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那九十九盞引魂燈的光亮漸漸微弱了起來,當中的那滴血液也漸漸地消融在了光亮之中,滿殿滿室的蓮花香味兒,彌漫在這偏殿之中,好似在等待著什么。
太極天皇大帝帶著太極宮中的一眾仙倌,靜候在這里,等著玉床上的那位戰神醒來。
期間,蒼寒和靈威仰分別來看了兩回。
蒼寒與兮澤乃是至交好友,早先自家的三徒弟又許給了兮澤做未婚妻,這關系更是親厚了一層。可誰曾想過,事情到了如今這地步?兮澤這次能醒來,竟是蒼寒他最疼愛的那個小徒弟拿命換來的。
蒼寒固然是盼著兮澤能早日醒來的,卻也對自己那徒弟心懷愧疚,一時竟是矛盾糾結陷入了死胡同之中。過來看了兩次,知dà
兮澤情況很好,不日便要醒來,長舒一口氣,也便守著那朵蓮花去了。
和蒼寒的糾結不同,靈威仰卻是一副冷冰冰的,來一次便往那玉床上不知dà
要扔多少眼刀子,一副只要兮澤醒過來他便立馬將他重新打死過去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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鉤沉那個妙音鳥倒是天天吵著要過來,卻也沒有哪個神仙忍心告sù
他,他家戰神雖要醒來了,但恐怕一醒來就沒了未婚妻了。故而,太極天皇大帝索性使了個術法將他關了,也好讓他潛心療傷,盡快好起來。
再說偏殿之中,眾位神仙皆是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望著那玉床——若是此次繪心以心相換他都未曾醒來,怕是沒有旁的法子了。
玉床之上,兮澤的眼皮微微跳了兩跳。他好像做了一個沉沉的夢,夢中的繪心依然是往日那般眼睛清亮望之好似一泓清泉,那雙波光粼粼的眸子望向他,帶了無限的悲涼。他感覺得到她緩緩地靠近他,呼吸溫熱地打在他的臉頰上,有些癢癢的,她對他說:“你要相信我。”他只覺得這話聽著不甚吉利,想要將她抱在懷里,可她明明近在眼前卻又好似遠在千里之外,他的手指穿過她的身子,終究是未能如愿。
夢中,他看到了很多的鮮血,紅艷艷的,染紅了繪心素白的衣裳,好似她披上了鮮紅的嫁衣。他的心疼得不知所以,只能看著夢中的她笑著離他遠去。
“繪心!”兮澤猛地睜開了眼睛,心臟的位置,傳來了一陣綿密的刺痛,空氣中有淡淡的蓮花香味兒,在他醒來的那一瞬間,慢慢地散去,好似完成了什么心愿。
無窮無盡的恐慌朝他涌來,那縷蓮香消失的瞬間,他竟有一種失去了某種很重yà
的東西的感覺,讓他居然有些想要落下眼淚來。
“你醒了。”太極天皇大帝親自上前來將他扶起,目光中有關切,有嘆息,有安慰。
“帝君。”兮澤極為敷衍地喚了一聲,便立馬迫不及待地朝四周看去,環視了一周,并未看到那個熟悉的素白身影,不知為何,他心中浮現的竟不是失望,卻是莫名其妙的心痛。
慢慢地將手按在心口處,那里有一圈淡淡的新的疤痕,遠遠看上去,居然很像一朵蓮花的樣子,心跳得很平穩,有一種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
繪心怎么會沒有在這里呢?兮澤有些慌亂,夢中的一切還在腦海中徘徊,他抬眼望向太極天皇大帝:“繪心呢?”
太極天皇大帝頓了一頓,繼而很是平靜道:“你現在身體還虛,過兩日本君自會讓你去見她。”
“繪心呢?”兮澤執著地追問著,他心中那股不幸的預感,好似越來越強烈了。
“在蒼寒那里。你昏迷的這些時日,她也不太好。等你和她都好些了,再見吧。”太極天皇大帝委實不忍心,言辭模糊地說了這許多話來,周圍陪侍的仙倌仙娥皆是心酸眼澀,竟是不敢抬頭直視這一場景。
“她既然不好,我更是要去看她!”兮澤起身,太極天皇大帝輕嘆一聲,也不再勸,既然是既定的事實,早晚,都是要知dà
的。早點知dà
,也好。
“你醒了。”蒼寒從外面走進來,形容頗為憔悴,這個一向清逸的神仙,竟生出了許多疲憊與滄桑來。他瞥了一眼正欲下床來的兮澤,道,“你不必如此。便是你這會兒去了繪心那里,她也不會見你。她為你憂心了這許多日子,盼著你能好好地站到她跟前去,你倒如此不愛惜自己,辜負她一片心意,你怎么忍心?”
