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因佛祖果然是在講禪的。
大殿之上坐滿了前來聽道的佛門弟子,個個坐的端莊肅穆,表情更是肅穆端莊,虔誠而又真誠地望著上座的了因佛祖。
云織拉了我悄悄地從殿后繞了過去,找了一個并不醒目卻能將上座的了因佛祖一目了然的位置坐了,她便也一副端莊肅穆虔誠真誠地望著了因了。
我抬眼向上座望去,只見了因佛祖并不像迦葉佛祖那般不怒自威的模樣,一張很是年輕的臉,極為清秀俊逸,即使他現在是個光頭的佛祖,也掩藏不了他的俊朗。他講起禪來,聲音不疾不緩,宛若清泉,就這么舒舒服服地落在耳中,不激烈,卻也不催人入眠。
怪不得云織對他如此念念不忘,確實是個值得念叨的人物。可是,他的眼中的慈悲與憫然,是為了六界天下的,從不屬于任何單獨的一個人。
我轉過臉來,看向云織,她依然那般端莊地坐著,眼中帶著小女兒的嬌羞與愛慕。輕輕嘆了口氣,為了陪伴在他身邊,她甚至甘愿成為他座下一眾徒弟中的一個,可*
m.zww*是,她那么聰明,怎么就沒有看透過,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在她身邊停留呢?前世未曾得到,此世亦然。神仙的生命那么長久,越是長久,那么得不到的傷痛就會停留越久;所以,擁有漫長的光陰,未必就一定是一件好事。
許是我對了因佛祖探尋的目光太過直白,他的目光終是輕輕落了過來。只是輕飄飄的一眼,云織面上已然又重新浮上了胭脂色。
我朝了因佛祖微微頷首,他的目光帶了些說不出的意味,望了云織一眼,便又重新回到了殿上的眾位身上。
了因佛祖的面容再清俊,聲音再好聽,也抵不過我對佛經的抵抗能力。打量夠了這殿上的一切,我便再聽不進去了,有些心焦氣躁起來。
云織卻依然保持著那般莊重的姿勢,一動不動好似雕塑似的望著了因。我其實很懷疑她其實也并沒有將那些佛理聽到耳中,畢竟她滿心滿眼都只是那個了因佛祖罷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差點要靠在云織身上睡了過去,只聽見殿上傳來鐘聲,殿內的僧眾這才起身施禮,依次退下。
“師父師父!”講禪結束了,云織卻也不似那么沉寂了,嬌俏活潑地朝了因佛祖跑去,淡紫色的衣裙旋出一個好kàn
的弧度,飄然若天邊流云。
我慢騰騰地跟在云織后面到了了因佛祖跟前,默默地行了一禮,看著云織熱切地挽了了因佛祖的手臂,嬌聲道:“師父,我回來了。”
其實聽這云織對著了因叫“師父”我還是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回來就好。”了因看向云織的目光帶了些寵溺,許是這么晾著我顯得不太好kàn
,便將目光轉向了我,“多謝這位仙友今日前來聽道。”
我瞬時羞愧地快要縮到桌子底下去了——這位了因佛祖好脾性,眼瞅著我在他殿上都瞌睡得點頭如搗蒜了,還能如此謙恭友和,委實難得。
“她是繪心,九重天上我最好的朋友。她好似有些神魂不穩,師父你瞧瞧可有辦法?”云織見我有些畏畏縮縮地不往跟前來,便伸手拉了一把,我踉踉蹌蹌地站到了因佛祖面前去,訕訕地朝他笑著:“有勞佛祖。”
“原來仙友便是繪心仙子。”他眉眼清澈如水,望向我的目光更是純澈。
我一時有些不解,怎么這句話聽上去好似他像是聽說過我?
“佛祖為何有此一言?”我出言問道。
云織的神色微微一凜,挽住了因佛祖的手輕輕一顫,了因像是察覺到了她的不安,溫和地朝她輕笑了一下,云織這才像得到了什么慰籍一般,眉目間都舒松了起來。
“繪心仙子千年前曾來佛境,竟得迦葉佛祖青眼相待,差點收為座下弟子,佛境為迦葉佛祖不能得一高徒唏噓不已,所以了因一時有些感慨,還望繪心仙子見諒。”了因佛祖溫柔和善地望著我,話從他的嘴里說出來,總有一種讓人安靜祥和的感覺。
迦葉佛祖想收我當弟子這件事整個佛境都知dà
了么?那我是不是得罪了迦葉佛祖啊……一時間,更是有些心虛了起來。
“仙子不必多想,迦葉佛祖心胸寬廣,雖然不能得仙子這般良材,也只是有遺憾而已。”了因佛祖卻是十分善解人意,一眼看出了我在想什么,便出言寬慰道。
“云織說你有些神魂不穩,那便請仙子在佛境稍留片刻,了因醫術粗略幸不得嫌,定然全力以赴還請仙子寬心。”幾番話說來,便顯示出來了因佛祖謙和有禮,涵養超群。
我倒是沒什么不寬心的,左右我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除了偶爾眩暈,能蹦能跳能吃能睡。倒是云織很是高興,一手牽了我的手,一手挽了了因佛祖的手臂,笑著朝內殿走去。
內殿亦是滿室檀香,佛音飄渺,殿內十分空曠了然,顯得十分遼闊氣派。
“云織來給繪心仙子上杯茶。”其實冷眼看來,了因對云織其實還是有所不同來,他是一個佛祖,卻對他這個女徒弟格外的溫柔親近。
得了了因佛祖的指示,云織很是開心地坐在一旁去,她的身側是一個膠泥制的爐子,古樸可愛,像是許多年前的物件了,爐上一個紫砂壺,底下有黃色的火焰在舔舐著壺底。
“請仙子伸出一只手來。”
我順從地伸出右手來,有些好奇地看著了因佛祖搭了兩根指頭在我的脈搏上。不由得有些想要偷笑,云織怕是未曾跟他提過其實我沒有心這件事,故而他這把脈也把不出什么來。
偷笑了一會兒,了因的手指卻并未移開,也未曾開口說話。我便好奇地抬眼望向他,卻見他雙目微闔,寧靜而又專注,望上去確實令人心動。
望著了因佛祖那認真的模樣,一時間我的心也有些癢癢了起來——居然也想自己探一探脈搏,看到底有沒有律動。想了半晌,啞然失笑,便將閑著的左手往心口處按了一按,那里如同往昔一般安靜,并沒有什么不同。
過了許久,了因佛祖才將手指從我的腕上移開,未等他開口,云織卻已忍不住問道:“師父,怎么樣了?”
