛著滿面淚珠,迷茫著雙眼望著自己,顧千夜長嘆道“那些人都是些得寸進尺的主,要讓她們不找你麻煩、不害你,唯有我們自己強dà
到讓她們忌諱。”
顧千夜說著,見容兒更加迷茫,只得搖頭嘆氣地說道“容兒,姑姑雖是主,但是,你做為我最親近的人,我希望你有什么東西都要給我說,善意的謊言只會隱埋真相,從而種下一些無法挽留的惡果。”
看著旁邊一盤晶瑩剔透、散發著香甜之氣的千層糕,顧千夜一反之前的溫和,加重了語氣,厲聲道“說!”
容兒身子一顫,她雖不能了解完顧千夜說話的全部,但是,有一句話,她卻是理解得很透徹:那些人都是些得寸進尺的主……
“小姐,我說!”容兒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道“今天早上,你剛走不久,老夫人身邊的婢女春兒便來了明心苑,說是傳老夫人的意思,讓含雪姑姑去一趟合香院。”
容兒說到這里,緩緩抬頭瞄了一眼顧千夜的臉色,見那張小臉上沒有任何表態后,才又慢慢說道“我本來是要去通知你的,但是,含雪姑姑說,老夫人再怎么說也是她的母親,她相信虎毒不食子,讓我不去告sù
你。”
“我覺得含雪姑姑說得也挺有道理的,而且,我想我自己還陪在含雪姑姑身邊,又是去見老夫人,想來也不會有什么問題。”
說到這里的時候,容兒再一次怯怯抬頭看了看顧千夜的臉色,在那忽明忽暗的油燈下,她也看不出顧千夜臉上到底有什么神色,只得硬著頭皮,繼xù
道“可是,當我要陪著含雪姑姑一起進入合香院時,卻被一旁的春兒給拉住,說是老夫人想要與含雪姑姑敘舊,讓我在外面候著就是,我當時本想著,無論怎么做也要跟在含雪姑姑身邊進去,可含雪姑姑卻對我搖了搖頭,示意我在屋外等她。”
“我想,這大白天的,老夫人也不敢把含雪姑姑怎么了,所以,我就……卻沒有想到……”
說到這里,容兒猛地在地上砰砰地磕起了頭,悔恨道“如果我知dà
含雪姑姑會被打耳光,手臂會受傷,就算含雪姑姑罵我,老夫人責罰我,我也一定會跟在含雪姑姑身邊保護她的。”
幾句話的時間,容兒的頭上已是磕出了絲絲血痕,待顧千夜從容兒話中反應過來看到時,立即心疼地拉起了地上兀自磕著頭的容兒,輕斥道“傻瓜,你只是一個小丫頭,主子們決定的事,你有什么能力去改變。”
“姑姑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心里也很難受,但是,我難受的不是她受傷了,我難受的是她出了這樣的事,竟沒有一個人告sù
我。”
“容兒,如果是你的親人受了傷、受了委屈,你會怎么做?”不待容兒回答,顧千夜那清脆中帶著點稚嫩童音的嗓音已擲地有聲地在房中響起“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只要是我親人,不管是關于誰,我都一定要知dà
。”
“是!”容兒立即低頭應道。
“拿去擦擦吧!”顧千夜自一旁的梳妝柜中盒出一個白色瓷瓶遞給容兒“快拿去擦擦吧,那么漂亮的一張臉,要是廢了怎么辦?我可不想你一輩子呆在我身邊做老丫頭。”
“小姐……”容兒哽咽著聲音喊著顧千夜,不知dà
該怎么開口,說些什么時,顧千夜已是明顯地趕她離開地走到一邊床榻,掀開繡花床帳,躺了進去。
容兒捏緊手中瓷瓶,感慨萬千地退出了顧千夜的廂房。
一個人躺在床上,顧千夜卻是怎么也睡不著。
白日里,沖進屏風的剎那,她看到了姑姑快速沉入水中的紅腫著的手臂,看到了那嘴角微青泛紫的痕跡,她本想要開口問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對上她故yì
逃避、甚至是閃躲的目光時,她竟不忍心再去問她,可是,她又忍不住想要知dà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想到下午時容兒的慌張、忙亂,在擔憂被姑姑知曉的情況下,她才決定半夜問容兒,豈知,容兒只知dà
姑姑是被老夫人叫進了合香院,卻不知dà
姑姑在合香院發生了什么,更不知dà
她是怎么受傷的。
但是,有一點顧千夜很肯定,那就是姑姑受傷一定與老夫人上官香惠有關。
今夜的夜深,注定了是一個不眠之夜。
顧含雪躺在舒適柔軟的床上,美麗的眼眸微閉,似已睡著,但是,腦海中滿滿是今天上午合春苑時,她那名義上的母親給她說的話。
她雖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卻也不得不尊稱她一聲母親。
可是,她呢?她竟不分青紅皂白地讓自己去道歉,還是去給那個差一點把她推向了萬劫不復地獄的人道歉,果真是自己生的,不一樣啊。
呵呵呵……顧含雪輕微地輕呵起來,她就不相信上官香惠會不知dà
那日荷花池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就不相信上官香惠會不明白她自己的兒子是一個什么樣的貨色?