兮澤盯著蒼寒的眼睛看了許久,終是重新坐到了玉床上去。他看向蒼寒道:“你告sù
繪心,我大好了,就去看她。”
蒼寒點了點頭,卻也不再看他,只是朝太極天皇大帝拱手施了一禮道:“這段時日叨擾帝君了,蒼寒這便帶了繪心先行回司命府了。”
太極天皇大帝微微頷首,蒼寒此舉倒是很對,在太極宮里,依照兮澤那個個性,保不準一眼瞅不見就去找繪心了,還是離遠些好。
兮澤原本已在打坐運功療傷,聽聞此言卻又霍地睜開了雙眼:“蒼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瞞著我?”
“你不必多想,”蒼寒用了許多的力qì
,才控zhì
住讓自己的語調如往常那般淡然而又平穩,“繪心為你勞累了這許多日,我這個做師父的卻想先帶她回去修養幾日。待你傷好了去司命府,會……會看到原先的那個繪心的。”這話說完,蒼寒只覺得自己已經快要虛脫,是他這個做師父的不好,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徒兒,讓她萬年的修為毀于一旦,如今能不能保得住一條小命都要看造化。
兮澤不再言語,太極天皇大帝朝蒼寒再次頷首,蒼寒也便施了禮告辭離去。
回司命府的路上,蒼寒幾乎不忍心朝自己手中那云岫玉瓶當中的蓮花看。因著繪心生生將自己的心換給了兮澤,又耗費了許多的修為去為他療傷,最最要命的是,她居然還將那九十九盞引魂燈中每盞燈都滴入了一滴心頭血,就為了保它們不熄不滅,以她的修為做了這許多事情來,原本恐怕當場就神魂俱滅了,可她執念不淺,居然就吊了一絲念想熬到了他們發xiàn
了不對勁兒來。
這幾日,若不是她的執念太深,若不是靈威仰贈予靈泉圣水吊著,她恐怕也化作了九重天上了的一縷煙霞了。
如今兮澤已經醒來,她的執念若是也因此放下,不知那靈泉圣水還能護她本體到幾時,不知……不知,不知兮澤還能不能再看到她,哪怕僅僅是以蓮花本體的存zài
。
自從兮澤在大殿上昏迷過去之后,蒼寒也便隨著去了太極宮里,這許多日來,竟是無暇回到司命府來看上一眼。幸而有尋琰在,也讓他省了不少心。
司命府的匾額,依舊如它這千百萬年來那樣,好似從來沒有變化過。可這短短百十年來,變得竟讓他這個司命星君都措手不及。他曾收了五個徒弟,三男二女,如今,這兩個嬌俏的女徒弟,一個再不是他司命府的徒弟,另一個,卻是連命都未必都能保得住了。
思及此,蒼寒居然紛然淚下。
掌司命者,皆要心性淡泊,諸事通透,他這十幾萬年來以為自己做的也很好,時至如今,他才發xiàn
,就算是司命星君,也不能真zhèng
做到如此。
“星君!您可回來了。”
“師父!”
耳邊的呼喚聲將蒼寒給拉回到了現實當中去,他府中的一眾仙倌許久未曾見主人歸來,如今分外興奮。他在眾仙擁簇中步入司命府,深思游蕩。
尋琰對司命府的上下事物已經很是上手,司命府被打理得井井有序,分毫不差。以往他心性還有些許浮躁,如今卻也很像樣子,帶著大師兄和四師弟并列在司命府門口,恭敬有禮,分毫沒有失禮之處。
“很好,你做的很好。”蒼寒心中很是欣慰,經lì
了這許多事來,他的心已是滄桑無比,尋琰如此出息,他也能夠放心地將星君之位傳給他了。
“師父過獎。”尋琰咧了嘴笑道,張望了許久,卻也未曾見到師妹,這下終是忍不住道,“師妹呢?竟是不曾陪同師父回來?”
蒼寒一陣悲涼,尋琰沒有得到師父回答,以為自己猜對了,便笑道:“師妹現在倒真像是要嫁出司命府去了。還未曾成親呢,便已經不著家了,幸而是兮澤戰神,不然這般倒貼著,可不讓旁的輕看了去?”
這話說得俏皮,引得師兄弟一陣調笑,蒼寒只覺得眼皮沉重,要將什么從眼睛中壓出來似的。
眾位神仙這才覺出不對來,慌忙換了一副端莊形態來。蒼寒只覺得疲累,慢慢地去到正殿,待大家都落座列好,他才瞥了一眼放置一旁的云岫玉瓶里那朵焉焉的蓮花,無限悲涼道:“繪心,怕是嫁不了了。”
尋琰早就注意到了那云岫玉瓶,只覺得當中那朵蓮花很是眼熟,順著師父的目光看過去,細細打量了許久,這才心里一震,卻又有些不敢相信:“這,這……”這,是師妹嗎?不不不,怎么可能,師妹的原身是千葉碧蓮,蓮葉青翠能綿延百里,一朵白蓮婷婷立于當中,花瓣頂尖兒一抹淡綠,別提多么得精神雅致了。這瓶中的蓮花,焉焉的,光光禿禿的,連片蓮葉都不曾見,雖浸在這靈泉圣水當中,卻一絲兒靈氣也無,怎么會是古靈精怪的師妹?一定是他想錯了,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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