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煩不煩?”
溫子裴心中一煩,抬手一揮正準bèi
將她推開,卻不小心將劍穗甩了出去,而且甩的方向還好巧不巧地沖著不遠處的池塘飛去。
溫子裴顯然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但即便是看著劍穗落入池中,也沒有半點去撿的意思。空氣中彌漫著難言的尷尬,他看了一眼愣住的溫長歌,揮著袖子就離開了。
后來的幾日,溫長歌如他所愿沒有出現在他身邊,可溫子裴卻沒怎么開心,反而覺得像少了什么般,渾身都不自在。
終于有一日他忍不住了,將溫長歌的侍女召來,似是無意地問起溫長歌的近況。
那侍女聽他如此問眼眶一紅,哽咽著道:“少主,小姐已經病了好幾日了,請郎中看了開了藥也不見好轉。她也不許我告sù
您,說是我告sù
您就再也不要我服侍她了……”
溫子裴一愣,下意識地問道:“她是怎么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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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日少主將小姐送的劍穗丟進池塘里,小姐舍不得,下去撈了好半天才找到,我阻止過,但小姐不聽我的。雖然回到屋子里就換了衣服,但是當天晚上還是病了……”
溫子裴皺了皺眉:“不就是一個劍穗嗎,值得么?”
侍女回道:“雖然在少主看來只是一個劍穗,但卻是小姐做了好幾日的,而且……”她頓了頓,“少主不知dà
嗎,乞巧節時女兒家看見了心儀之人,就會將自己親手做的東西送給那個男子,來表達自己的心意。可少主你直接將小姐做的東西丟了,小姐心里一定很難過。”
溫子裴愣住,他確實不知dà
乞巧節還有這般習俗,但那劍穗,只是他不小心丟掉的,并沒有別的意思。
他沉默片刻,然后站起身來:“帶我去看看她。”
侍女低頭應是。
溫子裴來到溫長歌的屋子里時溫長歌正醒了過來,她停留腳步聲,微微疑惑,問道:“秀兒,你回來了嗎?”
秀兒應到:“小姐,是我回來了。”言罷她指了指屏風后,壓低聲音道,“少主,小姐留在后面,你進去吧,千萬別說是我說的。”說完她行了行禮,然后退了出去,出去時還貼心地將門帶好。
溫子裴看著門被帶上,然后邁著步子輕輕朝屏風后走去。
溫長歌躺在床上,長發未束,面容蒼白憔悴,她聽見聲響轉過頭來,道:“秀兒……”可話還沒說完她就愣住了,因為她看見溫子裴就站在屏風旁看著她。
溫長歌愣了片刻,然后猛地將被子一拉,將自己連頭帶尾都藏在被子里,好半晌才傳來她悶悶的聲音:“子裴哥哥,你怎么來了?”
溫子裴看了覺得好笑,他走到床邊坐下:“怎么,這么不愿意我來?”
被子里的人僵了僵,然后才小聲道:“沒有。”
溫子裴看著床上隆起的一塊,抬手輕輕撫了上去,感受到掌下的身子漸漸僵硬,他才道:“我不知dà
乞巧節女子送男子東西的意思,而且……”他頓了頓,輕咳一聲,耳尖暈上一抹紅暈,“劍穗,也不是我故yì
丟的。”
溫長歌在被子里藏了片刻,然后漸漸露出一雙眼睛來,她看著他,眼神如初見般,依舊是怯怯的:“那如果現在給你,子裴哥哥,你還會丟掉嗎?”