“繪心仙子經逢大劫,如今神魂歸位不久,自然是有些不穩。”了因佛祖嘴角邊彎了一抹淺笑,目光清淺,話語柔和,“不必憂心,亦不必刻意。有些事,順其自然,反倒是最好的。”
我收回了右手,又忍不住地自己往手腕上摸了一摸,并沒有如同常人的那般律動。
云織聽了了因佛祖的話好似有些失望,略略歉意地望了我一眼。我安撫地望向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無妨。其實云織開始提出要我去看醫仙的時候,我便知dà
,大抵是看不出什么結果的。
只是我對了因佛祖的話倒起了好奇心:“我經逢了什么大劫嗎?”
自我這次醒來,我只覺得我睡了漫長的一覺,師父也告sù
我我確實是睡了一千年。只是沉睡了這么久,又何以稱之為大劫呢?
“仙子既然遺忘,了因自然無須再多事點破。”了因佛祖沉靜地笑著望向我,“何況仙子冰雪聰明,想必也能猜出幾分來。”
我確實是有所猜測,但確實什么也沒猜出來。了因佛祖這么一番話下來,我卻是也不好意思再追問下去了。
“雖然仙子身體無甚大礙,了因仍有一句話要說與仙子。”了因佛祖的目光清淺澄澈,落在我身上亦是輕柔溫暖,“仙子本是佛境生靈,與佛有緣,切莫在外太久。”
我不甚了解,有些困惑地望向了因佛祖,可他卻是朝我微微一笑,再不說什么。
佛家向來就如此,欲語還休,勾得人欲罷不能,就一個字讓你悟。
“若不然要繪心也留在我們佛境好了,來當我的師妹如何?”云織笑嘻嘻道,話向我說,滿眼歡喜卻是給了因佛祖的。
了因佛祖卻是只一笑,淡然道:“仙子聰穎非凡,了因這塊地方,可是留不住仙子的。”
我低了頭裝害羞模樣:“佛祖莫要取笑繪心。”卻忍不住暗自腹誹,了因佛祖講話當真是水平極高,拒絕收徒都拒絕得如此春風拂面。
說話間,那爐上的紫砂壺早已冒了許久的蒸汽,茶香清醇縹緲地混雜在室內的檀香中,卻又不嫌雜亂,反而很是契合。
云織素手將那紫砂壺從爐上提下,許是在爐上放置了太久連那提手都開始滾i燙了起來,云織“哎呦”輕叫了一聲,手一松,那一整壺的茶便落在了地上,壺摔了個粉碎,滾i燙的茶水也飛濺了出來。
“小心!”我驚叫道,剛要使了個術法將云織同那茶水隔開來,卻見一道白光閃過,了因佛祖竟已到了云織身側,眼疾手快地將她護在了身后。
“榆罔!”那茶水卻是潑在了了因佛祖的右臂上,霎時他白皙的胳膊上便燎起了一串水泡,云織情急之下卻也不再叫“師父”起來,而是叫出了炎帝的名字。
了因佛祖神情微微一震,回頭望了一眼云織安然無恙,便整了整衣袍依然坐得端正,像是對那聲“榆罔”未曾聽聞的樣子。
“你的手……”云織卻是心急如焚,也顧不上什么男女之別,更顧不上了因現下是個佛祖乃是個出家人,伸手便要捋了了因佛祖的袖子。
了因佛祖卻是淡定地閃開云織急撲而來的手,自己將青色的寬大衣袖往上挽了一下,只見他的手臂依然光滑白皙如初,沒有半點兒燙傷的痕跡。
“無甚妨礙的。”了因朝云織淡然一笑,寬大的衣袖掃過,殿上摔碎的紫砂壺也隨之消失不見,爐上重新坐上了一只壺,冒著恬淡的茶香,仿若方才的那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云織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一旁,目光緊緊盯著了因的衣袖,絲毫不肯放松。
了因佛祖卻也淡然,并不在意云織如影隨形的目光,只是端莊地坐在那里,依然掛著淺淡和煦的笑容。
我尷尬地坐在一旁,努力地維持著一個造型,希望讓了因誤以為我已經尷尬到靈魂出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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