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臨淵原本有意將這個叫素月的女子從醉春樓贖出來,給她自由之身,但是那日在屋里與她下的一盤棋,卻是讓他看明白了許多東西。
人都說與人下棋,一盤棋便能看盡一人。她的棋路殺伐果duàn
,該棄卒時毫不猶豫,一無所顧地往前沖,連后路都不曾留過半條。若是中途被截,她就算是拼著也會讓你損傷幾分。這樣的棋藝,絕對不是閑來無事自己學的,更不可能出自風塵女子之手。他似是想起什么,像是無意地掃過她略有薄繭的手,眸色漆黑深沉。
府中養著的暗衛不是白養的,不多久便帶回了他想要消息。他本以為,明月閣的殺手大多都是手段殘忍性格陰郁的極惡之輩,卻沒想到只是這樣一介女流。但是朝中大臣死在其手中不計其數的案例,卻也讓他大意不得,這樣一來,心中對素月的憐惜便也慢慢消失殆盡。他那時想著,這或許是一個機會,他可以借她的手,除掉明月閣。
所以他開始對她好,有什么好玩稀奇的東西都往她那里送,對她關懷備至事事俱到,他能察覺到她的態度慢慢改變。宋臨淵想,就算她是殺手,卻也終究是個女子,沒有哪個女子不希望有人對自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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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sp;他的計劃按照預想一步步進行著,本來就只差那么一點,便能順利實行,可是那日在泠水之上,她替他擋去了那本該落在他身上的一劍,卻是讓他的心動搖。
他從來都不是心軟之輩,四年的邊塞生活,殺人飲血是常有之事,而后來身居朝堂,涉及人命之事他也未曾猶豫過。可是那日他將她摟在懷里,低頭便能看見她的臉色蒼白得可怕,明明受了那么重的傷卻還咬著牙一聲不吭,面上卻還是沉沉靜靜猶如死水的模樣,就像那些血都不是她的一樣。他突然想起她眼中總是拒人千里的冷淡神色,忽然覺得有些無力。
他想,這個人是受了多大的苦楚與委屈,才養成了這樣冰冷倔強的性子?讓她傷了痛了也不知dà
喊一聲,只是咬著牙隱忍不發,讓人看了心疼。
宋臨淵感覺到心里的某種情緒漸漸滋長,讓他的防備逐漸崩塌,甚至有那么一瞬間里他以為,這些日子里他對她的好,不是做戲,而是真的。
他想,他怕是假戲真做,入在戲里,出不來了。
宋翊送來幾匹新進的綢緞時素月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他瞧著她總是穿白色的衣裳,覺得太過單調,便特地選了一匹大紅色布料讓人送到她院子里。可當他晚上從宮中回來,卻看見她的丫鬟小荷站在外廳,抱著一匹布料,神色委屈。
他認出來那是他送去的那匹,當下覺得疑惑,然而還沒等他開口,那丫頭便眼尖地瞧見他,抱著東西上前幾步沖他行了個禮:“侯爺,您回來了!”
他點點頭,目光掃過小荷懷中的東西:“怎么回事?”
小荷看了一眼懷中的布料,滿臉無奈:“素月姑娘讓我將這布料退了,奴婢不敢擅自做主,便來問問侯爺。”
宋臨淵呆了呆:“為何不要?”
“姑娘說這顏色不好,跟血似的,做成衣服穿在身上晦氣。”小荷小聲嘀咕道,“真不知dà
姑娘是怎么想的,明明這么好kàn
。”說完抬頭看向微怔的他,“侯爺,這東西怎么辦?”
他回了回神,垂眼看著那塊大紅色的布料,默了半晌,道:“既然覺得好kàn
,便賞給你吧。”
小荷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他看著覺得好笑:“怎么,不要?”
“不是不是!”小荷連忙搖頭,緊了緊懷中的東西,喜笑顏開地退了出去,生怕慢一刻他便會反悔,“謝侯爺賞賜,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他看著小荷的身影漸漸沒入夜色之中,老遠還能聽見她哼著不成調的曲子。十六七歲本就該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可是他忽然想起那個眉眼冰冷的女子來,想起暗衛說她是如何成為殺手,如何在血雨腥風里活下來走到今天這般位置,想起她總是穿著纖塵不染的白衣,想起她說紅色似血……
仿佛有個什么東西悄悄在他心里種下,然后漸漸拔節生根,長成茂盛的大樹。
他這二十多年見過的很多人里,唯有她是特別。冰冷、倔強,從小就被訓liàn
成為殺手,雙手沾滿鮮血心腸冷漠,卻又會露出孩子般單純干凈的笑容。
這個女子,她常穿著白衣,明明是殺手但厭惡見血,她受人之托來殺他,卻誤打誤撞走進了他的心里。他對她不是一見鐘情,從憐惜到想要利用,再到現在的喜歡,用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或許有人會說半個月的時間太短,但他覺得,所謂的日久生情,也不過是兩條蜿蜒流淌的河流,慢慢流向同一片大海,他與她,只不過是提前相遇了而已。
更何況,他很心疼她。
她是殺手,沒有無憂無慮的童年,最美的年紀也都在血里浸過,養成那樣看似冷漠的性子,實則是對自己的保護。她看起來堅強,但終歸是個女子,越是堅強的女子越要人珍惜,所謂剛過易折便是如此。他不知dà
素月對自己是個什么感覺,但他想要給她快樂無憂的生活,讓她丟掉那些拒人千里的冷漠,像個平常的女子一樣,會哭會笑,會喜會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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