她從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來,手中握著的就是那天他丟掉的那串劍穗。
溫子裴看著她手中躺著的東西,心里漸漸被一種情緒裝滿。他嘆息一聲,抬手握住她的手,連帶著握住劍穗,然后頷首:“自然。”
溫長歌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明媚的笑,她看著他,很認真地道:“子裴哥哥,我喜歡你。”
溫子裴愣了愣,眼前的女子彎著嘴角笑的很是好kàn
,她已經漸漸褪去了從前的青澀,變得逐漸明媚清麗、亭亭玉立起來。
他想起這個人從小時候就跟在他身后,看他的眼神怯怯的,聲音也是怯怯的,有點事就叫“子裴哥哥,子裴哥哥”。
他從前很是厭煩,但她的聲音伴隨了他數十年,早就已經滲入了他的世界,變得無處不在,甚至一日聽不到就覺得心里煩悶。
他不知dà
這是不是喜歡,但他知dà
,自己似乎是離不開她了。
溫子裴漸漸回過神,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眼底笑意溫柔:“嗯,我知dà
。”
后來,溫子裴與溫長歌說好,等他執掌魔教后,便用十里紅妝迎她過門。但最后,還沒等到溫子裴兌現他的承諾,溫長歌就因為傷重陷入沉睡。
那日剎血教來犯,溫子裴因剛掌教還未熟悉,慌亂之下被逼至山門。溫長歌死纏爛打地要與他在一起,溫子裴也沒辦法,只得將她帶在身邊,最后他因要指揮魔教眾人無暇顧及溫長歌,便與她走散了。
溫長歌再有消息時,是從剎血教傳來的,說什么要溫子裴一個人在午時時去三危山山門處,到時候便會見到他想要見到的人。
溫子裴倒也是個人物,真還一個人去了,到了山門前他就看見溫長歌被剎血教的人綁著,站在人群前,身體單薄。
再往后發生的事,就跟我在九師姐的話本子里看到的故事是差不多的套路。
剎血教的眾人見溫子裴果真一個人來了,便用溫長歌威脅溫子裴,但溫長歌不想看著溫子裴為她所累,所以舍身取義,掙扎開從崖上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然后這一跳就引發了一場血戰,溫子裴眼睜睜地看著溫長歌從自己眼前跳下去,愣了好半晌,然后才抬頭,很是平靜地看著剎血教的眾人,眼底閃過一抹瘋狂的嗜血。
之后就像江湖里流傳的那樣,溫子裴殺紅了眼,將那些綁架溫長歌的人殺了不夠,還沖到人家的地盤將人屠了個干凈。
但好在溫長歌從崖上跳下去時被樹攔了一下,只是重傷沉睡,并沒有死。
不過她也相當于死了,不能吃飯不能說話,連睜眼都不行,所以溫子裴很是傷心,四處尋找能夠讓溫長歌醒來的辦法。后來不知dà
他從哪里聽到了南疆有生死蠱,便馬不停蹄地跑到南疆,之后,就遇到了九凰。
公子講到這里頓了頓,然后道:“后面發生的事你都知dà
了,就不用我再重復一次了吧。”
我點點頭,覺得這溫子裴倒也是個長情的人,如此一來我也沒有先前那般討厭他了。
我想了想,道:“公子,照你這么說來,九凰是他們之間的第三者咯?”
公子失笑著搖頭看我:“哪有什么第三者,都不過是變心后為自己找的借口罷了。況且九凰……”他頓了頓,緩緩道,“也可能做不成這個第三者。”
公子的話沒過幾天就成了現實。所以說我覺得他真是個烏鴉嘴,一個男人說話這么準會討不到女孩子喜歡的。
那日九凰很是無聊,呆在屋里板著指頭算了算,自絳云殿開始,她已有半個月未曾見到溫子裴了。
雖說不久后她就會嫁給溫子裴,以后每天都能見到他,但是思念這種東西是很可怕的,九凰耐不住思念,略一思索,便提著裙子從窗戶翻了出去,偷偷地去找溫子裴了。
此時正值夏夜,絳藍色的天空像是潑墨后的大肆渲染,洋洋灑灑地鋪滿了整個天空,晦澀的壓抑著,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沉悶感。
但九凰并沒有被天氣影響,心情似乎很好,走在小道上一邊哼著歌兒一邊拿著根柳條晃來晃去,看上去好不愜意。
突然眼前一個影子閃過,九凰的步子兀地頓住,她睜大眼睛,歌聲戛然而止,手中的柳條也忘了晃。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呼吸被她放輕,周圍只有風吹過樹的“沙沙”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詭異幽深。
