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理她，卻去問旁邊的老王：“小媽媽的姑娘跑了，在樓子里是什么規矩？”老王一聽這有個報仇雪恨揚眉吐氣的機會，頓時就精神了：“回樓主，小媽媽仗責五十，驅散下頭的所有姑娘，直接撤成幫忙的婆子！”

    小媽媽這下終于知道慌了，我想也是，當個小媽媽管著幾個姑娘舒舒服服的，地位不高但也有人捧著，小費拿到手軟多爽，直接撤成婆子不就相當于不用干活又有油水的小主管轉業成了下屬家的保姆，任誰都受不鳥這個。不過，我就是要給小媽媽點顏色看看：“就按老王說的辦。”

    小媽媽瞬間讓我見識了什么叫面如土色，她慘叫著被老王叫上來的幾個小廝拖下去仗責，喻十一偷偷損我：“你丫的敢這么對中國大媽，會有報應的。”

    我：“……”

    “樓主！云樓主！我有重要線報，能不能將功抵過！”小媽媽一個箭步撲上前來，抱著我的大腿就開始擦鼻涕：“重要線報啊！”

    我不相信她一個小媽媽能有多重要的線報，不過聽聽無妨：“什么線報？”

    小媽媽偷偷摸摸：“王排長其實身體很不行。”

    喻十一和我：“……老王，拖下去！”

    “我還有！還有！孫老板偷稅漏稅！錢先生潛規則女學生！李大人中飽私囊！吳家兒媳婦和長工有私情！張副將調兵頻繁！程大人偷偷在寫本朝史！曹大夫……”

    喻十一突然提高聲音：“老王和不采留下，其他人都給我出去！”我不知道他是著了什么道，等小廝和婆子們出去了偷偷摸摸問他：“你對王排長身體很不行這事兒感興趣？”喻十一很久不翻白眼了，最近的白眼翻得格外不熟練：“你耳朵瞎了？她說張副將調-兵-頻-繁！一個副將都頻繁調兵了，你怎么一點政啊治敏感度都沒有？”

    小媽媽一看喻十一感興趣，自己的職業發展有救了，上去就抱著喻十一大腿：“喻老板，您想聽哪段兒？”喻十一為了情報連肉體都不要了：“先說說張副將那段兒。”

    小媽媽歡快的應了一聲“好咧”，開始跟我們細細講述張副將其人其事。“喻老板，張副將這一段兒可不怎么精彩啊。張副將是解州人，家里窮，長到十歲出頭就當了兵，順順利利的二十多調到京城里來，可算是光了宗耀了祖，娶了個小家碧玉的在家里不疼著捧著，反而天天往樓子里跑，當了兵的粗人，一身的蠻勁，把我家姑娘給折磨的，矮油……”

    我忍無可忍：“講重點！”

    小媽媽糾結了一下，我算明白了，在她眼里這些就是重中之重。封建社會真是害人不淺，我提醒她：“不是說到他調兵頻繁嗎？”

    小媽媽恍然大悟：“對對對，樓主眼里都是國家大事，百姓社稷。這也是下面的姑娘告訴我的，說有一回張副將來樓里喝醉了酒，絮絮叨叨的跟她講最近軍里調動令頻繁，他底下的大批士兵逐漸在向津州、冀州、遼州調動，調令一周多發，兄弟們江湖四散，也擔心他自己會被調走。他還說，現在有很多轉皇家軍的機會，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轉成皇家軍。”

    嘭——

    喻十一用盡力氣的拍了一下桌子！我給嚇的一哆嗦：“你犯什么神經啊！”

    “津州、冀州、遼州，是包圍京城的三個大州，誰人敢動這三塊兒地界？張副將是誰的人？”我感覺喻十一這次還真是發自肺腑的很生氣，也跟著莫名的緊張起來，緊緊的盯著小媽媽看。

    小媽媽看著我們凝重的臉色，戰戰兢兢：“張副將是……張副將是我們翠玉姑娘的人……”

    ……我看著喻十一行將發作的臉色，決定不難為小媽媽了：“不采你把她帶下去先關幾天禁閉在說！”看著不采把鬼哭狼嚎的小媽媽帶下去了，我才轉身問老王：“老王，你怎么看？”

    老王沉吟了一下，緩聲道：“張副將是王將軍的人，王將軍是軍中重臣，解州人，最喜歡提攜同鄉。這一場如果深究下去恐怕會帶出很多內幕，斯事體大，老奴不敢妄言。”

    喻十一追問道：“這王將軍是想造反？”

    老王搖頭，又點頭：“老奴只知道，王將軍是萬俟大人一手提拔的下屬，對萬俟大人忠心不二。”

    天哪，怎么又是這個萬俟君，哪兒哪兒都離不開他們那一大家子的。我突然想到了每個月姑娘們績效規定的線報：“這個月的線報本子呢？拿過來我看看。”

    老王恭恭敬敬的捧出一個本子來，我接過來隨口問老王：“你看過沒？”

    老王臉上露出一種難以描述的表情，像是想笑又很尷尬：“向姑娘們收集的時候略微看過一點。”喻十一也湊過來好奇的看，我翻開本子，第一條便是：鄭大人身體健康，能夠堅持較長時辰。

    我“啪”的一聲合上了本子，喻十一一臉玩味的把本子拿過來看，一看就是個老司機。我很不滿意：“我們黨和人民培養你那么多年，竟然培養出一個品味低級又庸俗的老司機。”

    喻十一完全不放在心上：“飲食男女，食者性也。老王，你來看這個。”

    我也去湊熱鬧，喻十一一邊看一邊跟我解釋：“仔細看還是能琢磨出不少東西的，你看這條，‘曹大夫娶解州小妾姐妹三人，要組織三妾來樓里參觀學習。’一般男人，納妾也少有一口氣納姐妹三個人的，這不像是納妾，倒像是這仨姐妹逃難來了。你再看這一條：‘天香樓新進曹氏兄妹兩人搶我李大人’，又是曹氏，曹氏應該是解州一帶的大姓，為什么最近紛紛來京城謀生？”

    老王附和道：“一般家族，先是男子出外謀生，如男子再無生息，方輪到女子拋頭露面，為家族贏得一線生機。”老王說到這里，突然停住了：“老奴，失言了，請主子責罰。”

    我知道老王在忌諱什么，意思就是皇上哥哥不行了才讓我出頭唄，我擺擺手表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那么你們倆的意思是，解州現在很有可能問題很大，非常大，以至于男人已經沒救了，現在女子大批大批的需要來京城謀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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