原來,無論對錯,皆是她的錯。
心,陣陣發寒。
忽地,黑暗中的她又微微地勾起了唇角,剛才,千夜房中的動靜……
幸福瞬間又填滿了她那柔軟的心房。
次日清晨,早早地,顧千夜便坐在了顧含雪的廂房中,她一言不發地盯著那邊梳妝臺前自己為自己梳著妝的顧含雪。
顧含雪不開口,顧千夜也不準bèi
說話,兩人就那樣靜靜地耗著,至到顧含雪的婢女碧珠掀門而入,端著手上的整盤千層糕放到顧千夜面前時,顧千夜才一掃之前滿臉的陰霾,笑容滿面地拿起一塊千層糕送至唇邊,輕咬下一口,口齒不清地贊嘆道“還是碧珠姐姐做的千層糕好吃,可比那廚子的手藝強多了。”
“千夜小姐喜歡的話,日后我每天都為小姐做。”碧珠說著的時候,已是走到一旁顧含雪身后,接過了顧含雪手中的木梳,為顧含雪輕輕梳起那如墨般柔順光亮的青絲來。
“可以啊,我以后天天就可以……”吃千層糕了。
顧千夜的話還沒有說完,顧含雪已是厲聲警告著身后的碧珠“不準給她做,女孩子吃那么多甜食做什么,對身體不好。”
“姑姑真小氣!舍不得把碧珠姐姐給我。”顧千夜楚楚可憐地看著顧含雪,要哭不哭的模樣惹得顧含雪噗哧一笑,故作不滿地說道“你都么貪吃,我可不能把碧珠給你,可千萬別把我們家碧珠累垮了。”
顧千夜不再言語,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碧珠,輕笑道“碧珠姐姐,等一下,我們帶姑姑去云城玩上一圈吧。這府里的空氣不太好,呼吸久了,會生病的。”
碧珠聞言,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連忙認錯道“千夜小姐,昨天我弟弟生病來了云城,我沒有稟報你們就去見了他們。”
說著,怕顧千夜會怪罪于她,繼xù
解釋道“我本想去向你們請假的,可是,你們一個去了凌波閣,一個去了合香院……”
想了想,又急忙補充道“我出去的時候,含雪小姐還沒有走,我告sù
了含雪小姐的。”
碧珠說著的同時,已是滿臉期待地看向顧含雪。
顧含雪微微愣了愣,她不知dà
碧珠為什么會當著她的面撒謊,但是,畢竟是與自己一起長大的婢女,所以,她很快就符合起碧珠的話,沉重地點了點頭道“千夜,碧珠也是逼不得已,算了吧!”
顧千夜是什么人,人精一個,當看到顧含雪表情微滯的時候,她便知dà
,自己姑姑在撒謊,而且是為了一個外人向自己的親人撒謊。
姑姑,你值得嗎?
心中思緒萬千,面上卻是不動分毫,故作詫異地看向地上跪著的碧珠,似不明白碧珠為什么會說那些話地反問道“碧珠姐姐,你為什么要給我說這些?”
碧珠身形一怔,顧如雪也是一愣,隨即想到了什么,那溫柔的眼中多了一抹疑慮。
顧千夜卻是望著碧珠那張清秀的小臉,那日荷花池邊,姑姑遇險,碧珠作為她的隨身侍女卻不在她身邊;而昨天,姑姑出事,碧珠又一次不在她身邊,這似乎有些不正常了。
一次或許是偶然,兩次就存zài
著故yì
為之人的嫌疑,只是,想到明心苑中下人房里還躺著一位,顧千夜揚起了一臉無害的笑容道“碧珠姐姐,我們一起帶姑姑出去逛街吧!”
現在,她還不想動她,她只是想要給她那溫柔善良得讓人心酸的姑姑提個醒,十年相伴又如何,不一定換有真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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