影子又從眼前一閃而過,九凰下意識地追隨著看去,但影子的本來面目倒是沒看見,反而看見了她今天出來要找的人。
青竹環繞的小路上,一襲黑衣的溫子裴步伐急促,臉上卻沒什么表情,在夜色下看去甚至還有些沉重。
九凰心中的害pà
一下子就散開了,她剛想叫一聲溫子裴,卻發xiàn
他一個轉身就顯示在小路深處。
九凰抬到半空中的手頓了半晌,她看著溫子裴消失的轉角,似乎是被什么蠱惑般,收回手猶豫片刻,便抬起腳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走到竹林中九凰才發xiàn
,竹林中的小路很是平坦,像是被人走過很多次般,而且除了落葉外沒有一點雜草,很明顯也是被人清理過。
九凰順著溫子裴走過的路一步步向前走著,直到走到溫子裴消失的那一段路她才停下。九凰看著面前的另一條路,猶豫了片刻,還是抬腳踏了上去。
這一條小路與之前的明顯不同,就像是夾在兩面山壁之間般,堪堪只能容納下一個人行走。
九凰摸索著走著,可越是往里走便越是覺得冷。但到此處想要退出去也不可能了,她咬了咬牙,將步子加快了一些,準bèi
一鼓作氣地走出去。
等九凰感覺冷到快要打顫時,她才出了山道,走到一個山洞前。
與其它山洞不同的是,這個洞里全部都是冰,洞前的山壁上也可以看見厚厚冰層,厚度之大看上去都泛著微微的藍色。
九凰趴在洞口伸著脖子往里面瞧了瞧,果不其然瞧見溫子裴坐在一張冰床上,而床上似乎還躺著一個什么人。
九凰很是疑惑地看著,正準bèi
進去問問溫子裴怎么會來這兒,卻聽見溫子裴輕聲道:“長歌,我這么久都沒來看你,你會不會怪我?”
九凰剛抬起的腳驀地頓住,她看著里面一躺一坐的兩人,然后將腳輕輕地放回原地。
溫子裴坐在冰床上,看著躺在冰床之上的人,平日里的冷淡漸漸散去,最后只余溫柔。
“長歌,如今已經到夏了,你不是最喜歡夏天的嗎,所以,快點醒過來吧。”
躺在冰床上的人依舊沉睡著,溫長歌也確實是一個很好kàn
的女子。相比于九凰的俏皮可愛,溫長歌看上去就是大家閨秀乖巧懂事的那種。
但此時的溫長歌卻是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長發整齊柔順地壓在腦后,身上著了一條淺粉色裙子,看上去很是美好。
溫子裴握了握她冰涼的手,像是怕驚到什么般,聲音輕柔:“現在醒不過來也別怕,你馬上就能醒過來了。醫圣百里長青說,南疆生死蠱配天山雪蓮有起死回生之效,如今我已經找到了生死蠱,雪蓮我也派人去取了……”
我愣住,聽著冰洞里傳出的話語,茫然地轉頭看向公子:“公子,他這是選擇了后一種么?”
公子看著我皺了皺眉,拍了拍我的肩,低聲道:“可能吧。”
站在冰洞外的九凰明顯已經看不下去了。她聽見溫子裴說“生死蠱”的那一刻,臉上的血色就開始一點點褪盡,最后臉色蒼白得比起躺在冰洞里的溫長歌也是不遑多讓。
我看著很是擔憂,生怕她弄出點什么事來。但她只是看了一眼握著溫長歌手的溫子裴,然后機械地轉身,撐著山壁沿著進來的那條路往回走。
九凰一步三晃地走出了那條小道,我抬腳想要上去,公子卻拉住我,指了指冰洞里。
我看了看里面的人,剛想甩開公子的手,卻聽見冰洞里傳來溫子裴低低的聲音。
他說:“……長歌,對不起。我說過只會娶你一個人的,可是如今形勢所迫,待你醒后,我一定會給你萬里紅妝。”
他握住她的手,將臉埋在她手中:“長歌,等左域一回來,你馬上就能醒過來了……”
我沉默片刻,看著九凰離開的方向,那里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狹小的山壁里,幽深一片。
我低了低頭,道:“公子,他真的選擇了后者。”
“嗯。”公子點點頭,安慰道,“別傷心,不是還有左域嗎?”
我愣了楞,這才想起剛才溫子裴的話,道:“左域是去取天山雪蓮了嗎?”
公子瞇著眼看我,眼底倒映出滿天繁星:“可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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